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的一天,是一個好朋友的生日。剛好我翻譯的上下兩集一套的小說出齊了,打算送她做禮物。她很開心,問我講的是什么內容。“套用現在的話,那大概可以算是熟女愛情故事。”我說,“不過,第二本可能會更適合你。因為它講的是隨著我們漸漸長大,來到我們面前的人,或多或少都帶著屬于自己的過去。怎樣面對對方的過去,就是第二部要講的故事。”
“我確實好奇想看,”她說,“但第一本呢,講什么?”
“怎么說呢?”我回答,“對你來說它可能太sweet,一個暗地里擔心自己這輩子可能都嫁不掉的女生,突然,兩個男生先后從天而降,而且一個比一個更接近完美的標準,并且他們都愛她,最終更好的那一個成了她的先生……總之,這太像一個童話,是你不會再相信的類型。”
話音未落,就聽她反問:“為什么你會認為我不再相信童話?”
當時就被問住了。我以為,一個像她這樣在生活里經歷過一些起伏,很小的年紀就要擔當養家重任,并且長大以后經歷過并不成功的戀愛的人,不會再相信童話一般的愛情。但我猜錯了,她依然相信童話。
再想想,以為有過曲折經歷的人不再相信童話,也是不應該的。畢竟,我采訪過一位年紀更大、經歷也更加曲折的畫家,也沒有因此而放棄相信童話。
他是英國畫家、《雪人》的作者雷蒙·布力格。第一次采訪他時,我為這部作品而去。小男孩在院子里堆了一個雪人,半夜里雪人活過來,帶著小男孩飛向北極見圣誕老人。我的問題是,為什么畫家要安排小男孩第二天一早醒來,沖進院子,發現雪人已經融化,只有昨夜飛行用過的圍巾證明那不是夢。他有點驚奇,說我不是第一個這樣問他的人,可他直到現在仍不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為這個結局感到愕然。在他看來,雪人總要融化,朋友也會有離開的時候。
當時我并不知道,他還出過一本自傳性質的作品,以父母的名字為題,講了親身經歷的生離死別:妻子患有精神疾病,而母親上了年紀后不再記得父親,母親去世不久,父親也跟著走了,留下他守在妻子身邊。
這比我朋友的經歷不知曲折多少,他卻可以繼續用純凈柔和的筆調寫童話一般的故事,雪人、圣誕老人、孩子的歡樂……他的例子說明,離別與童話不沖突,曾經離別也可以繼續相信童話,就像我朋友說的那樣。
你也是這樣嗎?你依然相信童話嗎?
許小純//摘自2011年4月28日《南方都市報》,
談凱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