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582年,按照彼時中國的紀年,則爲大明萬歷十年。
這一年頗不平靜,對19歲的萬歷皇帝而言,一個人的出生和另一個人的去世,都對他産生了深遠的影響,而皇帝身份的特殊性,則使這種影響産生了乘數(shù)效應,繼而累及整個帝國,從此走向衰亡也就在所難免了。
皇長子朱常洛在八月出生,使帝國的中樞——紫禁城沉浸在喜悅當中,其實這種喜悅已然持續(xù)數(shù)月,從慈圣太后發(fā)現(xiàn)身邊王氏宮女珠胎暗結,到後來確定居然爲龍種後,紫禁城便一片歡騰。大婚已四年而無子嗣的萬歷皇帝,以及仁圣、慈圣兩宮太后,都在興奮中期待,但也許喜悅的時間過久,臨近産期的關頭,這種喜悅居然産生了疲態(tài)而打了折扣,這是因爲首輔張居正大人的去世引起的。張大人對帝國的施政理念和信心,影響了萬歷的整個少年時期,即使隨著年齡的增長,秉承其祖父嘉靖皇帝自負、狐疑性格的萬歷皇帝,也曾質疑首輔的施政,但這不影響他對張居正的突然離世産生的悲傷之情。人生的大喜大悲,在1582年,年輕的皇帝逐一品嘗,但無論彼時的是喜是悲,從歷史的長遠角度看,都已經(jīng)不重要,因爲很快,上述的兩件事都對帝國産生了破壞性的作用。
朱常洛的出生給年輕的皇帝帶來了短暫的喜悅後,并沒有給帝國帶來其他的驚喜,反而很快便演化爲立儲之爭,“因爲他的文官不容許他廢長立幼,以皇三子常洵代替長子常洛爲太子”(黃仁宇),即便萬歷帝在和群臣倔強地僵持了十年之久後,以皇帝的表面妥協(xié)而告一段落,“但是他的屈服是帶著仇恨的”,君臣雙方,經(jīng)此一役已兩敗俱傷,并且文官集團內部也已産生隔閡和對立,“造成了文官集團中不可收拾的損傷”,(黃仁宇)因此說,朱常洛的出生實則對帝國的上層建筑造成了結構性的破壞,而此種破壞一經(jīng)發(fā)生便無可彌合,直至王朝的更迭才成爲歷史;張居正的離世,使他孤力獨撐的“萬歷新政”毀於一旦,富國強兵的大好局面也不過曇花一現(xiàn),至於後來政壇宿敵的清算,則使前太師、“上柱石”的家庭都難得保全,更別說他爲之奮斗的綜合改革事業(yè),自此明帝國失去了歷史給予他的最後一次振作機會,帝國的踟躕前行已失去動力來源,僅憑慣性使然,行至明晚期,天災糧荒,“賦稅物價不斷高漲,軍費不足”(胡小偉),帝國松弛的軍備不足以維護國家機器的繼續(xù)運行,則充當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的角色!
在1582年這樣的多事之秋,偏居南海一隅的澳門也發(fā)生了一件大事。這件事情連同上述兩件事,引起的後果令人匪夷所思,居然將龐大帝國的命運受制於小城澳門的興衰,則不禁使人感嘆帝國經(jīng)濟上的脆弱和弊病。
1582年初,張首輔的私人好友、新任兩廣總督陳瑞下令,“讓澳門葡人地方行政長官和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