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近年來,中醫藥影視劇的熱播使其成為中醫藥文化傳播的一扇重要窗口,通過《大宅門》、《大國醫》、《大清藥王》等可以窺見劇中傳達的以家族敘事為主線,在家族敘事中體現家國同構敘事,成為以家族為載體的中醫藥影視劇的主要敘事特征。
[關鍵詞]中醫藥影視 家 國 傳統文化
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敝袊易逦幕瘹v史源遠流長,自從進入宗法社會,中華民族就一直維持著大家族制度,以家族為本位,以家長為核心,以宗法制度為約束手段,在歷史地持續演變中,成為中國兩千多年農業經濟組織社會的基礎構造。
與西方不同,中國人自我認識和定位是依靠他人完成,通過“我與他人的關系”而展現自己。這種自我認同的方式最開始起源于對家庭和家族的依賴,而家族成員間的關系反過來強化了中國人的自我認同方式。
于是,個人存在的意義往往與祖先和家族的命運緊密聯系。在中國人的成長教育中甚至成為個人存在的全部意義。中國人奮斗的目的是為了“光耀門楣”、“光宗耀祖”、“福蔭子孫”;中國人做了錯事是“有辱門庭”、“丟祖宗八代的臉”、“沒有臉去見祖先”。
由家而族,再集合為宗族,進而社會,再而構成國家。這種家國同構,父為家之“君”,君為國之“父”的家國一體模式自下而上,逐漸發展為中國人的集體無意識和一種終極的人生理想。“無家可歸”在中國人的心中不僅僅是意味著空間上的失去,更多的預示著情感上的被遺棄與無所皈依。
一、中醫藥影視中的“家族”
中醫藥影視劇常常圍繞家族生活和家族人物活動展開內容,在《大宅門》、《大國醫》、《大清藥王》等中醫藥影視劇中,以中醫藥事件為主線的故事主要圍繞家族事業展開?!洞笳T》的故事圍繞京城最有名的藥鋪“百草廳”百家老號的大宅門里展開,由斯琴高娃飾演的二奶奶白文氏和陳寶國飾演的白景琦所做的一切事情就是維護大家族的完整,將家族的事業發揚光大。在《大清藥王》中,由張鐵林飾演的樂宏達極力維護“同仁堂”二百年聲譽,保住老字號的秘方。在這兩部電視劇中的家族都是中醫藥世家的代言者,承載著中醫藥文化傳承的重任。在《大宅門》中,封建家族的代言人白萌堂為詹王府大格格號脈號出了喜脈而被王爺砸車殺馬,對于京城最有名的白家藥鋪來說,這是辱沒家族、玷污門楣的奇恥大辱,因此,白萌堂父子為維護家族的名聲,不忍一時之氣,寧愿得罪權貴而種下禍根。在《大清藥王》中,樂家樂闊海在同仁堂內外交困之時,為保住二百年老字號,樂宏達臨危受命,力挽狂瀾,終于被傳印,掌握同仁堂的命運。為保全同仁堂秘方,樂宏達費盡心思。在《大國醫》中,平樂郭氏正骨第五代郭一山為了保證醫術不失傳,將醫術傳給妻子,同行劉仙堂為毀掉郭家獲得郭家祖傳《郭氏正骨精要》,云鶴鳴為了家族與各類破壞者展開斗爭。
在這三部劇中,做好家族醫術傳承、保護秘方,成了中醫藥家族延續至關重要的事情,振興家族事業既是祖訓、也是現實需要。大家族的當家人必須借助祖宗權威、祖業(中醫藥秘方或獨門醫術)來維護家族團結,從本質上說,對中醫藥家族的維護展現了中國人集體無意識深層的一種尊祖敬宗的家族意識。
為中醫藥家族而活、為中醫藥家族聲譽而活成為劇中主人公的最高信念,懷著這一信念,各位主人公面對種種困難總能大義凜然、臨危不懼,與各種破壞家族聲譽的反面人物做斗爭,最終取得勝利,或保住秘方、或振興家族,得到大團圓結局。
上述論述是針對家族的作為血緣共同體的特點,除此之外,“中醫藥秘方的保護”同樣與家族經濟利益休戚相關,中國人對家族重視的一種顯現是希望家族不斷繁盛、壯大、希望自己現有的社會地位和財富積累能夠在代際間復制壯大,優勢的家族地位能夠成功傳遞給自己的子女,福蔭子孫。在不同歷史時期的客觀環境中,人們使用的福蔭子孫的的方法和手段不同,但家族永續傳承的理想一直未變。在古代社會,良田百頃,家財萬貫、爵位世襲是恩惠后代的最好財富,同時也是家族永續發展的關鍵。而在眾多中醫藥劇中,關于搶奪與保護家族秘方的斗爭,實際也是家族獨特經濟利益壟斷的集中體現。
二、家國同構敘事
中醫藥題材影視劇往往根據歷史事件演繹,并與政治勢力糾葛,或敘說中醫人生故事或家族的傳奇,或贊頌名醫的高尚品德,或通過家族興衰成敗思考我們國醫的生存發展之道,帶有很強的民族命運敘事的意味。正如《神醫喜來樂》主題曲《不求名來名自揚》中所唱“ 來路短,去路長, 人生百年多思量,薪火相傳煮憂患,說輕說重說興亡。 風雨中,熱心腸,懸壺濟世歲歲忙,千回百轉問出路,去邪扶正有主張。紅塵滾滾,天意無常,不遂我心不勉強,悠悠一笑傳四方,不求名來名自揚?!庇蓚€人和家庭命運上升至中醫藥的發展史、甚至將中醫藥命運引申發展為整個中華民族歷史的一部分,成為中醫藥家族敘事的一個特征。
時代背景的變換成為推動劇情發展的主要動力之一,就中國近現代史而言,其核心都脫離不了大時代的投影。通過對個體的生命、大眾的人生;對戰爭、對和平等等人類重大命運的思考、抗爭,推動一個又一個生動的情節,引發觀眾思考著民族奮斗的歷史?!耙砸环N對這個有著五千年文化歷史的古老民族現實生存狀態和文化狀態的熱切關懷,展現著風云變幻的社會文化環境中人生命運悲歡離合,”[1]在各部劇中時代背景線索如下:
《大國醫》劇的故事背景處于中國自結束滿清統治而進入所謂“民主共和”的二十年代至解放的幾十年歲月,劇中出現山中土匪、洛陽城防司令看病、日本鬼子進洛陽城,郭家給抗日游擊隊司令看病,劉仙堂隨國民黨去臺灣、全國的解放等眾多情節。《神醫喜來樂》故事發生在晚清的滄州,通過小人物的命運展示當時中國的大背景。借助一個民間的郎中的眼睛,看當時國家的民生百態,看帝王生活。劇中展現時代背景的線索比比皆是,京城的靖王爺、魯正明維新變法、中堂李鴻章找喜來樂瞧病, 戊戌變法失敗后袁世凱派兵捉拿維新派、本劇結尾處時代民國初年背景,發配到黑龍江的喜來樂與賽西施一家人回到闊別十數年的京城?!洞笄逅幫酢饭适鲁霈F了日本浪人小野蓄謀奪走密方藥譜、曹化倫勾結御藥房白太監扣押御藥銀子、光緒皇帝的賜匾、甲午戰爭清軍赴朝鮮抗敵等情節。《大宅門》故事發生在光緒六年的春天,白穎軒去詹王府為大格格看病,故宮中御醫白家大爺白穎園去宮中為一嬪妃看病、“義和團”圍困了北京東郊民巷、八國聯軍打進了城、七七蘆溝橋事變、日本鬼子就要打進北平城了、王喜光、出面請景琦當偽藥行商會等情節。
在眾多的劇中,導演以具像的方式再現了歷史,召喚或激發了本土文化的想像,通過民族文化精粹的中醫藥家族或中醫藥名人的成長軌跡再現了民族價值,也暗含了以中醫藥為線索的中華民族總體的種族記憶。美國學者本尼迪克特#8226;安德森認為,“民族”只是一個“想象的共同體”,是一種“特殊類型的文化人造物”。因此“盡管在每個民族內部可能存在普遍的不平等與剝削,民族總是被設想為一種深刻的,平等的同志愛。最終,正是這種友愛關系在過去兩個世紀中,驅使數以百萬計的人們甘愿為民族———這個有限的想象———去屠殺或從容赴死?!闭纭洞笳T》里,導演兼編劇郭寶昌說他最初想寫這個故事,“是想揭露這樣一個封建家庭,想揭露我父親殘暴的剝削本性,揭露我母親受壓迫的悲慘命運;想弄一部和《資本論》一樣對照看看的中國資產階級剝削的血腥史;要告訴觀眾,歷史上曾經有這樣一些人,曾經這樣地活著。《大宅門》折射了大千世界,映照了一個民族”。[2]
以家族敘事為主線,在家族敘事中體現家國同構敘事,成為以家族為載體的中醫藥影視劇的主要敘事特征。
注釋
[1]中國傳媒大學博士論文 2008 張斌 現代性視域里的中國家族電視劇研究
[2]電視連續劇《大宅門》導演闡述 http://tieba.baidu.com/f?kz=86994240
作者簡介
趙力,暨南大學文學院2008級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