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薩迪的語言藝術

［摘要］波斯著名詩人薩迪的《真境花園》是一部世界文學名著，其詩句富含哲理，使人受益匪淺。其中所隱含的有關講話的道理，更是富有現實意義，對如何運用語言進行交流具有很好的指導作用。

［關鍵詞］薩迪；《真境花園》；語言藝術

［中圖分類號］I04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1）08-0087-03

一

《真境花園全譯》是由波斯古典名著《古麗斯坦》翻譯而來的，翻譯者為楊萬寶阿訇。書的原作者是波斯著名詩人薩迪#8226;穆斯利哈(1184~1263)，他是古波斯四大文豪之一，也是世界公認的文化名人。原著大約完成于1258年，它把《古蘭經》、《圣訓》中所包含的伊斯蘭教道德訓誡寓于富有哲理而優美的故事中，以警示后人，因此被西方學者稱之為“東方的《伊索寓言》”，也是我國回族經堂教育經學十三本教材之一。該書與薩迪的另一代表作《果園》 ，“深度、力度不同凡響，一經傳世，就產生不脛而走、爭相吟詠的轟動效應。七百多年來，不僅在中世紀波斯史上留下了輝煌燦爛、閃爍發光的精神財富，而且也給全世界、全人類文學寶庫增添了獨具風格、體例別致的珍貴遺產”。當前，薩迪的《真境花園》已經被譯成多國文字，在世界范圍內被更多的人閱讀和欣賞。

《真境花園全譯》是我國第一個漢文全譯本，全書共八章，每一章既有生動有趣的故事，也有哲理或格言式的短詩。故事不是簡單地說教，而是寓哲理于其中；不是繁瑣地論述，而是韻律優美的散文詩，讀后令人回味無窮。作為一部流傳至今的世界名著，其精神價值極其豐富。就語言藝術而言，《真境花園》給予我們很多啟示，書中各章節中所隱含的有關說話藝術，對于怎樣運用語言具有很好的借鑒意義。

二

語言是人類重要的交際工具。人們通過講話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從一定意義上來講，能否很好地交流思想感情，正確說話起著關鍵作用。說話不僅是一種能力，更是一門藝術。人們通過語言交流，不僅可表達各自的想法，也可互相了解說話者的經歷、才能以及品德、智慧等信息。薩迪是一位富有社會經歷的偉大詩人和充滿智慧的智者，其語言藝術達到了很高的境界，在《真境花園》這本書中，就充分地體現了這一特點。

薩迪肯定語言的重要性，認為語言是必須要修煉好的一門技藝，“語言是完美的人性的功課”。他曾經一度認為最有益的是獨身隱居，不與人往來，不用說話，希望人們“管住舌頭如聾似啞地坐在一起，勝過信馬由韁的萬語千言”。但是他的好朋友認為這樣做不對，應該用語言把自己的思想表達出來，對自己和社會都有益，“智者的舌頭有什么用處？它是打開智慧寶庫的鑰匙……沉默不語在智者面前是一種禮儀。惟有兩件事對于智者最可惜：或守口如瓶，或心口非議”。薩迪聽后，頓時醒悟，認為朋友說得很正確，便把與他談話當作人道與良心。薩迪對朋友意見的認可說明他肯定了說話的作用和價值：智者需要用語言來表達、傳播他們的智慧。為此，在書中他還闡述了許多寶貴的有關語言的道理。

首先，薩迪把說話和人格緊密相連，和人的才能聯系起來。他認為說話是展示人格高下的大事，要慎重對待，不能因不適當的說話讓別人看低自己的人格。他提出：“語言是完美的人性的功課，不要因說話降低自己的人格……伸長脖子爭吵不息，人格就被脖子降低。”他認為說話是一個人自身能力的體現，通過一個人的說話，可以判斷他的人品、才能、智慧。不說話，就隱藏了這些信息“一個人若沉默不語，他的缺陷和才智全被藏匿”。當然，想要不暴露自己的缺陷，沉默也是一種非常好的途徑。在《真境花園》一書中，薩迪還專門用一章論述了沉默的裨益，“如果你覺得才能和知識不夠，最好管住自己嘴里的舌頭。無拘無束的舌頭能讓人出丑，有皮無肉的核桃讓人害羞……不經思考就回答問題，不出錯誤真是奇跡。若不能像人一樣侃侃而談，倒不如像牲口一樣啞口無言。”

其次，他認為說話還要遵循一些基本準則。

第一條準則是：說話一定要本著善良的意志去說；要實事求是，沒有做的事不說；奉行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的原則，更不能說假話和謊話。他寫道：“如果一件事沒我的參與也能完成，那我再去討論它又有何用？”“如果覺得自己的話不是千真萬確，那么你就不要張口亂說。即使你講話招惹了麻煩，也勝過你為好人而說謊言。”“說謊話如同受劍傷，即使傷口痊愈，也會留下疤痕……說慣實話的人偶爾失誤，別人也會原諒，并不在乎。如果一個人經常欺騙大家，那絕對沒有人再相信他的實話。”

第二條準則是：說話一定要表里一致，不能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兩面三刀，讓人不能相信他的人品。薩迪在詩中寫道：“誠摯的人當面背后都一樣，并不是背后褒貶，當面裝成死尸，一言不發……當面像溫順的綿羊，背后猶如吃人的惡狼。”另外，薩迪也強調說話要言行一致，不僅要說，更要行，重視言傳身教的作用。“智者如果只說不干，怎樣去把別人指點？智者應該棄惡從善，不能只是口說卻不實踐。如果自己貪婪腐敗不走正路，又怎么能把別人說服。”

第三，在具體的說話行為中，要注意這樣幾個問題：

其一，說話的內容與說話的方式、方法有關系，內容影響著說話的方式和效果，要根據內容來決斷該說不該說。薩迪把說話分成三類：

第一種是必須要說的話。薩迪認為有些話是必須要說的，比如對真主的贊美和感激就需要人們暢所欲言地去說，即使這樣都不能完全表達信眾對真主的愛，“調動所有的手臂和舌頭，也無法完成感激的祈求”。在日常生活中，該講話時一定要講話，不能沉默不言。薩迪在詩中寫道：“如果我看見一個盲人走向井邊，那時候的沉默便是罪愆。”在必須要對朋友勸說時，“即便你知道了他們的輕蔑和冷淡，也要道出你的勸諫和箴言”，這是一個真正朋友應該做的。特別是在對關系到治國安邦的大事方面，臣子更要勇于獻計獻策，“要對國王進行忠告，不能怕殺頭，也不能怕失去金錢”。

第二種是要謹慎說的話。不要說錯話、沒把握的話，這些話說出來既會誤導別人，也會降低自己的人格；更不要把那些讓人痛心、令人喪氣的話隨意說給當事人或傳播給別人，話一旦說出去，就如利箭一樣無法收回來。他在詩中寫道：“說話前要仔細考慮，如同建造房屋先要打好基礎。”“未經思考不要信口開河，真理不在于先說后說。考慮成熟再開口講解，在人們生厭之前立即停歇。”“注意：使人痛心的消息你千萬不要多嘴，任別人去報告，去傳揚。夜鶯啊，你只把春天的喜訊報告，至于噩耗要讓貓頭鷹去喊叫。”“不要宣揚別人的隱私和缺點，那樣會使人家丟人，也會使你失去信任。”他認為在開口說話時，要對將要說的內容和時機把握好，想清楚了再說：“當看到自己的話能起作用的時候，你再開口，語言是完美的人性的功課，不要因說話降低自己的人格。”“如果你覺得才能和知識不夠，最好管住自己嘴里的舌頭。無拘無束的舌頭能讓人出丑，有皮無肉的核桃讓人害羞……不經思考就回答問題，不出錯誤真是奇跡。若不能像人一樣侃侃而談，倒不如像牲口一樣啞口無言。”

第三種是絕對不能說的話。對那些涉及國家機密以及別人隱私的事情都要信守諾言，不能傳播。他在文中寫道：“謹慎的人不會泄露國王的秘密，他不會把自己的生命當做兒戲。”“心中的秘密要閉口不言，這勝過對別人說：‘千萬不要外傳’……當面所不能講的語言，背后便不能隨便亂談。”

其二，說話還要選擇和了解講話的對象，否則就達不到說話的效果。語言交流是人與人之間溝通和交往的重要形式，交流對象不同，所說內容和方式都應該不同；否則，無法達到語言交流的效果。薩迪在書中就多次強調要根據說話對象來講話。比如在勸說別人時，就要看清勸誡對象是什么樣的人，否則，勸誡沒有任何效果，只能是白費力氣，“勸誡對黑心的人沒有作用，就像石頭上釘不進鐵釘”。與他人交流時，根據不同對象說不同的內容。比如薩迪提到向別人訴說自己的困惱時，就應該注意，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成為傾訴對象，要選中合適的人和恰當的傾訴方式，這樣才能既緩解自己的痛苦，又不給別人帶來煩惱，更不會讓別人恥笑，“不要傷心地對朋友訴說苦衷，愁眉苦臉會令人掃興。心平氣和地傾訴不幸，才能得到更多的同情”，“不要向仇敵訴說自己的憂愁，他們會表面上皺眉，暗地里拍手”。他認為在講話中還要根據現實情況調整自己的說話內容和方式，不能一成不變地說話；要根據講話對象選擇講話內容、方式以及交流的主題。薩迪說：“有時你溫和直率而謙遜的談吐，也許能讓一些人臣服。有時你需要正顏厲色的講話，一百罐子冰糖可能頂不上一個苦瓜。”“只有知道不會讓你白費唾沫，你再對他認真地詳說。與馬杰農談話的主題，不應離開愛情和他深愛的雷莉。”

其三，要達到說話的目的，需要一定的說話技巧和說話禮節。薩迪認為說話要抓住時機，才有效果，“如果沒有合適的機會，苦苦祈求也是白費”。也不能隨便夸耀自己、說大話，防止別人不信任你，“誰若妄自尊大，不可一世，終要一落千丈，一敗涂地”。同時，他強調說話的態度也很關鍵，有修養的說話態度會讓人受益無窮，可以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憑借和顏悅色、忠厚謙讓，你能夠用一根頭發拴住大象”。在說話的禮節方面，薩迪提出說話要有分寸，適可而止，“你的話雖然美妙動聽，也受到大家的贊譽和歡迎。但說過一遍，就不要再說，香甜的東西也不可吃得太多”。在別人說話時打斷或者插嘴都是不禮貌，沒修養的表現，“智者啊，講話總該有頭有尾，在別人說話的時候千萬不能插嘴。有見識、有教養的聰明人，在別人講話時總是緊閉雙唇”。

當然，薩迪在他所講的有關說話的道理中，也流露出這樣的觀點：有時為了生存，也要說一些不得不說的話，甚至是圓滑、世故和喪失人格的話。比如面對國王等掌握生殺大權的人物時，有時就得委屈求全，說一些獻媚甚至顛倒黑白的話，“誰敢違抗國王的旨意，就等于親手殺死自己。假如國王把白天說成晚上，你就說看見了星星和月亮”。當然這些看法都是受作者所處的社會歷史環境制約的，并不影響書中那些富有深邃哲理的道理的現實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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