一些洗凈的葡萄放在我的面前,媽媽便走出了書房。房間里又一次安靜,我的眼睛,卻被這些紫色刺得澀痛。
記憶里的那些微光,讓此刻的心,再難平靜。以為早已忘記的事,此時卻向我宣揚著它一直的存在。
和爺爺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少。那些關于他的記憶,也是零零碎碎,瑣瑣屑屑。
留在我記憶中的他,永遠是一個瘦弱,背略略彎的,總是帶著笑意的老人。
爺爺知道我喜歡吃葡萄,就在自家院子門口栽了葡萄藤。那時放假,偶爾去農村的爺爺家,就很饞貓地盯著那些細細的枝葉和枝葉間青澀的小綠珠子。在光線透過的地方,帶著我的期盼,孕育著成長。我走之前還會略微遺憾地看上一眼。爺爺笑了,拍拍我的頭::“等下次來,就有得吃咯!”那么下次是哪次呢?那時還小,看不懂爺爺眼中流露出的想法來。
回到家,就把這些忘記了,因為有新的東西代替了對葡萄的期盼,諸如電視,諸如零食。直到一個中午,天很熱,我騎車往家趕,在小區里聽到有人叫我。停車,是爺爺。他的手中還拎著兩大袋的葡萄。因為天熱,他蹲在樓道里。他向我笑著說道:“這些都是家里種的,沒農藥。”坐在桌前,他幫我剝著洗凈的葡萄皮,終是,什么都沒有說。看著我津津有味地吃著,他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滿足的笑意。
我忘了告訴爺爺,葡萄很好吃,他的笑容,很慈祥。
后來,爺爺病了。當時是夏天,做完手術的爺爺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看到我,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來。我很認真地告訴爺爺,他一定要好起來,等以后我工作了,要帶他出去旅游,帶他吃他從來沒有吃過的好東西。只是我知道,爺爺得的是絕癥,而他也知道。
“想不想吃葡萄啊?”爺爺平靜而虛弱地問了我一句。
我唯有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爺爺終歸是離開了,在那些嘈雜的哀樂響起的時候,在我捧著花籃放到他墓碑前的時候,我都沒有讓眼淚流下來。而如今,卻因這些葡萄,讓眼睛有了酸澀之意,睹物思人嗎?我搖搖頭,輕聲問自己。
我剝開了一顆葡萄放入口中,卻怎樣也不覺得它比那時候的甜。
(指導老師:余紅亮)
短評:葡萄是甘甜的,而勾起的回憶卻是酸澀的。齒有余香,斯人已去。小小的葡萄,無限的愛。看似平實的敘述卻飽含那份寬廣持久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