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的雙性視角

摘要：作為迷惘的一代的代言人，海明威對美國文學的杰出貢獻已是無可爭辯的事實，但評論界對其作品中的女性人物卻一直各執(zhí)一詞。眾說紛紜。本文從女權主義批評視角入手對海明威的主要作品中主要女性角色進行剖析，旨在闡釋海明威不是一個對女性世界麻木不仁的作家，也不是一個所謂的男權崇拜者。相反，海明威雖然更傾向于以男性視角進行創(chuàng)作，但他也是一個具有強烈女性意識的作家。換言之，海明威是一個具有雙性視角的作家。

關鍵詞：海明威：女權主義批評：雙性視角

中圖分類號：1712.07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11)09-0130-04

海明威作為“迷惘的一代”的代言人在美國文壇上享有盛譽，他對美國文學發(fā)展所作的卓越貢獻無可爭議，然而，評論界對海明威作為一名作家對女性的態(tài)度或者說他的女性意識卻眾說紛紜。有評論家認為海明威是一個大男子主義者，歧視女性，他的男性人物都是具有“重壓之下的優(yōu)雅風度”的“硬漢子”，而女性人物似乎往往只作為其陪襯或?qū)α⑽锒嬖凇?/p>

女權主義運動興起后，海明威的女性角色更是毀譽參半，一部分激進評論家(以埃德蒙·威爾遜為代表)直斥海明威是一個有“厭女情結”的“男性沙文主義豬玀”。與上述評論相反，克魯索和羅伯特等另一些評論家則認為海明威是一個女權主義作家，并以《太陽照常升起》中的布萊特，《喪鐘為誰而鳴》中的瑪麗亞等女性人物為例，認為他的作品具有強烈的女權主義傾向。他筆下的許多女性人物不僅不應遭到唾棄，還應受到同情和欽佩。更有評論家將海明威筆下的女性分為天使(理想的女人)和妖女(有害的女人)兩類。這幾種觀點雖各有其道理，但卻失之偏頗。筆者認為海明威雖推崇“硬漢”，但并不“厭女”：他的作品的確體現(xiàn)了一個男性作家強烈的女性意識，但他也絕不是女權運動的支持者，這種說法難免言過其實。總之，任何將人物籠統(tǒng)的一分為二的觀念都過于簡單主觀。

眾所周知，一直以來海明威以塑造男性角色，關注男性世界，思考男性本質(zhì)而著稱，其作品主要圍繞捕魚、打獵、拳擊、斗牛、戰(zhàn)爭這些刺激、冒險的活動而展開，所描寫的勇敢、榮譽、愛情、死亡、痛苦和忍受、搏斗和犧牲等題材雖然有限卻都具有普遍的意義。他的代表作之一《老人與海》于1954年獲得諾貝爾獎，這本書竟沒有一個女性角色，明顯只關注男性世界。讓我們具體來看一下海明威都選擇了一些什么樣的男人作為他的主人公。《戰(zhàn)地鐘聲》中的喬丹是軍人，戰(zhàn)爭是他戰(zhàn)斗的背景；《斗牛士》中的曼奴埃爾是斗牛士，他搏斗的場所是斗牛場；《老人與海》中的桑地亞哥是一個漁夫，一生都在與大海搏擊。他們之間的共通之處在于，在他們的人生歷程中總要面對命運之神設置的各種障礙。橫在喬丹面前的是一座必須炸毀的橋：斗牛士面臨的是“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拷問；漁夫所要挑戰(zhàn)的則是連續(xù)84天沒有捕到一條魚的厄運。命運欲將他們置于死地，以期他們屈服和毀滅。然而他們卻在宿命的強大重壓下選擇勇敢無畏的抗爭，這也就是他們能成為硬漢的關鍵所在。正如桑地亞哥所說，“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他的這段獨白高度概括了硬漢子精神的精髓。

海明威作品中的“硬漢子”形象已經(jīng)深入人心。20世紀30年代隨著女權主義文學理論研究的興起和發(fā)展，越來越多的學者尤其是女性學者開始關注并研究海明威作品中的女性。

正如在海明威評論界頗有影響的學術期刊《海明威評論》(The Hemingway Review)的女主編蘇珊·比格爾(SUSarl F，Beegel)所說，“女性主義突然間轉向海明威研究，并產(chǎn)生了積極的影響。”

約瑟夫曾著書闡述了女權主義批評理論上的道德基礎，他認為婦女是意識的中心，是自我，而不是他者的觀點是女權主義者的一種根本直覺，也是女權主義批評的基礎。而以往很多男性作品中的婦女大多被看成利益的對象(他者)，這樣的文學因其否定了婦女的本質(zhì)個性而背離了女性視角。這就是說，文學作品中是否采用女性視角就是看其中的女性角色是被表現(xiàn)為主體-自我還是客體-他者。也就是說她是否是一個有獨立的批判和反省意識，能夠自我決定行為和情感，并自主行動的個體。

一些女權主義者指出，海明威對女性抱有敵意，他要不就忽略女性，要不就把女性表現(xiàn)為魔女或天使。而另一些女權主義者卻通過探討海明威的雙性感受力來闡述他對女性的同情。他們用女性主義理論來研究海明威的一些小說后發(fā)現(xiàn)：盡管海明威在一系列硬漢故事中極力宣揚男性權威。但他還是能超越自己的性別身份，把女性成分納入自己的意識之中，從女性視角去客觀地觀察和感受事物，反映女性的內(nèi)心感受，揭示她們對事物的個人反應。國內(nèi)研究海明威的專家戴桂玉教授也撰文指出海明威是一個“有女人的男人”。并且是一個“雙性視角作家”。

海明威的雙性視角是指站在異性的立場上、把男女性情感結合起來的一種雙性感覺力。這種雙性感覺力能使海明威把自己與女性人物等同起來。并在其作品中溶入女性所熟悉的感情、行為和價值觀，把女性描寫成擁有個體意識、個人情感和自主行為的人，從而使讀者尤其是女性讀者更能認同他所表達的主體意識和自我。

這種雙性感覺力也就是英國現(xiàn)代著名作家和女權主義運動的先驅(qū)弗吉尼亞-伍爾夫在她的著作《一間自己的房子》中所強調(diào)的“雙性同體”fandrogyny的思想，她認為“偉大的頭腦是雌雄同體的”fa great mind isandrogynousl，也就是“在我們之中每個人都有兩個力量支配一切，一個男性的力量，一個女性的力量。在男人的腦子里男性勝過女性，在女性的腦子里女性勝過男性。最正常，最適意的境況就是這兩個力量在一起和諧地生活，精神合作的時候”。并提出“任何一個想寫作的人只要想到自己的性別就沒救了”。雙性同體的觀念即同一身體上具備雌雄雙性的特征表達了雙性和睦相處的追求與向往，認為雙性的和諧才能促進更大的發(fā)展。

海明威的雙性感覺力在他早期的關于婚姻的一些短篇小說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

《密執(zhí)安河上》講述了一個以自我中心、感覺遲鈍的小伙子如何傷害了一個姑娘的故事。這篇小說在問世之初因其對性的大膽描寫引起評論界、出版界的眾多非議。然而。恰恰是這篇小說是海明威的女性意識的最早體現(xiàn)。小說從第三人稱全知視角展開敘述。細膩的描述了小說女主人公利茲感情演變的過程：迷戀一思念一受傷一自我療傷。一開始利茲被吉姆的外表所吸引，并對他產(chǎn)生了不可抑制的好感，但吉姆卻在和她發(fā)生關系之后將她撇在一邊，自己一個人呼呼大睡，他這粗魯對待她的方式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故事中，利茲渴望但又焦慮地等待吉姆狩獵歸來的情景被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可以看出海明威對女性的內(nèi)在感受有著極度的敏感。

在《白象似的群山》中，海明威也透過女性視角揭示了一個婦女在生命的一個關鍵時刻——懷孕時所流露的感情。而他的丈夫卻無視她的養(yǎng)育激情，設法迫使她去流產(chǎn)，這也同時揭露出男性對女性需求的麻木不仁。海明威在小說中并沒有充當一個道德衛(wèi)道士的角色對男女雙方的道德觀評頭論足，但讀者卻能從字里行間感受到這種無處不在的同情。比如在無法使丈夫接受自己腹中胎兒時，基格極度氣憤無奈，一連發(fā)出七個“請”字，要求男子住口，停止再說那些虛偽而言不由衷的話。這清楚的揭示了一個懷有強烈母愛的女人內(nèi)心深深的絕望和憤怒，也寄寓了作者深深的同情。

海明威對感情受挫的女性人物的刻畫更出色的表現(xiàn)在另一個故事《雨中的貓》中。這是一篇以女性為主體的小說，作家塑造了一個由于未能夠受到丈夫重視，內(nèi)心矛盾想要突破這種尷尬處境的新女性，充分展現(xiàn)了女性細膩、敏感、豐富的精神世界，表現(xiàn)出了女性在夫妻關系中得不到重視的無奈與痛苦。作者從女性視角展開敘述，通過丈夫和妻子之間的對話和他們對困在雨中的一只小貓的不同態(tài)度，表現(xiàn)了他們不同的生活狀態(tài)和人生態(tài)度。小說中，海明威只字未提夫妻倆人的感情現(xiàn)狀，對妻子情感的渴望和心靈的失望也沒有作任何交待，但他們之間感情的隔閡卻通過兩人的對話一覽無余，讀者完全能深切感受到妻子的憂郁和悲哀。問題的表面似乎在于丈夫不能迎合妻子的需要，追根究底，卻是由于男權主義的文化角色定位決定了其本身不能滿足和適應女性的需求，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海明威在這部小說中既揭示和批判了男權主義思想，也站在女性的立場上細致地描繪了她們內(nèi)心的苦悶和壓抑的感情需求。表現(xiàn)了她們逐漸蘇醒的自我意識。

海明威的這三部短篇小說充分說明海明威能超越男性的狹隘視角去洞察兩性關系，理解婦女的遭遇，同情婦女的苦難，反映女性的不滿和自我意識。他不僅能批評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的男性，他們把婦女和她們的身體看作自己欲望的附屬品，而且通過寄予深深的同情來表達女性的感受和她們對社會的抗爭。海明威之所以能夠如此理解、體恤女性，正因為他具有強烈的女性意識。這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海明威既不是一個只會寫“沒有女人的男人”的作家。也不是一個只會寫兩種女人(具有破壞性的女人和溫順的女人)的作家。他所創(chuàng)造的文學世界是豐富多彩的，他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具有男性視角也有采納女性視角的時候，某種程度上來說，把海明威稱之為雙性視角作家絲毫不為過。

海明威的女性視角和鮮明的女性意識在其長篇小說中更是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這種女性意識體現(xiàn)在對符合傳統(tǒng)道德規(guī)范的女性(天使)的命運安排和對有自我意識的女性(魔女)的復雜情感中。海明威小說中“天使”類型的女性代表形象主要有凱瑟琳(《永別了，武器》)、瑪麗亞(《喪鐘為誰而鳴》)以及雷納達(《過河入林》)等人。她們都具備外表美麗和性格柔順這兩種女性特有的美質(zhì)。按父權主義女人評判標準來看，她們都是無可挑剔的好女人，外表令男主人公心醉神迷、又對他們百依百順。她們的存在價值似乎只是為了給男人帶來審美愉悅和情感慰藉，但她們的存在價值又不僅僅如此。亨利、喬丹、坎特維爾等男主人公正是在她們?nèi)娜獾膼壑胁拍芴谷幻鎸λ劳觯瑢λ麄儊碚f，愛情不僅是一種情感的滿足。更是治療虛無的一劑良藥。她們不只是作為男性的附屬物和陪襯而存在，她們也是具有自我和明確的批判意識、能夠自主行動的個體，她們同樣具有反省意識，具有道德判斷力，具有自我決定的行為和情感。《永別了，武器》中的凱瑟琳不但是一個愛情的給予者，而且還是一個愛情的教化者：她教給了亨利真愛的意義，“我就是你。不要分出一個單獨的我來”。這種兩人融為一體，靈肉相合，不可分離的觀念正是男女相愛的最高境界。也正是由于她的愛才使亨利從一個將愛情視為游戲的花花公子轉變成一個對愛情忠貞不渝的人。

海明威小說中的另一類形象即“魔女”式的女性。布萊特(《太陽照樣升起》)、瑪格麗特(《弗朗西斯·麥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和凱瑟琳(《伊甸園》)等人都是這一類型的女性。她們是一些沒有“第二性”的道德觀念，誘惑男人，進而對男人的主體位置起著直接威脅或破壞作用的女人，她們只使男人的境況變得更糟。但是她們真的是如此萬惡不赦嗎?評論界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無非是因為他們站在男權主義立場上，以男性人物的視角為評論的切入點，并將此視角強加為海明威。讓我們從女權主義的批評視角重新來剖析一下她們的命運。

在《太陽照樣升起》中，布萊特與杰克相愛，但杰克卻因喪失性愛能力無法與之結合。布萊特為滿足自己的需要頻繁更換男友，讓杰克感到無比痛苦。正因為這樣布萊特被斥為一個道德墮落的女性，至少是一個喪失了女性氣質(zhì)的女人。但難道她有著明確的性意識，不愿意為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性愛權有錯嗎?正因為她背離了傳統(tǒng)對女性角色的期許，闖入傳統(tǒng)男性領域，因而被扣上了“沒有女人味”的帽子。但事實上書中的男性人物都難以自拔的迷戀布萊特。她是一個很有個性與魅力的女人。她不是沒有女人味，只是沒有像批評家所期待的傳統(tǒng)女人味而已。布萊特的放蕩生活一方面和當時“迷惘的一代”所處的社會大背景密不可分，另一方面也歸因于她個人的特殊經(jīng)歷。她的所作所為在很大程度上是她對自己所受痛苦的報復，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痛苦的婚姻，飽受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的折磨。她試圖在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中得到解脫，但得到的卻只有痛苦。她是一個被挫折毀掉的好姑娘，面對一萬美金的誘惑她毫不動心，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她絕不是一個唯利是圖、見異思遷的女人，而是一個渴望完整愛情和幸福生活的可憐的女人。她采用這種離經(jīng)叛道、招人非議的方式正是她內(nèi)心苦悶、彷徨無奈的一種極端的表現(xiàn)形式。她本身就是父權主義統(tǒng)治下的又一個犧牲品。

《弗朗西斯·麥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是海明威最受關注也是誤讀最多的作品之一，評論界普遍認為麥康伯夫人是海明威小說中最著名的“蕩婦”，但故事本身卻暗示女人的行為是一系列因素(包括她丈夫的行為)綜合起作用的結果。小說中，麥康伯在打獵時見到猛獅，因一時怯懦而逃跑，麥康伯夫人便公開蔑視污辱他，最后失手用獵槍打死了麥康伯。表面上她似乎是一個不可饒恕的殺人犯，事實上她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人物。她和丈夫弗朗西斯的婚姻實質(zhì)上是一場金錢和美貌的交易，物質(zhì)享受固然是她所需要的，但她也需要精神層面的東西，而精神生活的匱乏使她幾次要離開麥康伯。她對他雖有情感上的認同，但對其懦弱的表現(xiàn)深感恥辱，這也正是她胡作非為的誘因，她想借此激起麥康伯的憤怒和勇氣：而向?qū)栠d沒有職業(yè)道德，也正是他的“野牛死了”的錯誤判斷才直接導致了悲劇的發(fā)生，他實際上是充當了縱容者和誤導者的角色；至于她在緊急關頭開槍實為挽救她的丈夫，如果她有故意殺夫的意圖，完全不必以身試險，當時野牛的橫沖直撞完全可能把她丈夫撞死。由此看來，麥康伯夫人背負殺夫和蕩婦的罪名實在有些冤枉。

由此可見，盡管海明威表面上是一個極具男子氣概的運動員、狩獵者、捕魚人、斗牛愛好者和一個追逐女色者，但遠不是一個徹底的男權主義者，他不是只會在小說中片面地表現(xiàn)男性權威，恰恰相反，他能超越兩性對立模式的條條框框，拋開男性的個人偏見，采用雙性視角去表達和描述女性的情感和感受，最終表達他對兩性關系的遠見卓識，即兩性的和諧、互補和共存。

海明威的雙性視角是與他的生活經(jīng)歷和時代文化背景分不開的。它起源于幼年時期他母親對他的社會性別概念不明確的培養(yǎng)教育，海明威的家庭模式是父弱母強，母親的強悍、父親的懦弱使海明威具有雙性的視角，超越了同時代男性作家的狹隘眼光：同時他后來的生活和感情經(jīng)歷(他先后經(jīng)歷了四次婚姻)也有助于他體會和思索社會性別角色和性觀念的變化，這一切都潛移默化的影響了甚至決定了他在小說中所表達的對婦女的矛盾交織的態(tài)度。

海明威生活的時代，是西方的父權制文化日趨衰落，而女性意識開始覺醒的時代。海明威無法完全放棄男性立場，他害怕女性解放運動發(fā)展到最后會反過來形成女性至上主義，女性統(tǒng)治男性。正是在這種時代文化背景的影響下，海明威的女性意識變得復雜而矛盾。這也體現(xiàn)在他所塑造的“天使”和“魔女”兩種極端類型的女性形象上。

海明威的這種雙性視角和女權主義現(xiàn)在所處的發(fā)展階段即后現(xiàn)代女權主義理論的很多理念不謀而合。西方女權主義運動大致經(jīng)歷了3個階段：(1)“女權主義”階段，這個階段的強烈訴求是男女平等；(2)“女性特征”階段，女權主義者以性別差異為名否定男性的優(yōu)勢地位；(3)“婦女”階段，這個階段認識到了婦女自身的“女性”成分，強調(diào)男女之間文化話語的互補關系。在第三個階段即20世紀60年代出現(xiàn)的后結構主義理論強調(diào)求同存異，跨越兩性關系明顯存在差異的界限。尋找一種能包容二者的關系。這一理論對后現(xiàn)代女權主義者的最大啟示在于他們認識到差異是創(chuàng)造的源泉，因為正是由于差異的存在才使人們需要相互交際、理解和學習，抹殺差異不僅不可能，而且不可行。因此新女權主義者也強調(diào)性別差異，但這種強調(diào)是建立在主張差異，反對混同的基礎上，異性更多的是被看作交際的本源而不是障礙。她們主張用對話、互補與諒解來取代矛盾、對抗與沖突。社會性別的存在意義恰恰是讓兩性性別的互構互存的相關特性凸顯的更為重要。這是海明威和當代女權主義者所認識到的一個重要理念。在這個意義上，海明威這位20世紀最杰出的美國作家相比其同時代人先行一步探尋到一條切實可行的解決兩性沖突的途徑。

總之，海明威作為一個公正的雙性視角作家，不僅反映和影響了他那個時代的社會性別重建，而且富有遠見地預示了未來社會性別角色概念的形成。海明威的理想婦女既非魔女也非天使，她們有血有肉，真實可信，但同時又寄托著作家兩性間和諧共存的理想。海明威在理想婦女的刻畫中所體現(xiàn)的社會性別觀在很大的程度上與當代女權主義的社會性別觀是一致的。海明威當之無愧是一個雙性視角的作家。

責任編輯 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