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學馬克思主義與大學生生態文明教育

摘要：生態學馬克思主義是當代西方馬克思主義發展最有影響的流派之一，其理論的主要特點是試圖用生態學理論去補充和發展馬克思主義，開啟馬克思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理論的生態視域，以此來揭示生態危機與資本主義制度之間的深層內在聯系，并提出建立一個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生態社會主義社會。這對大學生人與自然和諧的思維方式、低碳生活方式、綠色消費方式的養成教育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大學生；生態文明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11)09-0024-04

生態學馬克思主義是當代西方馬克思主義發展最有影響的流派之一，它產生于上個世紀70年代，主要代表人物有加拿大的本·阿格爾、威廉·萊斯，美國的約翰·貝拉米·福斯特、詹姆斯·奧康納，英國的戴維·佩珀及法國學者安德魯·高茲等。其理論的主要特點是試圖用生態學理論去補充和發展馬克思主義，開啟馬克思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理論的生態視域，以此來揭示生態危機與資本主義制度之間的深層內在聯系，并提出解決生態危機的根本出路在于變革現行的資本主義制度，建立一個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生態社會主義社會。在當前環境保護、生態問題已經成為全球性問題的時代，在我們正在加緊建設生態文明的時期。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的相關理論，對加強大學生的生態文明教育具有重要的啟迪意義。換句話說，要保持人一自然一經濟一社會的和諧發展，除了政府、企業要做大量的工作以外，我們每一個普通人，尤其是我們的大學生也負有重要責任。所以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歷史大背景下，我們的大學生更要勇于擔負起發展生態文明的重任。具體來說就是，要把這種發展生態文明的重任與大學生人與自然和諧的思維方式、低碳生活方式和綠色消費方式的養成教育結合起來。正如卡西爾所說“時代的病要用改變人類的思維方式和生存方式來治愈”。

一、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的生態自然觀與大學生人與自然和諧思維方式的養成

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對生態自然觀的論述主要以奧康納、福斯特和佩珀為代表，奧康納在他的《自然的理由：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研究》一書中，通過重建歷史唯物主義理論的自然維度和文化維度來闡發他的自然觀。他既反對把歷史唯物主義同生態學對立起來的觀點，同時又反對決定論式的歷史唯物主義在人與自然關系上的“技術決定論”觀點?；诖耍J為，人類社會的發展應是文化等主觀因素與自然、技術等客觀因素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結果。因此，他提出歷史唯物主義自然觀與歷史唯物主義文化觀辯證統一的生態自然觀，此其一。其二，與奧康納通過重構一種文化唯物主義理論來闡發他的生態自然觀不同，福斯特與佩珀則認為，馬克思、恩格斯本人并不缺乏生態學思想。而是馬克思主義的后繼者們出于社會實踐斗爭的需要和其他種種原因而放棄了馬克思、恩格斯的生態學思想，而此二者則致力于恢復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生態學思想，即通過解讀馬克思的文本，發掘出歷史唯物主義本身所包含的生態唯物主義自然觀。具體來說，福斯特在他的《馬克思的生態學：唯物主義與自然》一書中認為，馬克思對生態自然觀的“深刻見解來源于他對17世紀的科學革命和19世紀的環境所進行的系統研究，而這種系統研究又是通過他對唯物主義自然觀的一種深刻的哲學理解而進行的。比如，馬克思在其早年(例如，《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就從生態的角度詳細地分析過人類與自然的異化問題”。福斯特強調說，在馬克思那里，至少在恩格斯那里，唯物主義從來沒有忽視過物質條件與自然歷史之間的必然聯系，因此，他認為，唯物主義生態自然觀是建立在實踐基礎之上的人類與自然之間物質與能量的變換過程，他進一步強調，在資本主義制度下，由于資本主義的制度和生產方式常常導致人類與自然之間物質與能量變換過程的中斷，從而導致“物質變換斷裂”。與福斯特一樣，佩珀認為。歷史唯物主義本身就包含著一種生態自然觀，從而批評了把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同生態學對立起來的觀點。而與福斯特從唯物主義的視域來建構馬克思的生態學不同的是，佩珀則是通過揭示馬克思主義同生態中心主義的對立，來論述歷史唯物主義的生態自然觀的。生態中心主義作為當代西方主流的綠色思潮。堅信人類中心主義的世界觀和價值觀是生態危機的根源。從而認為“人類中心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的問題在于只承認人是唯一具有內在價值的存在物，人之外的存在物只具有相對于人的工具價值”。這是一種把生態危機的根源歸因于個人價值觀。而看不到生態危機背后深層的制度原因的一種觀點，針對生態中心主義的觀點，佩珀指出，馬克思主義對克服生態中心論的缺陷是有益的。因為“馬克思恩格斯生態文化思想的核心價值理念是人與自然實現本質的統一，即自然界的屬人本質與人的自然本質的統一，人與自然協同發展?！闭珩R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所說：“社會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質的統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復活，是人的實現了的自然主義和自然界的實現了的人道主義”。

綜上所述，我們可知，雖然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論述生態自然觀的方式不同，但有其共同點，那就是強調歷史唯物主義自然觀與歷史觀的辯證統一。而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的這種生態自然觀，對于培育大學生人一自然一社會一經濟協調發展的思維方式是至關重要的。自農業文明，特別是自工業文明以來，人類中心主義的價值觀一直處于一種統治地位，與這種價值觀相適應的是一種單線性的思維方式，這種思維方式把人與自然主客二分，充分強調了人的主體地位和自然的客體地位。強調人的權利而忽視自然的權利，只注重自然的工具價值。但人類在享受著豐富的物質文明的時候，自然也報復了我們，我們正在經歷著歷史上最為嚴重的生態危機。面對自然的宣戰，人們也逐漸認識到從工業文明向生態文明的轉化的必然性與必要性，而這一轉化也要求人類思維方式的轉變，即從單線性的思維方式向雙向的思維方式的轉化(養成從人類與自然雙向的視角來思考問題的思維方式)。而當代的大學生是國家未來發展和生態文明的主要建設者，他們不僅具有一定的專業知識和技能，而且作為青年學子。他們朝氣蓬勃、思想活躍、思維敏捷、最少傳統觀念的束縛。也最易于接受新鮮事物，同時又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對他們進行生態文明教育首先就應從人與自然和諧統一的思維方式的養成教育開始，因為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思維方式是行為方式、生活方式的先導，可以說有什么樣的思維方式就有什么樣的行為方式和生活方式。正如馬克思主義一再強調的那樣，要實現人與自然與社會與經濟的真正和諧發展，關鍵在于實現人的全面發展，而在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過程中，首選就要涉及到人與自然和諧統一的思維方式的養成，才能在具體的生活與生產活動中，真正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以加快發展生態文明。

二、人與自然物質變換斷裂理論與大學生低碳生活方式的養成

隨著現代工業社會的發展。生態危機的加劇，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將解決生態危機的希望寄托于從馬克思的唯物主義中重建一種馬克思的生態學。福斯特認為，馬克思在對生態危機根源的分析過程中，把對生態危機的批判與資本主義制度的批判結合起來了。正是資本主義制度導致人與自然的物質變換的斷裂。他說，馬克思在他關于勞動過程的定義中，把物質變換概念作為他整個分析系統的中心，這樣，馬克思在對勞動過程的一般定義中，利用物質變換這個概念來描述了勞動中人與自然的關系，這體現在馬克思的《1861-1863年經濟學手稿》中，福斯特進一步認為，在馬克思的成熟作品中更是貫穿著物質變換的概念，比如在1880年他最后的經濟學著作《關于阿·瓦格納的筆記》中，馬克思就強調了物質變換概念在他對政治經濟進行全面批判中的中心地位?？梢?，“在馬克思的分析中，經濟循環是與物質變換(生態循環)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而物質變換又與自然之間新陳代謝的相互作用相聯系?！被诖?，福斯特認為，馬克思在兩個意義上使用了物質變換這個概念，第一是指自然和社會間通過勞動而進行的物質變換；第二是在廣義上使用這個概念的，即“用來描述一系列已經形成的但是在資本主義條件下總是被異化地再生產出來的復雜的、動態的、相互依賴的需求和關系，以及由此而引起的人類自由問題一所有這一切都可以被看作與人類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聯系，而這種物質變換是通過人類具體勞動組織形式而表現出來的，這樣，物質變換概念既有特定的生態意義。也有廣泛的社會意義?！备Ｋ固卣J為，對于馬克思來說，正是資本主義制度導致了人類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斷裂，比如人類與土壤之間、城鄉敵對分工之間的物質變換的斷裂。因為工業文明以來，資本主義工業化的發展是建立在城鄉對立的基礎之上的。這樣，資產階級的城市的發展是建立在不斷掠奪鄉村的土地和資源的基礎之上，這必然導致人和自然之間物質變換關系的斷裂，此其一；其二，資本主義無限擴張的本性必然會導致后代人需要的缺乏，這二者也不可避免的存在著斷裂?？梢娢镔|變換斷裂理論不斷反映了人和自然之間的生態矛盾，更反映了資本主義制度及其生產方式所造成的自然的異化。這也能從《資本論》中可見一斑：“從一個較高級的社會經濟形態的角度來看，個別人對土地的私有權，和一個人對另一個的私有權一樣，是十分荒謬的。甚至整個社會，一個民族，以至一切同時存在的社會加在一起，都不是土地的所有者。他們只是土地的占有者，土地的利用者，并且他們必須像好家長那樣，把土地改良傳給后代”而這種論述與可持續發展觀的本質：“既滿足當代人的需要，又不對后代人滿足其需要的能力構成危害的發展”是不謀而合的。正如福斯特所說：“在人類與土地的自然關系中，馬克思對資本主義農業以及物質變換斷裂的觀點，導致他得出較為寬泛的生態可持續概念”。

可見，從福斯特的分析可以看出，他認為，生態危機的根源并不單單與人類的價值觀念相關，而其深層根源更在于資本主義的制度與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正是這些導致了人類與自然物質、能量交換的斷裂。無獨有偶。佩珀也認為，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人與自然的異化的深層根源在于資本主義的生產過程和生產方式，而不僅僅是個人對待自然的錯誤態度。他說：“應該責備的不僅僅是個性‘貪婪’的壟斷者或消費者，而是這種生產方式本身”。這對當代大學生低碳生活方式的培養具有重要的啟迪意義：從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理論我們知道，人與自然和諧統一的思維方式并不能直接用來解決生態問題，而只是為我們提供了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方法，即為我們提供了解決生態問題的某種可能。因為生態環境問題的解決是一個系統工程，不僅需要改變價值觀念、思維方式，還需要改變生存方式、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等，以實現人與自然的可持續性發展。這就需要把一種內在的思維方式轉化成外在的生活方式。

針對大學生的實際情況，以及我國在發展經濟的壓力下發展生態文明的困境來說，加強大學生的生態文明教育的一個重要方面就是進行低碳生活方式的教育。所謂“低碳生活方式”是指把生活中所耗用的能量盡量減少，從而達到降低二氧化碳排放量的作用。低碳生活方式是發展生態文明的基礎和前提，而追求低碳生活方式的目的就是為了發展生態文明，以減少甚至杜絕人與自然物質變換的斷裂。所以說。低碳生活方式是一種通過減少碳排放量以達到促進人與自然和諧，以達至生態文明的一種生活方式。在一個更高的層面來說，低碳生活方式順應了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生態倫理要求，革新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同時也承擔了代際公正消費的責任與義務。對于大學生來說，進行低碳生活方式的教育，就是教育大學生從身邊的節能減排做起，把大學生培養成視“低碳生活一族”為“時尚的一族”。具體來說，要教育大學生從身邊的小事做起。譬如減少使用一次性餐巾紙用手絹來代替，既環保又衛生；減少使用塑料口袋用布口袋來代替；用傳統的發條鬧鐘來取代電子鬧鐘；如果可以，盡量少用電腦上網而多看書，既可以節約用電也可以增長知識；不用電腦的時候關掉電源；手機一旦充電完成立即拔掉充電插頭等。一句話，在維持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中無小事，我們每一個人，特別是我們的大學生更應該從自身做起，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以實現日常生活世界的綠色化。

三、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異化消費理論與大學生綠色消費方式的養成

與其他的生態學馬克思主義者一樣，加拿大的本·阿格爾也認為，生態危機與資本主義制度具有內在的關聯性：不同的是，阿格爾是通過揭示資本主義經濟危機導致了資本主義生態危機的方式，從而揭示出這一內在關聯性的。阿格爾指出，在后工業社會的今天，馬克思所揭示的導致資本主義經濟危機根源的矛盾并沒有消除，也就是說資本主義制度并沒有能夠克服生產的社會化與私人占有之間的矛盾所導致的經濟危機，只不過在今天經濟危機更多的以生態危機的形式表現出來。他說：“歷史的變化已使原來只屬于工業資本主義生產領域的危機理論失去效用。今天，危機的趨勢已轉移到消費領域，即生態危機取代了經濟危機。”接下來，阿格爾從兩個方面分析了資本主義制度下生態危機發生的必然性：一是資本主義商品生產的擴張本性導致了生態危機的發生。具體來說，一方面由于資本追求利潤的本性，必然會引起生產規模的擴大。生產規模的無限擴大必然會導致與生態環境的矛盾；另一方面，從當代資本主義的統治合法性來說，資本主義制度為了轉嫁政治統治的危機，必然靠向人們承諾提供越來越多的商品來維系其統治的合法性，這也必然導致一種過度生產，從而加劇與生態環境的矛盾。二是資本主義制度在維系其統治合法性的過程中，必然會導致一種異化消費。美國生態學馬克思主義者威廉-萊斯把異化消費與控制自然的觀念作為當代資本主義生態危機發生的內在根源，正是在這樣的理論基礎上，他提出生態危機的解決方案是建立“易于生存的社會”，這樣的社會是通過控制人的欲望與減少人的需求來實現的。而本·阿格爾更是在他的《西方馬克思主義概論》一書中對異化消費作了較全面的闡述。按照阿格爾的理解，異化消費就是指“人們為補償自己那種單調乏味的、非創造性的且常常是報酬不足的勞動而致力于獲得商品的一種現象”。也就是說，在當今的資本主義制度下，人們在高度機械化和集中化的生產過程中感覺不到自由勞動的意義和自我價值的存在，于是就把消費作為一種自我價值實現的方式，逃避到以廣告為中介的商品的消費中去尋找所謂的人生意義。把消費同幸福，把消費同快樂等同起來。而歸根結底，這種異化消費是對資本主義制度下所造成的異化勞動的一種不適當的補償行為。正如阿格爾所說：“勞動中缺乏自我表達的自由和意圖，就會使人逐漸變得越來越柔弱并依附于消費行為?！币簿褪钦f，在這種異化消費的情況下，人們消費的已不再是商品的使用價值，而是商品的符號性價值，從而導致當代人之根據瘋狂的消費來確定人的幸福與快樂。

對生態學馬克思主義而言，這種異化消費的盛行，在一定程度上是受消費主義價值觀和生活方式的影響，從而把整個社會引向消費主義的方向。而這種消費主義的流行所導致的一個重要社會后果就是人們無法分清什么是自己的真實需求，而什么是由于廣告的中介而引起的虛假的需求。雖然生態學馬克思主義批判“異化消費”的矛頭直指當代資本主義制度，但自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上個世紀90年代以來，在西方消費主義的影響下，一部分人開始推崇過度性消費和奢侈性消費，消費已不再是滿足人們的基本生活的需要，而成為一個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這種消費觀念不可避免的影響了當代在校大學生的消費方式，使部分大學生分不清自己真實的需求與因外界的不良影響而產生的虛假需求之間的矛盾，從而導致過度消費。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對異化消費的批判，特別是其認為，資本主義的生態危機是由人們的過度消費行為而引起，正是人們對技術理性的提倡，對自然資源不加節制的開采和利用以來滿足人類的窮奢極欲和過度消費，才導致了人類與自然的協調的破壞，生態危機的顯現，這對培養大學生的綠色消費方式具有重要的啟迪意義。這種綠色消費方式是針對傳統消費模式而言，后者以資源耗竭為特征，在經濟發展滿足人類需要的同時，也帶來了嚴重的環境問題；而前者是指一種以適度消費，避免或減少對環境的破壞，崇尚自然和保護生態等為特征的新型消費行為。作為當代大學生尤其應該養成綠色消費方式、可持續性消費方式，因為任何的消費活動并不是單純的個人行為，它涉及到國家、人類的整體利益、它涉及到環境污染與資源壓力等一系列的問題，踐行綠色消費方式，人人有責。正如美國倫理學家R·T·諾蘭所說的那樣，人類只有徹底改變個人的生活方式和消費方式才能符合道德，符合現實的解決我們人類正在面臨的嚴峻生態問題。

作為當代西方馬克思主義發展最有影響的流派之一，它從歷史唯物主義的生態視域深化了我們對當代資本主義新變化的認識，同時也有利于我們在發展生態文明的過程汲取教訓，避免重蹈覆轍。但任何理論都不是完美無缺的，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理論也不例外，我們只能是取其精華，而去其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