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關何處——鄉愁詩鑒賞》課堂實錄

教學時間：2011年3月23日

教學年級：大慶市東風中學高二理科班

師：上課（背景音樂渲染氣氛）

生：老師好！

師：同學們好！記得德國有個哲學家叫海德格爾，他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們懷著永世的鄉愁去尋找心靈的故鄉，而故鄉永遠在大陸的中央。那么鄉關何處呢？故鄉應該是我們每個人出發的地方。故鄉有的時候在千山外，那里水長流。我們又怎能不深情地回眸我們的故鄉呢？我們的鄉愁往往是剪不斷、理還亂，我們是一個安土重遷的農耕民族，我們的鄉愁是那樣深重，而這樣的鄉愁使我們的民族心理越發的豐富、越發的珍貴、越發的高貴，今天我想和同學們一起就幾首鄉愁詩，去一起領略我們民族的這份沉沉的大夢，深深的情感。

看一下屏幕，孩子們，看一下這首詩。

（幻燈片展示于右任《國殤》）

國 殤

于右任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

望我大陸；

大陸不可見兮，

只有痛哭。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

望我故鄉；

故鄉不可見兮，

永不能忘。

天蒼蒼，野茫茫，

山之上，國有殤。

這首詩的名字叫《國殤》，這個題目是不是似曾相識呢？是的，同學們說，最早以這個題目寫詩的是我國的第一位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叫什么？

生：（齊答）屈原。

師：說得非常好。我們可不可以猜測一下，它不是一首格律詩體，那就應該是一首什么體？

生：（齊答）楚辭體。

師：非常棒，楚辭體。看一下作者，作者叫于右任，熟不熟悉？

生：于右任是在孫中山領導下和他一起進行辛亥革命的一個人。

師：說得挺好，說他是在孫中山的領導下進行革命的這么一個人，也就是溫家寶總理曾在一個公開的場合引用過的于右任的這首《國殤》，對于右任的評價是：一個辛亥革命的老人。在1949年的時候，于右任被國民黨裹挾到了臺灣去了，終身沒能回到大陸。于右任在臨終的時候寫下了這首《國殤》。我想讓同學來讀一下，我想請一個男同學和一個女同學來對讀。同學們不需彩排直接進入狀態，能不能推薦一下，咱們班朗讀比較好的男同學應該是誰呢？自己舉下手也是可以的。（有男同學舉手）好，傳一下麥克。女孩子呢？（一女生站起），我給你們配一下樂，醞釀一下感情。

（音樂起，男女同學對讀。男同學將最后一句“國有殤”誤讀成“有國殤”。但兩位同學的誦讀感情飽滿，同學報以掌聲。）

師：有一句讀得不是十分準確，“國有殤。”

同學們思考一個問題，那么這個問題就是為什么于右任先生表達故國故園之思的時候要用一個反復的形象“葬我于高山之上兮”，表達的是什么情感？其實這是一個意象。哪個孩子可以說一下？（一男同學舉手）好，你來說。

生：因為他是一個愛國人士嘛，不能回到祖國。所以希望葬在高山之上，望著大陸的山河。表達對祖國的熱愛，也表達出作者的思鄉之心。

師：說得非常好。我想問一下，說在臺灣啊，最高的山脈是哪一座山呢？著名的阿里山。他就想葬在阿里山上，望我大陸，望我故園。請坐。有這樣一句話說“遠望以當歸，悲歌以當泣”，“遠望”就全當回故鄉了，于是古人憂愁的時候都要登高望遠；懷鄉的時候也要登高望遠。我們回憶一下，南唐后主李煜在他由君主的地位淪為階下囚的時候，曾經寫下“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李清照也曾在她的青春歲月的時候，當她的丈夫趙明誠遠離家鄉的時候，說“雁字回時，月滿西樓”；作為南宋的愛國主義詞人之一，辛棄疾是將那“欄桿拍遍”，想一想那“欄桿”在哪里？有樓的地方，可以望遠的地方。岳飛也這樣抒發感情說：“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北望中原，還我山河。這一切都是——“登高望遠”。那么“登高望遠”，結合獨特的、生命的感受，家國之感，身世之痛，于右任老人是這樣說的：“葬我于高山之上兮”，然后在這里他運用的還有一個大家熟悉的典故，這個典故來自那遙遠的南北朝時期北朝的樂府民歌，寫出了北中國的雄奇壯麗，那就是我多情的國土，六個字怎么說？（師生齊說）“天蒼蒼，野茫茫”。“天蒼蒼，野茫茫”這是一種深痛的家國之思。那么看這首小令。（幻燈片出示《調笑令》）

調笑令

戴叔倫

邊草，邊草，邊草盡來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里萬里月明。明月，明月，胡笳一聲愁絕。

師：這是一首小令，詞牌叫什么？

生：（齊答）調笑令。

師：我還想問問孩子們，小令，詞的小令是以字數來劃分的。多少個字以內的叫小令啊？58個字以內的。可以說，宋詞的小令百媚千紅，宋詞的小令落英繽紛，非常美。小令的名字，比如我們舉幾個例子，“點絳唇”，能想出哪幾個字？“絳”是什么顏色？

生：（齊答）紅色。

師：紅色的，“點絳唇”非常香艷的名字。你還能想出其它小令的詞牌么？

生：（齊答）浣溪沙。

師：哦，浣溪沙，可以的，浣溪沙，我們回想起中國古代的四大美女之一的誰呢？

生：（齊答）西施。

師：西施，很好的，很有傳統文化內涵的具有沉魚之美的奇女子，江南婉約的女子，有著吳儂軟語的女子，小橋流水般的女子，風花雪月般的女子。這樣想啊，我們剛才說到“點絳唇”，一個女子對鏡梳妝的樣子，“調笑令”呢？還有“浣溪沙”，還有你所知道的哪些詞牌是小令詞牌的么？

生：天凈沙。

師：天凈沙？同學們想想“天凈沙”的作者是誰？

生：（齊答）馬致遠。

師：馬致遠是哪個朝代的人？元朝，那是元曲的小令，我說的是宋詞的小令，元曲的小令和詞的小令不是一個概念，有時間咱們再探討。這個知識點先說到這兒，看這首小令。自己速讀一下，馬上回答，這里也寫無盡的鄉愁，抒情主人公應該是一個什么樣的形象呢？是一個什么樣的身份呢？為了節省時間，咱們一排一排依次來回答。

生1：這首詞的抒情主人公是一個戍邊的戰士。

師：用詞非常非常準確。是一個戍邊的戰士，是一個戍卒，他的心理感受。那么在無盡的無邊的鄉愁中，有一種獨特的鄉愁，這種鄉愁更刻骨銘心，這種鄉愁更加泣血，它便是戍卒的鄉愁。那么怎么樣把這種邊愁，這種戍卒的鄉愁表達出來？同學們能不能回答這首短短的小令當中能夠成為“詩眼”、“詞骨”的應該是哪一個詞呢？（愁絕）一起說，孩子們，大點聲兒，愁絕。何為“愁絕”？愁到極點了，至愁了。怎么可以說這樣的愁是最深重的愁？因為前文有鋪墊，這個鋪墊用的是傳統手法中最經典、最簡明的意象，你認為有幾個意象表達這種戍卒的“愁絕”？

生2：有邊草、雪、明月，還有胡笳。

師：好，非常的好。在這里，我們將這幾種意象分分類，你覺得從分類的角度來說，如果我將它——這個意象分成兩大類的話，你認為它的劃分標準應該是什么？隨便選一個劃分標準再分分類。

生2：分為視覺的意象和聽覺的意象。

師：有視覺形象的意象，也有聽覺形象的意象，聽覺形象的意象是那胡笳聲聲。董老師想繼續問你，詩人為什么要選取“胡笳”這樣一個樂音形象？同學們知道，好的詩像畫，好的詩不僅像畫，而且絕不缺少音樂的元素。在這里，可以為這首“調笑令”、這首邊塞的小詩、表達鄉愁的小詩伴奏的是那胡笳。我們未必聽過胡笳，但是我們可以想象，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樂器，演奏的是什么樣的樂音、曲調。

生3：它應該是有著悠揚的聲音。

師：它是悠揚的？這個詞董老師很欣賞。還有呢？

生3：在邊塞中顯得格外的柔和。

師：它顯得格外的柔和，顯得有點凄美。這是這位女同學理解的胡笳，很有道理。后面這位男同學。

生4：胡笳應該是類似于簫的一種樂器。

師：哦，首先他是從它的結構來談的，類似于簫。是竹制的，有字為證，怎么寫的？竹字頭。他是從它的構造來談。想一下，那簫的感覺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我們一起來復習一首詩，看你們能不能想起來，李白的一首《憶秦娥》“簫聲咽，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秦樓月，年年柳色，霸陵傷別”這是簫產生的這種藝術效果。你說它像簫，簫表達的樂音你要用形容詞來表達是什么樣的曲調？

生4：悲傷。

師：悲傷，非常好，請坐。關于這個問題，還有同學補充么？你認為這個胡笳演奏的是什么樣的曲調？

生5：我覺得是悠長、凄婉的那種。

師：是悠長的、是凄婉的，寫盡了鄉愁。請坐。我們在鑒賞這首詩的時候大家注意到了，這一列的同學都注意到了，“笳”是什么，但是還有一個字，就是它的修飾語，這個修飾語不是形容詞，是什么詞？

生：（齊答）名詞。

師：名詞。同學們說一個名詞有什么好說的？我覺得這個名詞太有好說的了。有的時候，最大的表意效果的詞不是形容詞而是名詞。比如董老師給孩子們背幾句詩，“女孩子們很四月”，這句是余光中的詩，余光中還有一句詩，他說：“今夜的天空很希臘”，還是名詞，是吧？林徽因寫給徐志摩的最深情的一首詩的名字你們知道么？——《你是人間的四月天》。哎，同學們感受一下，這個名詞可了不得呀，這個名詞包容了一切，比如說“希臘”，“今夜的天空很希臘”，在說今夜的天空它的浪漫，它的多情，它的自由，它的人性，它的神性……包容的太多了。能不能這么去鑒賞一下，“笳”，同學們說得很好，表達邊愁。那份懷鄉的、思鄉的嗚咽，那份綿長，那份悲痛，都可以表達。“胡”又是什么意義呢？后面那位同學。

生6：“胡”是個名詞。

師：胡，是個名詞，肯定是。“胡”指的哪里呢，同學們？

生6：就是邊塞。

師：說的很好，就是邊地的少數民族的總稱。他為什么要說“胡笳”？

生6：因為胡笳可能是一種邊塞的樂器。

師：它是邊塞的樂器，那么用“胡笳”這個“胡”來提示、暗示這種地域，地域又向我們暗示一種什么樣的格調、基調、情感呢？

生6：他可能是用邊塞這種樂器來表達他遠離家鄉的情感。

師：咱們東風中學的孩子們太棒了。董老師去過很多的學校，許多的城市，甚至包括北京、上海、南京，但是像你們這么優秀的孩子，董老師碰到的時候很少。說邊地的音樂，異域的音樂，知道這個“異域”是吧？這兩個字應該怎么寫？那么異域的音樂喚起的更是沉重的鄉愁，使我們想起項羽，“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想起項羽，就想起他的霸王別姬，想起他的烏江自刎，想起他的垓下之圍，也想起他最終因為什么敗的，很藝術化的處理，司馬遷對他進行很藝術化的處理，那份美，那份大美，因為什么，項羽的軍隊——楚兵能夠在一夜之間軍心渙散、潰不成軍？什么原因？

生：（齊答）四面楚歌。

師：是因為那份音樂的魅力，因為四面楚歌。非常好。那關于聽覺的形象，孩子們已經體會得非常到位了。回過頭來看，這是一首邊塞詩，這首邊塞詩它是極具暗示性、極具象征性的，這是我們中華民族傳統的審美的一種風范，那是一份“不著一字，盡得風流”，那是一份風流蘊藉。它要通過意象暗示，方才孩子們舉的意象舉得非常棒。這意象非常的簡單，有那草、有那月、有那雪。月啊，我懂，月亮代表的是離愁，從李白的“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已經給中華民族的這輪明月深深地烙上了思鄉的文化意境，直到蘇東坡，他怎么說？“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雪”和“月”的邊關，在這雪月交加中，使戍卒想起中原的故土，想起杏花春雨的江南。還有一點我們一起探討，為什么開篇起筆要這么說：“邊草，邊草，邊草盡來兵老”？為什么要寫這草？草和人的離愁有怎樣不解之緣呢？你來說一說，草怎么承載離愁？

生7：我覺得他想說自己的渺小。

師：他要說自己的渺小，為什么呢？你也許說，邊草，這個地方，在這西北邊陲，天蒼蒼，野茫茫，自己的生命在這里很渺小，于是更加孤獨無依，更加想家，我覺得很有道理啊。在邊草中反襯自己的孤獨感、自己的寂寞感，很有道理。請坐。前面的同學有沒有自己的看法？

生8：我覺得作者滿眼望去都是草，看著十分的荒涼，看到草可能就想到家鄉的繁盛，就產生思鄉的感情。

師：非常好。很有見地，敢于抒發自己的見解。我們說科學講究共性，語文，文學，藝術，講究個性，能夠自圓其說便好。咱們同學說得非常棒。這么多舉手的同學，這位男同學，你先來回答。

生9：我覺得草，有詩講“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草一年一枯榮，也象征著時間的流逝；“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蓬草，像邊塞的平原、荒漠這種草長得更茂盛。

師：非常好，這樣更好，做到旁征博引，能夠佐證自己的觀點，引用了白居易的詩、引用了王維的詩，來說草見證的是枯榮、見證的是歲月的流逝，所以才說“邊草盡來兵老”。

生10：我覺得它可以說是環境的凄涼。就因為他身處邊關，外面下著雪，身旁都是那種枯黃的那種枯草，處在這樣的環境下，應該是非常凄涼的心境。

師：哦，草在狀寫這種凄涼。因為草在瘋長，于是心情很凄涼，請坐。他又選擇一個新的角度去理解，是吧？善于想象一個畫面，寫詩離不開想象，鑒賞詩歌也同樣離不開想象。因為有了這幅畫面，所有的一切都為這邊愁服務了。“觀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情溢于海”。

生11：“征蓬出漢塞”，它就是蓬草隨著風吹，有一種飄泊不定的感覺，邊草和游子一樣，隨著風吹遠離了家鄉，表達了思念家鄉的心情。

師：“草”是那王維的“征蓬”啊，是蓬草啊，多棒的聯想啊！

生12：我先從“盡”字上理解，下面還有“山南山北雪晴”，說明這個季節應該是秋冬交接，當時草應該是一片枯黃，這草也象征著又過了一年。“兵老”說明他已經出來當兵很多年了，對家鄉懷有深深的思念。邊草現在是一片枯黃，他就期待邊草什么時候又綠，他能夠回到家鄉，我猜想他是對家鄉草綠的思念來襯托現在心情的凄涼。

師：非常好。他這個角度又越發別致了。他是從什么角度想？從草的顏色，從草的色澤推理，如今的邊塞草已經枯黃，那么等到明年春來的時候，它才會重新的“春風又綠江南岸”，于是思鄉之情倍生。

生13：我覺得他前兩句“邊草，邊草”有種一望無際的感覺，所以他的鄉愁也是非常深重的。

師：啊，鄉愁不是一棵草，是深重的，使我們想起賀鑄賀方回的一句詩，“試問閑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愁不是一棵草，很少的草，是一川的煙草，是整個平原的草，是整個高原的草，那瘋長的草、枯黃的草便是我心緒的表現。你這個從數量上來感覺，非常棒！雖然詩人沒說是“一川煙草”，但這是邊地，是邊草，這里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地方，是“天蒼蒼，野茫茫”的地方，你說我的愁緒、我的邊愁有多少？便是那無盡的邊草。

生14：我認為當時已經是冬天了，到了歲末，可能是當時作者已經年老了，人到年老的時候就更加的思鄉了。

師：更加思鄉，落葉要歸根，這是我們民族的根性。這個男孩子說的也很好。咱們每位同學都從自己的角度去理解，他是說從草的年齡上暗示抒情主人公（未必是作者），這位老兵、這位戍卒，他的歲月暗老、年華已逝，也許他曾“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也許他曾“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因為就像王昌齡所說的“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于是草，同學們理解的是這首詩中的“邊草”的意象，實際上“草”在我們傳統的詩歌當中它承載的情感就是“愁”，李后主會說……他怎么說？表達自己的離愁？故園之思的？“離情恰似春草，更行更遠還生”，還有剛才同學們舉的例子，像白居易的詩，像王維的詩，總而言之，這首小令，表達的是無盡的邊愁。邊愁又是我們思鄉情結當中最刻骨銘心的一部分。全班同學齊讀一下，能背下來的可以嘗試一下，“調笑令，戴叔倫”，一二……

（生齊讀《調笑令》。）

師：讀得很深沉。我們往下再看一看，《調笑令》這是一首邊塞詩，表達的是戍卒的思鄉的情懷，那么是不是還有那么多的天涯游子，他們也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愁。首先看唐代初年間的初唐詩人宋之問的一首詩，他這么表達“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第二首詩是李清照的《菩薩蠻》，也是一首小令，李清照在晚年的時候南渡了，國破家亡，她怎么表達思鄉的情懷？她這么說：“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你任選一句，我們談談煉字。也就是說，為什么“怯”字用得好？為什么“醉”字用得好？

（幻燈片展示鄉愁是剪不斷理還亂綿綿無期的思念）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宋之問《度大庾嶺》

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

——李清照《菩薩蠻》

（生11站起。）

師：這位男同學，你的詩詞底子非常棒，鑒賞能力非常強，表達也非常好。

生11：老師，我說的不對的地方，您多多指正。

師：好的，看看我能不能有這種鑒賞力了？

生11：我看到這句詩（近鄉情更怯）我又想到另外一句詩：“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就是那種“到鄉翻似爛柯人”的那種感覺。詩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到家了，現在要回來了，他在想，家里人是否還安好？他心里有一些害怕，有一些膽怯。對自己家鄉有一種既期待又不安的感覺。

師：說得不錯。更重要的，他涉及到了一個領域的問題，一個詩詞領域的問題，表達懷鄉的這種情懷的這個領域。什么領域？大家說中國有一種文化在古代，稱之為“貶官文化”，那么宋之問被貶，被貶到嶺南，方才這位男孩子列舉的那句詩是誰寫的？

生：（齊答）劉禹錫。

師：劉禹錫也同樣被貶過，他是被貶到什么地方？“巴山蜀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這是一個貶官，這樣一個人，他離開了廟堂之高，走向江湖，漸行漸遠，他永遠思念自己曾經的生活中的一切，怎么表達？多少年后，宋之問得以還鄉，他的情感肯定是多元的、微妙的、是難以表達的，于是用個“怯”字，“近鄉情更怯”，煉字非常棒！這位男同學解讀得非常好，哪位同學還想補充一下？

生15：我覺得“怯”應該是怯家鄉物是人非吧。

師：物是人非，用成語來解釋，這個包容性非常大。

生15：魯迅先生在《祝福》中對家鄉的描寫也是類似的情感，他也是害怕回到故鄉的，而且“怯”是宋之問被貶大庾嶺時所寫，“怯”也是怯不能衣錦還鄉的愧疚。

師：哦，這里邊還有一種愧疚，他又補充了這個“怯”的復雜情感中有什么？還有一種愧疚。因為作為男子來說，就應該是積極入世的，這是我們民族的文化。強者都是要積極入世，要建功立業的，想到自己是被貶之人，是戴罪之身，遠離朝堂、遠離家鄉這么多年，回到家鄉當然是一份“怯”的情感。非常棒！那么第二句又說的是非常白，我們說品詩啊，有的時候越白的東西越難品，我們就知道它好不知道它好在哪兒，就像香菱品詩，香菱讀王維的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她覺得它好，但她跟黛玉——也就是她的老師說，我就知道它好，但不知道它好在哪里。我相信孩子們的領悟肯定高于香菱，你要知道它好，還要知道它為什么好。“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不是很好答，我知道。來，孩子！

生16：我想賞析一下這個“醉”字。李白曾寫過一句詩“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我覺得“醉”是一種讓愁苦更深重，想要忘了愁苦讓自己酒醉，但酒醉不能消愁，然而在酒醒之后更愁。李清照在“醉”中感覺到國破家亡、難以抒懷的感覺。

師：她是這樣講的，這個女孩子非常的敏銳，表達的也非常漂亮。這種對詩詞的敏感是天賦，更是訓練的結果。自我訓練、自我熏陶的結果。她說“醉”本身就是愁，一言以蔽之，要不然怎么會醉呢？

生17：我覺得應該從第一句開始分析，“故鄉何處是”說明她已經遠離家鄉很久了，很久沒有回家了，然后第二句的“醉”字更能突出她對家鄉的思念，只有“醉”才能解除這種糾結。

師：這位男同學是從語境上出發的，看前文的鋪墊“故鄉何處是”，暗示、象征遠離家鄉很久很久了，我多擔心、我多怕呀，我認不出我的故鄉來了。這將是一種怎樣的凝望啊？這個語境很重要的，因為有了這個語境，我們才能懂，這個“醉”的境界它是一個怎樣的境界。

生18：她說“忘了除非醉”就是說她知道醉了能讓她忘了思鄉的愁苦，但是她不會選擇去喝酒讓醉來忘記這一切，她會選擇堅強的面對，面對這種思鄉的情感，她不愿意忘記故鄉。

師：請坐。肯定是這位女孩子在李清照的詩中讀出一份堅強。李清照的確有這樣令男兒汗顏的一面。比如她說：“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但是她更多的時候，她的心底、她的情懷是女兒如水的一份纏綿。在這里，這個理解董老師稍微不同意一下，不是為了表達堅強，也許有堅強，但最終，還是說那份鄉愁。怎么解釋呢？同學們看，看句式啊。其實她剛才已經解釋了，醉的時候，而剛才這位女同學說過，醉的時候是忘了嗎？正因為沒忘才醉。所以有沒有可能忘啊？沒有。無需想起，因為從未忘記。故鄉是我們出發的地方，和我們的精神血脈相連。肯定同學們還有其他的一些想法，時間關系，我們以后再探討。同學們看“鄉愁”這個詞，你們說它是一個抽象的名詞還是一個具體的名詞呢？

生：（小聲齊答）抽象的名詞。

師：抽象的名詞，抽象的東西要想表達出來最基本的方法是什么？具體化。要具體化是不是？有這樣一句話叫“畫人畫虎難畫骨”，何為骨？風骨，風骨難畫。那怎么辦呢？一個基本的方法，要尋找承載的意象，你任選一個來說一說。這樣啊，同學們請讀詩，全班來把這些詩句讀一下，你選一個點來說就可以了。“明朝望鄉處”一二。

（幻燈片展示鄉愁是一種物象）

明朝望鄉處，應見隴頭梅（宋之問）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杜甫）

故園籬下菊，今日幾花開（江總）

柳條折斷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民歌）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李煜）

(生齊讀大屏幕上的詩句。)

師：都是常見的古典詩詞中的名句，任選一句說一說。想好了請舉手，想好了就可以拿麥克風說。

生19：我說一下“月”。“月”有兩種情感，一種是對家鄉的思念，一種是對家鄉人的思念。“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就是對家鄉深深的思念，在外漂泊、不能回到家鄉；“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就是對家鄉人的思念，身在外面不能回家看望自己的家人，內心的一種遺憾。

師：分得很細。說月亮啊，承載的情感不僅是思鄉，還可以是思念人。所以月亮有一個別稱我們稱之為“嬋娟”，一說到“嬋娟”，我們就能想到一個花容月貌的多情的女子，這是東西方文化的不同，西方人恐怕不會理解，月亮會代表如此柔情似水的女子，他們不會這么認為。在希臘神話當中，同學們知道，月亮女神叫什么名字？阿爾特彌思，說得好，阿爾特彌思又是希臘神話當中三個處女神之一，處女神是一生未婚，她為什么一生未婚，這個神話故事就比較遙遠了，想知道的同學課下去找。同時，她又是狩獵女神，想象一下，狩獵女神她的裝束一定是一身戎裝，拿著弓箭，見到男孩子追求她她就射殺他……這是西方的月亮。中國的月亮是多情的，老師就不多講了，這位男孩子真會讀詩。哪位同學可以再補充？。

生20：我想說“柳條折斷花飛盡”這句，有一個說法是“灞橋楊柳”，古人在送別的時候習慣折柳送別，可能是在秋天的時候，因為詩句中有“花飛盡”，在這樣的季節為友人送行，表達對友人的眷戀。

師：我想問問你，你就確定這是在秋天嗎？不想改了嗎？秋天，孩子們要想，秋天的柳啊，還是楊柳依依了么？還是十八女郎的楊柳么？恐怕就成了殘花敗柳了！對不對？所以，這“花（飛盡）”還可以在一個時節，并且有那句詩“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誰葬花呀？

生：（齊答）黛玉。

師：黛玉。在什么時候？

生：（齊答）在春天。

師：在春天，暮春時節，花謝花飛，落紅成陣，黛玉傷春。她才會說“天盡頭，何處有香丘？”除了季節之外，其他的你都想得很好，想到灞橋，想到折柳，想到送別這種習俗、這種文化傳統，哪位同學還接著說？來，這個女孩子來說。

生21：我想說的還是柳，春天的時候柳會結柳絮，柳絮的那種纏綿就像離別時的纏綿和不舍。

師：她說柳能夠代表離別之情是因為柳絮的那份纏綿，“飛絮濛濛”，“暗隨流水到天涯”的感覺。其實不是這樣，“柳”諧音“留”也，這是最重要的，然后它搖擺多情的樣子，弱柳般的樣子，非常像女子、像中國的女子、東方的女子、古典美的女子。林黛玉走路不是“行動處似弱柳扶風”。看看哪位同學接著說，有沒有選擇別的呢？

生22：我還想說那個“柳”字，柳，又通留，代表離情依依。有詩又稱“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花已盡，柳已折”，思鄉之愁讓花盡柳折，說明思鄉之重。

師：用一種近乎詩的語言來鑒賞詩，非常的棒。“花盡柳折”，使我想起《左傳》里的一句話：“春，女悲；秋，士悲。”互文修辭格，“春秋，女也悲，士也悲。”“士”是戰士么？不是的，士子，什么樣身份的人？知識分子。只有知識分子才會有這樣綿密的情感，這樣深情的內心世界，所以“春也悲，秋也悲”，永遠要悵惘于暮春的傷感。先說到這兒，再往下看。

（幻燈片展示鄉愁是一種聲音）

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李益）

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李白）

琵琶起舞換新聲，總是關山舊別情（王昌齡）

年年春日異鄉悲，杜曲黃鶯可得知（韋莊）

師：其實剛才已經涉及到，鄉愁不僅是一個意象，鄉愁也可以是一種聲音。剛才我們鑒賞了“胡笳”這個意象，胡笳陣陣，胡笳聲聲，陣陣胡笳之聲使我們思鄉之情油然而生。在古代，有個大才女，叫蔡琰，蔡文姬，她寫過《胡笳十八拍》也是帶有濃重的思鄉情懷的。再看這些聲音，蘆管的聲音、音樂的聲音、琵琶的聲音、黃鶯的聲音，都可以使遠方的游子想家。故鄉是什么？故鄉也許就是媽媽的一聲呼喚；故鄉是什么？故鄉也許就是村頭的裊裊炊煙；故鄉是什么？也可能是那條日夜流淌的小河，也可能是一切的一切……

生23：我想說“此夜曲中聞折柳”的“曲”字，我感覺，這“曲”應該是折楊柳曲，表達的是對故園及親人的的思念之情。

師：哦，折柳的曲子，好耳力！

生24：蘆管的聲音應該和簫聲差不多。蘇軾說：“客有吹洞簫者，其聲嗚嗚然”，能夠讓人想到類似于嗚咽、啼哭的聲音，我想到一幅畫面：一個常年征戰在外的人，站在高處、望向家鄉的方向，他不一定能看見，但是他能感覺到那個方向他的家人在思念他，所以站在那里看，正在這時，傳來斷斷續續的蘆管的聲音，像是在啼哭，讓他的心情更加哀怨、凄婉。

師：好，很好。能夠聯想到課文中學到的《前赤壁賦》當中的文字，是嗚咽、是啼哭，這個說法好。然后要注意到“一夜征人盡望鄉”。唐詩是一朵奇葩，是我們民族的精神之花，是中國人的驕傲。李益是什么時候的詩人？是晚唐詩人。晚唐詩人的邊塞詩已經帶上了晚唐的烙印，晚唐是什么樣的時代烙印？那便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無盡的哀傷，“一夜征人盡望鄉”，一個小小的“蘆管”引起的是無數的士卒的望鄉之景，可不只是那個“邊草，邊草，邊草盡來兵老”的一個老兵。這是一個民族的整體的情懷，不再是盛唐時期的那種建功立業，那種保家衛國，那種壯志未酬的情懷了。這是晚唐的邊塞詩人，同學們在閱讀的時候可以注意比較。這首詩先說到這兒，還有沒有別的可以補充的？

生25：我就覺得第一首詩用聲音表達出來的效果來寫聲音富有感染力，比如《李憑箜篌引》里的李憑的箜篌聲響起，然后天上的云彩全都走不動了，這里蘆管聲一響，那個人就想到鄉愁，很有感染力。

師：想到《李憑箜篌引》，就是那句詩沒有說出來，是翻譯出來的是吧？有點瑕疵，要是背下來就更好了。“空山凝云頹不流”，是吧？關于音樂的事兒，我們就一起先說到這兒吧。好，往下看。

（幻燈片展示鄉愁的經典意象）

雁 家書 夢境 衣 月 節日

師：鄉愁的經典意象，在詩歌中反復出現的有大雁，為什么呢？大雁怎么是鄉愁的經典意象？大雁可以傳書。大雁傳書，書是信。還有家書，家信最能夠表達鄉愁。杜甫怎么說？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然后是夢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有衣服可以表達鄉愁，那當然是“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再有像月亮，像節日，王維怎么說？“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下面同學可以列舉一下，除了黑板上說到的、我們剛才復習到的，還有哪些意象可以承載鄉愁啊？

生25：我覺得還有“舟”，泛舟的舟，有漂泊之感，有“孤舟一系故園心”

師：說得很好，還有哪位同學？

生26：還有落葉，早秋經落葉，飄零似客心。

師：它（落葉）飄飛的像客家游子的心，還有哪位同學可以補充？還有哪些經典意象可以表現離愁？

生27：我覺得郵票也是。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師：余光中說的，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的確如此，因為余光中他吹響的是鄉愁詩人的集結號。在臺灣，以一首《鄉愁》吹響了鄉愁的集結號，有大量的鄉愁詩，郵票當然可以了，承載鄉愁意象。

生28：我覺得還有“羌笛”，“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師：“羌笛”的“羌”和“胡笳”的“胡”異曲同工。是吧？很好。再想一想，在記憶當中再搜尋一下，還有什么經典意象能寫盡鄉愁呢？

生29：我覺得還有杜鵑。它的叫聲是“不如歸去”，表達了一種鄉愁，聽到杜鵑叫聲的時候可以想到家鄉，“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

師：非常棒。杜鵑聲里斜陽暮，最能夠啼血的聲音，自然界的天籟，有這么一句話，人籟不如地籟，地籟不如天籟。那么在大自然的聲響之中，在許多的鳥類飛禽當中，叫聲最凄慘的莫過于那杜鵑。于是我們稱之為“杜鵑啼血”。這是臺灣的另一位鄉愁詩人舒蘭寫的一首《鄉色酒》，帶著問題讀，帶著什么樣的問題？這首詩最突出的手法是什么？（幻燈片展示舒蘭《鄉色酒》）

鄉色酒

舒蘭

三十年前

你從柳樹梢頭望我

我正年少

你圓

人也圓

三十年后

我從椰樹梢頭望你

你是一杯鄉色酒

你滿

鄉愁也滿

（一男、一女生對讀。）

師：全班同學齊讀一遍。“鄉色酒 舒蘭”，一二。

（生齊讀《鄉色酒》。）

師：最突出的手法是什么？“三十年前”、“三十年后”，什么手法？

生：（齊答）對比。

師：對比，這個對比可不得了啊，題目叫什么？

生：（齊答）鄉色酒。

師：詩人把什么比作“鄉色酒”？讀沒讀懂？“你是一杯鄉色酒”，“你”是誰？同學們看看，這“鄉色酒”是誰呢？看第一節，“你從柳樹梢頭望我”，啊，是月亮。“三十年前”，為什么月亮在望我？是因為她羨慕我，為什么要羨慕我？“我正年少”生活正圓滿。青春年少，花好月圓，人世間所有的圓滿集一身，于是月亮望我。三十年后，從大陸到臺灣，你怎么看出來詩人已來到臺灣的？

生：（齊答）椰樹。

師：椰樹，哎，真聰明！這個細節就暗示不是大陸了，不是杏花春雨的江南了，不是駿馬西風的塞北了，而是寶島臺灣。這個時候，三十年的世事滄桑，人世巨變結果來了一個巨大的顛覆，“我從椰樹梢頭望你，你是一杯鄉色酒”，為什么要望月？想家了，是吧？結尾是“你滿，鄉愁也滿。”構思非常漂亮。這首詩，把它搜集起來，背下來。下一首詩也是臺灣一位著名詩人叫非馬寫的《醉漢》，那么“醉漢”這個形象啊，我還是放一段音樂，請同學來讀一下，大家理解一下這個意象。

（幻燈片展示非馬《醉漢》）

醉漢

非馬

把短短的直巷

走成一條

曲折

回蕩的萬里愁腸

左一腳

十年

右一腳

十年

母親啊

我正努力

向您

走

來

（一女生在音樂聲中讀《醉漢》，讀畢生鼓掌。）

師：鄉愁是借助一個什么形象表達的？

生30：鄉愁是一條直巷。

師：（鄉愁）像一條直巷？是回家的路是一條直巷？

生31：是一條曲折的直巷。（笑聲起）

師：是一條曲折的還是直的巷，真是很糾結啊！（笑聲又起）還有沒有其他的意見？鄉愁怎么表達出來的？

生32：它是說詩人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艱難，就是突出了他對家鄉的思念，想要回到家鄉然后一直在曲折的路上回蕩，一直沒有。“向母親努力地走來”，卻一直沒有回到家。

師：簡單的說，鄉愁不是什么直巷了，而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就是回家的過程，但是因為我們概括太抽象了，能不能再補充一下說說這個鄉愁是通過什么樣的特定的情境也好、意象也好甚至是情節也好表現出來的。

生32：通過回家的路途……

師：我想問是誰回家的路？

生32：作者。

師：作者，是嗎？題目叫什么？叫“醉漢”，這就對了，是通過一個醉漢的形象，誰走路會這么走啊？“左一腳，十年；右一腳，十年”，多夸張的手法，表達醉漢，也就是抒情主人公一個典型的形象，對于故園的思念的……加個詞兒，孩子！

生33：悠長。

師：啊，是一種悠長悠長的思念，悠遠的思念，我看這感覺很棒的。

生34：沉醉。

師：哦，是一種沉醉呢，醉漢嘛，一種執著，醉中也知道回家。非馬的詩非常漂亮，也是一位臺灣詩人，可以到網上搜一搜他其他的小詩，仿寫一下。孩子們，這首詩大家非常熟悉，初中學過，《鄉愁》，席慕容說了：“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故鄉的面貌卻是一種模糊的悵惘，仿佛霧里的揮手別離……”你可以續寫，可以寫一句，可以寫兩句，董老師給你們點時間，你們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可以寫得更漂亮一些。

（幻燈片展示席慕容《鄉愁》）

鄉愁

席慕容

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

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

故鄉的面貌卻是一種模糊的悵惘，

仿佛霧里的揮手別離……

（約兩分鐘后，有同學舉手）

師：就先寫到這兒，這位男同學你先說。其他同學自己傳麥克說。

生35：故鄉的畫是一首清朗的詩，總要有曙光的黎明起始。故鄉的印象卻是一段朦朧的惆悵，仿佛雨中的徜徉、消逝……

師：非常棒！這敏捷的才思相當于才占八斗的曹子建的“七步詩”，董老師從那走到這兒，是七步，他就想出來了。非常棒！

生36：故鄉的夢是一支微婉的歌謠，忽近忽遠的在耳邊回蕩。

師：是一個童謠，忽近忽遠，這個感覺真好。童年就在眼前，因為我童心未泯，童年就在彼岸，因為已經是過往。

生37：故鄉的夢是一段溫馨的回憶，總在有東風的傍晚飄揚；故鄉的光影卻像消失的哀愁，……

師：大家寫詩的本領基本都趕上蒙古的公主席慕容了，看不出真假來了，因為高鶚續《紅樓夢》的時候，大家都能看出后四十回是續本，現在我都看不出來，我已經喪失了評判能力。

生38：瑟風秋水連天漾，無奈悲歌唱。最是無情空惆悵，淚灑離別上。夕陽洗染愁悲壯，夢在故鄉檔。我自飲酒醉欲忘，醉了哀傷，愁了悲壯。

師：席慕容的《鄉愁》應該說是婉約派的，那么我們這位男同學的鄉愁詩寫的是豪放派的，你們感受到了么？非常大氣磅礴，綿綿無盡，載不動。

生39：故鄉的畫是一首哀婉的歌，總在羈旅的路上回蕩。故鄉的人們有著一種永恒的期望，仿佛期盼著衣錦還鄉。

師：啊，期盼著衣錦還鄉，我們的一個民族大夢。什么時候回家？衣錦還鄉。所以“高祖還鄉”高唱“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最高境界，還鄉的最高境界。

生40：故鄉的山清水秀像一段遙遠的記憶，總在靜謐的夜晚飄回我的夢里。故鄉的樣子卻日漸消逝，像我心中無以派遣的惆悵。

生41：故鄉的風是一朵淺淺的云，總在有陽光的藍天飄蕩。

師：就這一句？斷章。繼續。孩子們，最后一位同學發言好么？

生42：故鄉的人是一縷腳下的炊煙，無論飄到哪兒，根就在那兒。

師：根就在那里，這句話太講究了。很有哲思。

結尾是網絡上的這么一首鄉愁詩，大家說現在網絡上的這些寫手，比如說他的網名叫“紅燭醉西樓”，肯定有同學喜歡網絡閱讀了。

一男一女對讀。

師：這首網絡上的鄉愁詩，很有一些歐式的大長句子，同學們在讀的時候容易被絆倒是正常的，要是讓董老師來讀，還趕不上孩子們呢。

我們說鄉關何處？其實，鄉關處處。家園的情結會使我們的人生更厚重，生命更綿長。好，下課！謝謝同學們！

生：老師再見！

師：同學們再見！

（董一菲，黑龍江省牡丹江市第二中學，牡丹江師范學院名譽教授，語文特級教師，157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