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 白

你看著我的時候，平靜得不起一丁點兒波瀾。你微笑地看著有些詫異的我說：“我感覺我活了很久，久到覺得自己不存在了一樣。”

我沒有說話，除了詫異，還有一絲從未有過的慌亂。

你瞥了我一眼，又兀自說：“我誕生在夏天的那個晚上，如同一塊白玉，離開了母親的身體。母親含淚看著我，我讀不懂那種眼神。”

“后來，我便長大了，”你輕笑出來，“其實每個人都得長大。”

“我很聰明。從小我便能說會道，在學校是老師的寶兒，同學擁簇的花兒，在家里就是可愛的小公主。我記得每個學期我都會捧回好多獎狀，貼滿墻壁。每次家里來客人的時候，父母就會驕傲地接受別人對我的夸贊。對于這些，我早已厭倦了，卻總配合地向他們微笑。”

“再后來，我是說再長大了一些，我開始有點兒不乖了。其實那個時候誰都會有些叛逆。我跟著同齡的他們到處亂逛，別人看見了都避一避，并且指點著我們。我們什么也不管，肆無忌憚地笑，做一些很夸張的動作。我開始和父母吵架。我不明白，我什么也沒做，就是回家晚一點兒，他們就會大發雷霆。我是懂得分寸的，和他們在一起，只是為了尋求自由，我不抽煙不喝酒，至多只是笑，蹲在地上笑。笑，也會成為錯誤嗎？”

你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我卻突然想哭了。

“其實也沒有經歷什么，再后來便安分下來了。從以前的倔犟到后來的只會哭，反正眼淚是不要錢的。我也不知是為什么難過，也許是在什么特定的時候我看見了什么。夸張地說，看著一棵在風中搖曳的草，我也會哭，哭得梨花帶雨。一開始我的朋友會很緊張，再后來便習慣了。看來，任何事都會成為一種習慣的。”

“到了現在，我漫無目的，做了很多事卻不知道到底為了什么。我思考人生、夢想……可是，尚未思考出結果。比如說很幼稚或者說很深奧的東西：人死了會怎么樣？也許人死了還是可以看得到活著的人的，只是無法互通。可是誰知道呢？死了才能知道。當然，我不想這么早結束人生，我對死亡有著本能的恐懼。”

我哭了，你探身過來，輕捧我的臉，“你為什么哭呢？你不是一直都很堅強的嗎？”

我狠狠地推開你，“你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我根本就不想聽！”

你依舊笑，“你自欺欺人多久了？我不說，你自己就不明白嗎？你以為你閉上眼睛就真的什么都看不見嗎？其實，你比我明白。”

“是，我是比你明白，可憑什么我就得正視它們。”

“你懦弱，你以為自己站不起來，你是在逃避。”你輕輕地走過來，摟住低聲啜泣的我。“我就是你呀，沒關系，堅強一些。其實，我們都懂，最后總會有陽光的。”

我抬起頭，輕撫你的臉頰，那是我的容顏。

我輕輕地笑了，用力地擁住你。那么，以后，我們就一起堅強吧。

【作者系浙江省常山一中高二（11）班學生，指導教師：邱筱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