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學縱橫談

大明悲歌——孤魂崇禎(1)

明朝自1368年朱元璋建國到1644年李白成進京告終，歷時276年，經歷了16個皇帝，其中除太祖朱元璋開國有為和成祖朱棣功績彪炳之外，基本上再無一個有作為的皇帝。

明祟禎朱由檢

明英宗朱祁鎮開寵信宦官之先，宦官持續專政，皇權旁亂，無疑是亡明的主因之一。正德帝朱厚照沉緬游樂，縱情聲色，廣招樂妓，擅闖民宅(故有“游龍戲鳳”的傳說)，狎近群小，劉瑾擅權，屢興冤獄，朝綱紊亂。嘉靖帝朱厚璁崇信道教，追求長生，奸相(嚴嵩)擅權，朝綱不舉。萬歷帝朱翊鈞10歲登基，張居正輔主變法，走向富強。可20歲親政后嫌張居正過度擅政，威權震主而受到徹底清算，指其“專權亂政，罔上負恩，謀國不患”，抄沒家產。而后回歸舊制，橫征暴斂，供其驕奢淫樂，因酒色過度，身體虛弱不堪，終至“怠于臨朝，(在位48年)不郊不廟不朝者30年，與外廷隔絕”。君臣阻隔，綱紀廢除，小人趨附，邪黨滋蔓，內憂外患，烽火綿延，農民起義，軍兵嘩變，故史家稱：明之亡，實亡于神宗(萬歷)。天啟帝朱由校生性庸懦，少受教育，貪嬉好樂，熱衷木工，內宮由寵信乳母客氏專權，朝政依賴不識字缺大德的太監魏忠賢打理，威壓群臣，稱“九干歲”，建生祠。“婦寺竊柄，忠良慘禍”，社會矛盾不斷激化，外患日益嚴重，億兆離心，“雖欲不亡，何可得哉!”

崇禎帝朱由檢接手的已是這樣的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風雨飄搖，名存實亡。“帝承神、熹之后，慨然有為：惜乎大勢已傾，積習難挽。”崇禎即位后、自奉節儉，不近女色，努力學習，勤于政務，鏟除閹黨，平反冤獄，考核官員，孜孜求治，不可說無所作為。但崇禎具有復雜性格，機智與愚蠢，膽略與昏庸兼而有之，剛愎自用，刻薄寡恩，雖有心為治，而不識用人之道，冤殺袁崇煥，更是自毀長城。“不知恤民”，愛財重斂，民不附矣。崇禎一生實是演了一出“不是亡國之君的亡國悲劇”，常受人感嘆。

勤政 祟禎即位后自奉節儉，穿著舊衣不以為意，為節減開支，停止皇宮一切營造，遣散大批宮女。吃穿住用不講究，聲色犬馬不沾身，嬪妃很少，不好游樂。勤于政務，宵衣旰食，夜以繼日，批閱奏章，接見群臣，軍情緊急時甚至幾天幾夜不息。凡此，在歷代皇帝中也是少有的。嚴禁宦官干政，整飭邊防重鎮，嚴格考核官員，免除災民賦稅、表示了皇帝的抱負，喚起了臣民的希望。

除魏 崇禎即位之初，不動聲色地去除了權傾朝野的宦官魏忠賢是其一生中干得最漂亮的一件事。當其時也，魏黨勢力十分強大，“五虎”、“五彪”、“十狗”、“四十孫”遍布朝野。內閣、六部等重要部門幾全為控制，專橫跋扈，擅權亂政。崇禎心知肚明，未敢妄動，且頗有自危之感，擔心魏黨圖謀不軌，入宮當日不敢食宮中之食，唯恐有毒，夜間秉燭不眠。佩劍防刺。

不幾日，魏忠賢卻假意提呈辭去東廠職務回家養病，試探新君，崇禎則褒揚有加，“溫旨慰留”。同時逐漸更換宮中宦官，把內廷控制手中，且非常客氣地將與魏忠賢沆瀣一氣的先帝乳娘客氏于其自請出宮時“請”出宮去，剪除了魏的權力后盾和政治幫手。這一舉措明確暗示魏黨或將失勢。政治斗爭是非常微妙的，有投機的，有自保的，從而促使魏氏黨羽——御史楊維垣首先上疏彈劾魏忠賢第一幫手、“五虎”之一的兵部尚書崔呈秀。開初崇禎既不批楊也不責崔，只說了一句“不得苛求”，顯然意在鼓勵，三天后楊再次上書，指崔“貪淫橫肆”，崔一面上疏辯解，一面循例請求罷免，幾天后崇禎令其因父喪回籍守制，不日又以“罪狀明悉”，罷免了他的一切職務。

崔呈秀失勢，除去了魏黨最得力的千將，斷魏一臂，從而掀開了倒魏大幕，見風使舵的勢利官員們紛紛把矛頭直指魏忠賢，上疏彈劾者接二連三。江蘇海鹽縣貢生錢嘉征上疏，評擊最為激烈，列舉魏十大罪狀(包括并帝、蔑后、弄兵、濫爵、剝民脂膏等)，件件坐實，帝命太監當面讀給不識字的魏忠賢聽，魏“震恐傷魄”，引疾辭爵，崇禎準請，命回家“調養身體”。崇禎在接管東廠、調動官員，控制內廷，準備就緒后發布告說：魏忠賢“逞私殖黨，盜弄國柄，擅作威福，難以枚舉”，貶往鳳陽，客氏罰至浣衣局，籍沒二人家產。魏忠賢出京時竟還帶著衛兵千人、大車40余輛，惹惱崇禎，著緝拿回京，“勢去時衰，零落如飄草……真個不如死”，魏患賢自知罪孽深重，在阜城縣(今河北阜城)一旅館自縊身亡。消息傳至京師，士民歡聲雷同，此時離崇禎繼位才不過3月。崇禎元年(1628年)正月，崇禎下令磔魏于河間，斬崔呈秀于薊州，又斬客氏尸。接著，崇禎對魏黨大清洗，處死，下獄，罷官，削籍，降職不等。同時，下詔甄別被魏忠賢害死、削奪的官吏，平反的平反，起用的起用，朝廷言路漸趨清明。

崇禎在短短時間內以一己之力鏟除大奸魏忠賢，使他對自己的政治才能產生了過高的估計，過度迷信自己的能力，于是其后事事獨斷，由自信變為自負，剛愎自用，馭下過嚴，“錯一事則罷一官，丟一城則殺一將”，釀成亡國之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