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動學生心靈,催發閱讀之興

低年級的學生，思維已開始擺脫動作的束縛，有了一定的目的性和預見性，他們的情緒體驗也已相當豐富，擁有對周遭事物的好奇心，對鮮亮色彩敏銳的直覺，對未知世界美妙的想象，閱讀可以催促這些特質的發展。然而，單純的文字閱讀往往會使這些七、八歲的孩子失去閱讀的耐性，無法快速深入孩子的心靈，繪本應該是他們閱讀方向的一個引領點。

一、直擊簡潔、生動的語言

繪本是以簡練生動的語言和精致優美的繪畫緊密搭配而構成的兒童文學作品，它對語言、繪畫和二者的構成形式均有特定的規范和要求，不同于“小人書”或其他普通的圖文相配的兒童讀物。繪本不僅有生動的故事情節，而且細膩的畫筆更是帶給讀者視覺的沖擊與心靈的振動。直白與含蓄，張揚與內斂，在繪本的每一個角落里醞釀。

《愛心樹》中的圖畫只是由簡單的鋼筆線條勾勒，黑色的線條加大面積的留白，簡單到只有一棵樹一個人，語言形象、簡潔，有時重復，每一詞、句的運用都恰到好處。教師聲情并茂的朗讀能引領學生感悟文字的形象性，稍緩的語速給予學生想象的時間，變化的語調能創設腦海中的畫面，凸顯生動的故事情節，使得文字更有張力。第一段中，簡潔的幾句話展現的畫面卻是豐富的。教師先用緩慢的語速引讀“從前有一棵大樹……”教師富有情趣的敘述將學生帶入真實的畫面，加之男孩兒的形象又緊緊貼切學生的年齡，學生輕松自然地將看似簡單的畫面通過聯想、重組與再創造，豐滿了原文本。這時再把文字交還給學生，學生飽滿的情緒跟隨書中男孩兒與大樹間的情感變化延伸，小讀者被文本吸引，文本被小讀者充盈，孩子與文本巧妙地融匯。

繪本中的文字除卻簡潔、生動之外，經常還會有形式上的重復。《愛心樹》中如此表達：“有一天孩子來看大樹，大樹說：‘來吧，孩子，爬到我身上來，在樹枝上蕩秋千，吃幾個蘋果，再到陰涼里玩一會兒，你會很快活的!’后來有一天，孩子又來了。大樹高興地搖晃著肢體，對孩子說：‘來吧，孩子，爬到我樹干上，在樹枝上蕩秋千，你會很快活的!’”“‘來吧，孩子，’她聲音喑啞地說，‘來和我玩玩!’”大樹對男孩兒的要求語言上大同小異，句子形式上有所重復，但重復中卻滲透著情感的變化。大樹內心從快樂且自豪，到不很自信，再到光彩不見，落寞，學生和教師一起完成的不僅僅是感受語言的節奏美，更加深理解了文本傳遞的情意，激發起進一步的深思。

二、欣賞細膩、鮮亮的筆觸

繪本的語言往往極其簡潔，情節隨著一頁頁畫面快速展開，沒有拖沓，然而卻能傳遞極強的情感，引發思考。畫面在此功不可沒，通過畫家的美術語言，不僅傳達文意，還呈現著文字難以描繪的趣味和美感。

《愛心樹》4－11頁簡單地呈現了七個畫面，然而簡單的背后卻隱藏著許多細膩、生動的連環點：“飄落的樹葉”、“舞動的枝條”、“似手臂般的托住男孩”“緊緊裹著”、“垂下枝葉”等等一系列大樹的形態，在這里通過繪畫幻化成男孩身邊的保護者。教師讀故事，讓學生邊欣賞畫面時，學生從畫面中敏感地截取到“情”的落點：男孩兒需要采集樹葉，大樹便搖晃樹枝讓葉片盡情飄落：男孩兒把樹葉做成王冠戴頭上，昂著頭雄赳赳氣昂昂，將自己假想成“森林之王”時，大樹的兩條樹枝都舞動起來，像是在哈哈大笑：男孩兒光著腳丫爬上大樹，大樹的樹枝卷起，像是要托著男孩兒：男孩兒累了睡著的時候，大樹垂下枝葉，為他遮蔽陽光；男孩兒愛上大樹，與樹緊緊相擁，就如同抱著親愛的媽媽……如此敏感、細膩的筆觸將語言不能說出的情愫展現得淋漓盡致。

“繪本的圖畫往往用詩的筆觸，細膩、含蓄、優美地表現著文字所無法表現的意蘊與感覺，引領學生到詩的意境之中，喚醒學生與生俱來的詩意與浪漫。”《愛心樹》雖然只有硬筆勾勒的黑白線條，但獨具匠心，意蘊豐厚。再如《逃家小兔》中大幅色彩鮮亮的插圖，透過濃重的色彩包裹濃濃的母愛；《猜猜我有多愛你》，故事被安排在荒野上，一大一小兩只兔子通過畫家速寫的線條、寫意的筆法，動態變化自如，樸素的用色適合郊外荒野的意趣，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天好大，野外好荒涼，兔子好小，兔子好可憐。兔媽媽和兔寶寶好溫暖，她們相親相愛好甜蜜。

孩子的眼光并不都是全面完美的，如果隨手翻過，他們注意力大多會集中在表現主要情節的畫面和語言上，而通過教師的提點，他們便會將注意點擴散至更細處，用心發現并體會，從而學會觀察事物的多方面性，達至心靈的敏銳。

三、追求心靈的共鳴

繪本中的白色有“留白”和“空白”兩種。留白是繪畫技巧，空白是設計手段，都是圖畫書常用的表現方式，它們為孩子提供了想象的意境，具有無中生有和無中勝有的效果。繪本閱讀中的文字也常常有類似“留白”等形式，話盡但言不止，將文字內容做了新的拓展，留給學生更多思索的空間。學生展開與文本的碰撞，更加理解故事所傳達的多元化信息，故事也因此可以更加豐滿，生動。

《愛心樹》中的大樹雖說以“樹”的形態出現，其實就是“人”的形象。開篇伊始，省略號便一直悄悄跟隨文字出現：“從前有一棵樹……”讓人聯想揣測那棵樹究竟以什么身份出現；“男孩兒好愛這棵樹……”勾起大家美好回憶，大樹與男孩兒之間愛的交融、愛的遞增，似乎一切的美好正在延續：“男孩兒好久沒有再來……樹好傷心。”站在大樹的角度為男孩兒擔心，究竟是男孩兒發生了什么意外還是將我忘記：“這樣你就可以遠航……你就會快樂。”大樹對男孩兒依依不舍，雖然希望男孩兒能留下哪怕短暫的時間，但還是希望男孩兒因此快樂：“樹好快樂……但不是真的。”大樹因男孩兒的快樂而快樂，卻難掩心酸；“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給你了……我真希望我能給你什么……可是我什么也沒了。我只剩下一塊老樹根。我很抱歉……”衰老的大樹滿心無奈，極力想掏出些許讓男孩兒快樂，一聲抱歉，似乎沒有能力給予男孩兒是他自己的錯。學生們通過之前的細讀已經感受到大樹無怨無悔的付出，也從朗讀、交流中表達了對大樹的敬意以及對男孩的指責。如果說之前的交流是暢所欲言、意猶未盡，那如今呈現的一個個省略號則讓大家難以平復心情，換位體驗此時大樹復雜卻無私的情懷。

文本的留白與學生的補白，不僅把文字形象化，更是文字情感的追問，促使學生閱讀由淺入深，由此及彼，主動積極地領會文本的深層含義，自發地聯系自身生活、現實社會，達成與文本的深度交流。因此，教師可以在故事進行中預留“空白”，激發學生想象，還可以引導他們想象故事結尾。如在《奧莉薇》一書中就有很多畫面的留白，給人一種干凈、簡約的感覺，也給學生豐富故事的機會。在“奧莉薇出門前，一定要把每件衣服都拿出來穿穿看”，引導學生想象“奧莉薇穿上這件衣服是什么心情呢”?學生穿著不同的衣服，也看著不同衣服，果然，他們跟奧莉薇的心情一樣，變化多端，自然就能把奧莉薇的體驗淋漓盡致地表述出來。

因此，正如《奧莉薇》作者所說：“一旦所有的一切都清楚地呈現在作品里，故事也就結束了，就沒有必要去多想了，而且如果被灌輸過多的信息，孩子們就會陷入一種混亂的狀態。”

四、平衡文本與生活的共振

“情感是人格中最重要的因素，它決定了一個人的生命質量。”而“愛”是情感的支柱。《愛心樹》通篇洋溢著“愛”的無私，大樹與男孩之間愛的交流更是打動學生最直接的切入點。重溫整個故事，這究竟是一棵什么樹?被文本故事感染的學生便能產生很多情真意切的領悟。同時也會與自我的生活比較，尋求“我”在文本中的位置。其實每個學生都可能是那個男孩，大樹則充斥在他們生活周圍，每一個愛他們的人都是大樹。怎樣將內心的領悟與自我生活結合，將“男孩”、“大樹”的形象與生活交融，讓生活超越文本?《愛心樹》也在啟示著人們的行動方向。這時繪本不再只是閱讀的文本，還是引起文本與生活共振的平衡點，將語言文字、情感道德互融，指引學生人格的健康發展。

每一本繪本帶給我們的不僅僅是個故事，每頁、每個角落都有不同的發現與領悟。字里行間、跳躍的色彩、跌宕的線條抑或留白停頓都意味深長。可以說，一本繪本一個人生哲理，一個故事一段精彩回憶。《猜猜我有多愛你》縈繞著“愛需要表達”；《爺爺一定有辦法》充溢著“童年特有的樂趣；《小點點》見證“勇敢就能創造”的無限可能；在《失落的一角》中思索“缺失”與“滿足”正負差異；在《你很特別》中懂得“有人愛我依然很棒”……雖說孩子并不能完全領會文本所容納的一切意義，正如美國詩人惠特曼一首詩中所說：“有一個孩子每天向前走去／他看見最初的東西／他就變成那東西／那東西就變成了他的一部分……”

(張麗，海門市海南小學，22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