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全陵,是我生于斯、長于斯的故鄉。她是一方山水城林,兼備山川形勝之妙;她是一座歷史名城,縈繞著滄桑興衰之感;她是一方文化重鎮,無處不流淌著古今文人墨客的遐想情思。南京是“水文化”與“山文化”的復合體,是“北文化”和“南文化”的匯合點。鐘秀的山水文化和多彩的南北文化交相輝映,使這座美麗又滄桑的城市風物薈萃人杰地靈,汪國真詩中曾有“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的感嘆,而于我,這里的一草一木卻都是風景。
外地人到南京觀光,不能錯過的紀念品有兩件:一是圓潤可愛的雨花石,二便是清雅幽香的雨花茶。
對茶的喜愛和追求,使我早就想對雨花茶做一個親密的探訪,然而雨花茶就像一位藏在深閨的佳人,看似很近,其實很遠。緣總是在不經意中突然降臨,驚喜處,言辭又如何能勾勒。今年春天,因一次偶然的茶會,得遇南京雨花茶協會會長、中山陵園雨花茶廠廠長陳盛峰,應他之邀,數次走進雨花茶之誕生地——中山陵園雨花茶廠,近距離的走近南京雨花茶,走近制茶人,從采摘、制作到品飲,進而了解南京雨花茶的歷史,2011年的春天便浸泡在雨花茶清雅的醇香中了……
金陵之春,與茶相約
4月10日,2011年中山陵園茶廠手工炒茶的第一天,我們與資深茶友小兵哥一起。一行四人探訪雨花茶。出中山門沿環陵路便可進入鐘山風景區,環陵路道路不寬,它不寂寞、也不太擁堵,沿路民國時期種植的法國梧桐樹干挺拔枝葉濃密,山林中習習涼風輕拂。陽光從高大的樹葉間灑下來,時光就在斑駁的光與影之間不經意地走過,這是南京極美的一條路,給人一種震撼的美感。溪流、山谷參天樹木處處幽靜,遠離城市的喧囂仿佛暫時進入了桃源境界。雨花茶園仿如一片片翡翠,散落在這片茂密的綠色里。
車行約兩公里便可看見一座帶有濃郁民族風格的兩層樓宮殿式建筑,這就是美齡宮了。先不停留,向右邊一條岔道行駛下去,過東溝停車場再往中山陵方向左轉,就可看到一座半弧形的建筑,這就是中山陵園茶廠的標志性建筑——美廬。走進茶廠的院子,一陣陣鮮葉的清香撲鼻而來,美廬中一幅楹聯也許是中山陵園茶廠最好的寫照“雨花名茶誕生地,清香四溢梅花山”。中山陵園茶廠的前身是總理陵園種植廠,茶廠廠長陳盛峰是一個質樸的茶人,從事茶業二十多年,是雨花茶手工制作技藝的第三代傳人。此時的茶青正在萎凋,手工制茶還未開始,陳盛峰先邀我們去他的辦公室,辦公桌上散放著一捧剛剛采回的茶葉新芽。翠嫩可人,讓人眼前一亮。賓主落座,陳盛峰就打開了話匣子,他指著桌上那捧鮮葉說,作為育茶人,應該象茶。將苦澀埋藏于心底,散發出來的都是清香。談話間,語氣淡薄文謅,底蘊十足。既有著茶人的隨和樸實,又有著文靜儒雅的文化韻味。
他一邊說著,一邊嫻熟地給我們泡茶。
雨花茶主要生長在南京市郊,在原料選擇和工藝操作上都有嚴格的要求,在谷雨前,采一芽一葉的嫩葉,經過殺青、揉捻、整形、烘炒等工序完成。陳盛峰給我們泡的雨花茶,色、香、味、形俱佳,其形如松針,條索細緊圓直,鋒苗挺秀,色澤潤綠,白毫顯露,葉底嫩綠,沖泡后,茶色清澈,香氣清雅,滋味醇厚,回味甘甜。2007年,雨花茶的炒制工藝正式被列入南京市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南京人的飲茶習俗可以追溯至六朝時期。起先只為達官貴人的高雅飲品,后逐漸傳入民間,飲茶之人越來越多,茶館和茶葉種植也應運而生。唐代,已有人在雨花臺、牛首山和棲霞山一帶種植茶葉,茶圣陸羽曾專門赴棲霞寺,研究茶葉的種植、焙制情況。皇甫冉作《送陸鴻漸棲霞寺采茶》曰:采茶非采頡,遠遠上層崖,布葉春風暖,盈筐白日斜,舊知山寺路,時宿野人家,借問王孫草,何時泛碗花。陸羽在棲霞山采綠芽,品新茗,汲清泉,試香茶。此后,山僧遂于陸羽試茶處造笠亭并摩崖刻石,以志紀念。當時高僧隱士、文人墨客常常雅聚亭畔,賞楓品茗,吟詩作賦,傳為佳話。迄今棲霞寺后山還留有“試茶亭”舊跡。至清代,南京種茶范圍已擴大到長江南北。
清代來蘅子在《蟲鳴漫錄》中提到,紫金山北麓有白云寺,盛產一種云霧茶。曾有一文人在白云寺借讀,和僧人關系很好。文人臨走時,和尚包了一小包云霧茶送給他。文人不太懂茶,下山回家后,就將茶包扔到書架上,再不過問。后來,南京地方官籌備進貢皇室的貢品,派人尋覓上好云霧茶。文人聽說后,就將書架上的茶包送給地官,地方官一看,知道這是上等極品茶,非常高興,竟獎勵了文人兩千兩銀子。
茶梅相間,四溢芬芳
紫金山南麓是一塊風水寶地,美齡宮就坐落在明孝陵四方城東面的小紅山一帶,乘時間尚早,我們先前往美齡宮附近的雨花茶茶園。林海浩瀚,環境清幽。“美齡宮”又稱“國民政府主席官邸”和“小紅山官邸”,美齡宮是一座兩層樓的建筑,汽車可沿環山道直抵宮門,帶有濃郁民族風格的宮殿式建筑,上覆綠色琉璃瓦,雕梁畫棟,飛檐翹角,在陽光的輝映下,巍峨壯觀。因蔣介石常與宋美齡來此休息和度假,被稱作美齡宮。解放前蔣介石曾在此接待外國貴賓。東首是宋美齡的臥室,室內陳設一如舊式布置,游人可領略昔日豪華景象。美齡宮四周樹木蔥蘢,百花飄香。1931年前后宋美齡主持在靈谷寺、梅花山、美齡宮一帶種植了300余畝茶樹,這300多畝茶園也成為了雨花茶的誕生地。如今,茶園依然郁郁蔥蔥,采茶女們在林間茶園中采茶,不時穿來陣陣笑聲。行走在山道邊,不由感嘆斯人已逝,茶香依舊。
再前往梅花山,穿過明孝陵石像路,與一尊尊列候在神道綠蔭下的石人石馬接目相視;凝眸片刻。仿佛有許多刀槍劍戟在鏗鏘作響,不由生出一份探究尋源的心思于懷。
按南京人的習慣,感受春天的氣息是從游梅花山開始的。梅花山,明孝陵前一座土丘,原名孫陵崗,是三國時吳王孫權的墓葬地,亦是南京地區最早的六朝陵墓。在全國八大賞梅勝地中,無論是按植梅的歷史、規模、數量還是品種類別,南京東郊的梅花山皆堪稱魁首,被譽為“天下第一梅山”。梅花山上還種植了成片的茶園,這些茶樹與梅樹間種,創造出“茶梅共生”的生態環境,千畝園萬株梅,每當春季梅花盛開之時,梅花山的萬株梅花競相開放,層層疊疊,云蒸霞蔚,繁花滿山,一片香海。梅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是有很高的地位的,一個民族的文化,是深入其民眾骨髓的,但凡中國人,想到梅,心中總有“崢崢然”的感覺,就是山野村夫,路販走卒,也不能例外,所以梅花作為南京市花是不孚眾望的,可以算是花中之“國士”。目前,中山陵茶廠在周邊的茶園面積共900余畝,均為鳩坑種和楮葉種等群體種。冬末初春之時,漫步于梅花山,四季常青的茶樹恰似綠色的地毯映襯著爭芳艷的梅花,繪成一幅優美的梅茶園林圖。茶梅間種,夜露朝霜,茶得梅之清華,其形其質,其味其香,難脫梅之影響了,也使春茶具有特殊的芬芳。
中國最早的茶研究機構——江南植茶公所
茶文化的核心是由技而藝,然后由藝而道。沒有深厚的文化積淀,茶僅僅是茶;只有擁有深厚的文化底蘊,茶才能成其為名茶。南京茶葉的歷史卻似乎不及杭州、福建、皖南等地知名,但南京在中國茶葉歷史上有一個“第一”,卻長期鮮為人知:中國最早的茶研究機構——江南植茶公所就在南京紫金山。云霧茶的故事瑰麗,但也許只是傳說,江南植茶公所卻是真實存在過的茶研究機構,而且還是中國近代茶葉史上的開山鼻祖!
去年秋天,安徽著名茶學者詹羅九教授曾來南京老崔茶館,一是以茶會友,二就是尋找中國最早的茶研機構——江南植茶公所,可惜,江南植茶公所的消失已接近百年,如今要找尋它的遺跡,已是非常困難了。
今年三月,位于紫金山中的南京國際會議大酒店曾舉辦過一次茶會,我在茶會上偶遇陳盛峰,才得知原來“江南植茶公所”就在我們辦茶會的“七雅軒”附近,其時頗有些“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驚喜。
江南植茶公所是什么樣的一個機構?翻閱中國茶史資料,有這樣的記載:“1907年,清政府的江南商務局在紫金山霹雷澗設立江南植茶公所,這是我國第一個將茶葉試驗與生產相結合的國家經營機構,也是中國第—個專門的茶研究機構!”而在史料記載中,江南植茶公所的緣起,發展和衰敗的歷史也非常清晰:1905年,在南京辦公的兩江總督周馥派鄭世璜(浙江慈溪人,我國著名茶葉改良專家)等前往印度、斯里蘭卡等地考察茶業。鄭世璜在考察中發現,中國制茶工業長期以來停滯不前,國人引以為豪的紅茶,其制作方法如果再不改良,經營模式如果再不轉變,就有可能被印度和斯里蘭卡出產的紅茶所擊敗。鄭世璜把這些觀點寫入了《乙巳考察印錫茶土日記》。回國以后,在江南商務局的支持下,鄭世璜在南京創辦了江南植茶公所,史料里記載的地點是“紫金山麓霹雷澗”。
陳盛峰說,江南植茶公所的成立,是中國制茶史上一件開天辟地的大事。鄭世璜將從國外學來的先進栽培法引入了傳統制茶工藝,“舉個例子來說,我們現在建茶園,要開一排排規格統一的植茶溝,這種方法就是從江南植茶公所推廣出去的!”
江南植茶公所只辦了四五年時間,到辛亥革命以后就停辦了,不能不說是一件憾事。晚清覆滅的那幾年,這個機構已改名為“江寧植茶試驗場”,“歸勸業道管轄,由皖南茶斄局提銀二萬兩,分存南京各典生息,為公所經費”。“江寧植茶試驗場”除了在紫金山設機構、設茶園以外,在青龍山還有六七十畝茶園,在城南丁家橋則設有一個“茶務講習所”。一直到民國三年(1914年),依然還有“江寧植茶試驗場”的記載,可見,它的最終湮沒應該是1914年以后的事,隋。
找到江南植茶公所,也是縈繞在陳盛峰心頭多年的一個心結。自從1994年來到紫金山工作以后,他就一直在尋訪。霹雷澗又叫霹靂潤,這是他找尋江南植茶公所的一個重要線索。而當年他曾經在霹雷澗旁的中山陵15號看到很多清末老房子,經向陵園老人了解,有人反映那些就是江南植茶公所的老建筑。
“這些房子早就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現在的海底世界!”江南植茶公所辦公地點的舊址就在海底世界附近,而公所茶場則在靈谷寺附近。“靈谷寺附近的密林里還有一些老茶樹呢!”陳盛峰說。
飲茶思源,雨花得名
愛茶之人相聚,聊的自然多是茶,而談起“雨花茶”名字的由來,就繞不過南京的另一件城市名片“雨花石”。色彩斑斕、玲瓏剔透、紋理變幻多姿的雨花石,產于古金陵城外一座小山與一條小河的交匯處。山,因石而得名——雨花臺。
雨花臺位于南京的南大門,中華門城堡南面,它是一座松柏環抱的秀麗山崗,高約100米、長約3.5公里,頂部呈平臺狀,由3個山崗組成。東崗又稱梅崗,中崗也稱鳳臺崗,西崗延伸至安德門外,無別名。雨花臺已有3000多年的歷史。自公元前472年,越王勾踐筑“越城”起,雨花臺一帶就成為江南登高攬勝之佳地。三國時,因崗上遍布五彩斑斕的石子,又稱石子崗、瑪瑙崗、聚寶山。南朝梁武帝時期,佛教盛行,有位高僧云光法師在此設壇講經,感動上蒼,落花如雨,雨花臺由此得名。
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雨花臺成了革命烈士的殉難處,據統計,在這里遇難的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達10萬之多。為了紀念這些為新中國就義的革命先烈,1958年江蘇省委特將向國慶十周年獻禮的茶命名為“雨花茶”,同時成立了江蘇省雨花茶創制委員會,召集全省十余名制茶高手展開技術攻關。
為何起名“雨花”,卻要在中山陵研制呢?老一輩的的雨花茶人,中山陵茶廠第一任廠長高盛遠老人已經80多歲了,他是當年參與創制雨花茶的核心人物,他解釋說:“雨花臺是革命烈士犧牲的地方,在當時只是一片荒地,茶葉種植面積很小,只有幾畝。而當時作為茶葉研制基地的中山陵茶園的生態環境就好多了,從1931年,宋美齡為了點綴中山陵園的周邊環境,在靈谷寺、梅花山、美齡宮一帶種植了300多畝茶樹,仿制杭州龍井茶開始。中山陵茶園的規模得以不斷擴大,雖在抗戰期間遭到毀壞,解放后很快得以恢復。歷經幾代茶人的努力維護,中山陵茶園為研制雨花茶提供了很好的茶園和加工基礎。”
說起雨花茶松針形茶葉的創意,也頗有一番周折。雨花茶的茶葉要做成什么形狀,曾經引發過激烈的討論。有人建議做成大刀長矛形,有人說做成鐮刀或斧頭形。甚至還有人提議將茶葉制成花瓣狀。一個下雨天。中山陵園茶場高級工程師俞庸器在紫金山林中漫步,無意中看見松樹上的很多松針被雨水打落在地上,這一幕瞬間激起了他的靈感:松為歲寒三友之首,喻意高潔,如果把茶葉設計成松針狀,既可象征革命烈士的錚錚鐵骨,又能寓意英雄精神萬古長青。俞庸器的提議,很快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1959年春,俞庸器帶領學生,在紫金山這片茶園里,經過反復試驗,終于成功創制出雨花茶。這個茶葉家族中的新秀,在創制出的當年便與歷史悠久的西湖龍井、君山銀針、信陽毛尖、洞庭碧螺春等一起。入選全國十大名茶。
手工制茶,功夫精細
“雨花茶”在傳承了我國古代綠茶的炒制工藝的基礎上,工藝更加精細。中山陵茶廠是雨花茶的誕生地,也是目前雨花茶品質最為上乘的基地之一。
我們回到茶廠,手工制茶已經開始了。“雨花茶的手工制作難度很大”。陳盛峰介紹說,雨花茶的制作工藝比龍井、碧螺春更為復雜,每個步驟都有嚴格的要求。結合碧螺春和龍井的工藝,雨花茶采制流程主要分為“精采鮮嫩茶葉、輕度萎凋、高溫殺青、適度揉捻、整形干燥”五個步驟。其中,“芽葉采摘”上要求芽頭和葉片長度勻稱,一芽一葉的數量占總數的80%以上,長度保持2~3厘米左右,采摘,時實行及時分批采,每斤干茶約需芽頭415萬個左右;廠房里大片的鮮葉正在進行攤晾,這就是“輕度萎凋”了,鮮嫩芽葉采回后,在溫度為20~25攝氏度的車間陰涼通風處攤放3-4小時,促使茶葉水分蒸發,增進透氣,保持滋味鮮醇;不遠處,傳統手工炒茶的梅花灶,鐵鍋呈花瓣狀排開,幾個女工正在進行茶葉的“殺青”工序,“殺青”鍋的溫度以120-140攝氏度為宜,火溫需相對穩定,每鍋投入鮮葉約500克后,采取“先拋后悶、拋悶結合”的手法,陳盛峰邊介紹邊給我們演示,他的一雙手如有吸力般,讓茶葉跟著他的手勢在鍋中飛舞,炒至散發出清香,殺青就好了;殺青后的茶葉則需進行“揉捻”,手工揉捻在一張由竹篾編成的篾床上進行,這張篾床已經使用了二十幾年,茶葉的浸潤使篾床的色澤成為暗紅色,摸上去很光滑。揉捻可以使茶葉卷緊成條,為將其做成松針形打下基礎;最后需要操作的則是把茶葉“整形干燥”,20-50攝氏度的鍋內投葉抖散翻炒,待茶葉略干時將茶葉放在手心雙手輕輕搓條,同時邊理條,再進行往返抓條,等五六成干時用手滿握茶葉向鍋心與鍋壁來回拉直條索,時間30分鐘,使條索成細長渾圓形,白毫隱顯、茶葉用手一捏即碎后便可起鍋。
“尤其是揉捻、整形這兩道工序,工人需要5年以上經驗才能熟練掌握”。陳盛峰說,目前,茶廠里能熟練制作雨花茶的,多為上世紀70年代甚至60年代就進廠的老工人,這些“手上功夫了得”的老工人可以舉重若輕,將鮮茶葉搓成大小整齊的條索,茶葉之間的外形幾乎絲毫不差。
雨花茶的制作工藝極為復雜。陳盛峰介紹,雨花茶問世之前,茶葉分為兩大類,一種是以龍井為代表的扁平型,一種是以碧螺春為代表的卷曲型。而雨花茶則開創了針型茶的茶型,從茶芽到茶葉,需要經過攤晾等十來道工序。上世紀八十年代,隨著茶葉整形機和炒茶機引入生產線,雨花茶實現了機械化生產,在產量提高的同時,手工制茶技術卻漸漸被遺忘。雨花茶炒制也面臨著后繼無人的窘況。如今的中山陵園茶場雖然還保留著手工制茶的技術,但真正掌握采摘、殺青、揉捻和整形全過程的工人已是屈指可數。
了解了這些,我們也自然的和正在梅花灶前制茶的幾個工人聊起來,她們中的胡集芬、張玉珍、陳愛萍等幾個老師傅,都已和雨花茶相伴了四十多年,“俗語說,‘干一行、厭一行’,我們可是‘干一行、愛一行’,做了幾十年的雨花茶。對她有感情哦,這輩子都給了雨花茶了。”“技術過硬才能做出好茶。咱們廠的茶可是年年獲獎呢”。交流中,這些老師傅對雨花茶和中山陵茶廠的熱愛溢于言表,如今。即是退休了,可每年只要是春茶上市季節,他們還是會回到茶廠來。
機械化生產提高了雨花茶產量,也降低了工人的勞動強度,但真正懂茶的人都知道。用制茶師傅的手炒制、搓捻出來的茶葉才是上品。
時聞天香,流華凈肌
龍井近佛,碧螺春臨道。而南京之雨花,既有出世之風雅淡然,又有入世之中正醇厚。離開時幸得中山陵園茶廠胡集芬、張玉珍兩位四十年工齡的制茶師手工制作的極品雨花茶,其形,緊、直、圓。細,色澤潤綠,毫茸隱露,初聞罐中茶,香濃且柔,凝而不散。洗茶之后。清香中有淡然竹香飄逸,細聞,又隱有蘭香,久而不去,似從杯中輕騰而起。兩泡后,又渾圓輕張,鋒苗挺秀,綠透銀光。而湯色綠而清澈,葉底嫩勻明亮。入口后,以舌尖品之,滑而不膩,水中含香包滿,突然之間,清雅滿口,瞬間至于全身,呼吸之間,似乎多了一些雅致,和滿溢空間的茶香相交相溶,閉目之間,仿佛神游太虛間張目四海,如有天下。驚嘆,這雨花茶,竟是吸了鐘山靈氣,自有一種厚重醇和的氣度。
這茶讓我們深深陶醉了,我想,即使再過二十年,我也不會忘卻那茶那味那香。初飲,舌尖兒微苦。清香滿口。再飲,兩腋生風,神清氣爽。特別是一種原野散發的清香在味蕾繞動時,會讓你醉得寵辱皆忘;會讓你醉得忘卻將來;會讓你醉得感悟連連;會讓你醉得不想離去。
“能以一葉之輕,牽眾生之口者,唯茶是也”。在品嘗過地道的南京雨花茶后,我們方悟出此話的真諦。
成都茶文化學者金剛石品過南京雨花茶后,寫道:第一次品雨花茶是我在北京成功學會,是我南京的同事帶到北京的,當時覺得這茶如夜風中夜來香;第二次品雨花茶是參加杭州茶博會,南京代表團的朋友與我一同在西湖邊茶館共品,真有南宋李清照為我們“活火分新茶”意境;第三次品到這茶是前幾天崔老不遠千里從南京寄到成都我家的,品過之后如獨具匠心之藝術品,只是品還不足以形容。得悟!
《茶語清心》論壇茶友夢羽對雨花茶的情結:雨花茶是最早記憶中的幾個茶品之一,很多年前在外地求學。從南京中轉,基本每次都會從南京雨花臺旁邊路過,那時候會經過一條商業街,商業街的兩邊很多家經營茶,基本都有雨花,偶爾會駐足停留一下,享受一下若有若無的茶香。尤其逢春茶上市,一種特別的清香更是一路伴隨,只是那時候一直沒機會。多年以后那種香依然在記憶中若隱若現。
雨花茶從做工以及香氣來說都異于其他茶品,首先。它形似松針,茶體平直,兩頭尖,這樣的做工是雨花茶特有的。其次香氣偏清幽、感覺有一種類似于松針的香氣在里頭,湯水甘甜。從茶外觀以及內在來說,均具有他的獨有的特征。
溫州知名茶友陳濟宇評價:聞之,有一絲獨特的清香沁人心脾。徐徐飲之,鮮爽甘甜,口感豐滿,飲后齒頰留香,非常舒服。沖泡完畢,葉底依然保持美妙的姿態。
雨花茶第三代傳人陳盛峰:茶得梅之清華,使雨花春茶具有特殊的芬芳,品飲時,仿如置身于鐘山深處茂密的林問花園,潺潺水流在一杯杯雨花茶中汩汩流淌……
南京,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裝滿了故事和傳說,但又是如此平靜。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到歷史車輪駛過的痕跡。
南京城是個讓人走進來就不想走出去的地方。在這樣有山有水有文章,養心養性養靈魂的城市里,收獲的不僅是美景,更是心情。
我想:雨花茶是適合于文人雅士的,因為南京永遠不缺錦繡文章,墨蓉騷人,更何況數千梅花,那是深入文人靈魂的。雨花茶是適合于俠客義士的,千年的壯懷激烈,殺伐聲聲,從來不缺長江畔雨花臺的悲壯,縷縷英魂,浩氣長存。雨花茶是適合于隱士的,其味之清,浸浸然有出世之氣象,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梵唱,在千年以后,隱然其中。
雨花茶是適合于功成名就之人的,六朝古都的歷史雖蜿蜒曲折,卻久而不衰,是以茶香初出,香濃且柔,凝而不散,頗具王道。
愿雨花茶的醇香氤氳在南京的白晝與黑夜、氤氳在南京人的生活中,像一個美麗而儒雅的故事,讓人在里面久久地徘徊,卻不愿意走出這綿長悠遠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