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真\\趣濃\\信堅\\境諧

[摘要] 情是說不完的話題，《歲月神偷》把情抒寫得真摯細膩感人，不僅如此，它還讓生活充滿信念和情趣。盡管生活艱難，災難深重，對于絕大部分世俗低微的人來說，生活中還有更重要的一種東西，那就是樂觀、相信和希望。

[關鍵詞] 情 趣 信 和

香港導演羅啟銳的《歲月神偷》是一部以親情為主打的懷舊文藝影片。親情和懷舊是文藝作品津津樂道的永恒話題。這部以親情為主題的電影使一家四口同時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這是對這部電影價值最好的證明。本文即使從情、趣、信、和四個角度以及與之相關的電影技術方面對此片進行解讀。

一、情

“世上只有情難訴”，亙古長存，魅力永久的作品，總是對情最好的詮釋。而親情作為情字最重要的一方面，在文藝作品中出現的次數也數不勝數。但是最基本的東西卻是最能寫出新意的。《歲月神偷》勝就勝在，在娛樂消費的大潮中，它用文藝片的細膩筆觸去寫親情，而且把親情寫得美麗感人。

羅鞋匠一家是解放前移居香港的，兄弟倆一個在街頭做鞋，一個在街尾理發。60年代的香港既有殖民地社會的動搖，又受大陸文革的影響，不時還有臺風來襲。羅鞋匠一家是最平凡的從大陸移居香港謀生的小市民的代表，生活本來很艱難卻還要承受天災人禍和殖民者的盤剝。盡管如此，導演卻通過“太空漫步”[1]的鏡頭使其生活夢化，美化，濾掉世事的苦澀，代之以濃濃的情誼。羅進一，羅進二兄弟倆的手足之情更是影片突出的重點。當羅進二說“跑第三也不錯嘛，你不是說第三最難拿嘛”，這不是對勝負的無知，而是對由于意外事故沒能拿到第一的哥哥的安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天橋下，遠處城市的夜景很美，也很冷漠，但那兩句溫暖的對白好像滲進城市的夜景中，使其在冷漠中含有些許暖意。當然兄弟倆還是會起沖突的，但那些沖突沒有絲毫的痛苦意味，在老媽貌似嚴肅的怒吼中，傳達出的是小家庭的溫暖，愜意和和諧。正如老媽所說，好的時候兩人穿一條褲子，不好的時候就打。其實無論打還是好，在回憶中幾乎都是美好的。哥倆在閣樓上看書，討論著“左右開弓”，這是多么和諧的情景。即使哥哥生病，無論去北京還是在醫院，哥倆都其樂融融。窗外漫天雪花，窗內快樂溫暖。盡管條件簡陋，他們依然用笑聲傳遞快樂。當小弟在醫院看到阿哥不樂意時，便說要媽媽把他接回家，又送自己最心愛的夜光杯、紅白藍三色旗、孫悟空給哥哥。還有就是兄弟倆在北京看到窗外垂死的病人時小弟哭著說我怕，哥哥抱著小弟說，小弟不怕，男子漢大丈夫要勇敢，我們一起望出去。這是一種相互的關愛和珍惜。奶奶說，你要想與離去的親人相見，就把自己最心愛的東西扔進苦海，把苦海填平，就能與親人相見了。哥哥離開后，弟弟把所有珍藏的東西扔進大海。

羅鞋匠夫婦的感情是愛情和親情典型。在艱難的歲月里，最重要的是夫妻的相互理解和支持。羅鞋匠由于生活的重壓，有時候脾氣有些暴躁，但是羅太太卻是最能體貼安慰丈夫之人，給生氣的丈夫盛一碗飯，拉開被丈夫暴打的兒子，這些小動作給我們的是一個賢淑的婦女形象。這是和諧生活的一種安心，一種藝術化了的愛的典型。平凡人有平凡人的生活，生活靠的不是冷漠，而是親情和愛。當然羅鞋匠也會關愛自己的妻子，影片中有兩個片段，一個是丈夫給妻子揉捏腳掌；另一個是丈夫特地給妻子做一雙皮鞋。這雙皮鞋的一針一線，縫進去的都是愛，是大愛無言的愛。當愛融進生活的細節，愛情和親情已經完全渾然一體。

毫無疑問，劉羅的愛情亦是情的重要方面。羅進一愛上富家女孩劉芳菲，盡管生活習慣和性格上有差異，但是這種愛情，一如春天草原上的小草一樣，陽光雨水毫不吝嗇。芳菲家里有超大的魚缸，爸爸是養魚高手，可她寧愿在自己喜歡的窮小子面前裝作什么都不懂，耐心地聽他解說。當他知道芳菲的家庭后就主動不再聯系芳菲，因為他知道這是一段毫無結果的戀情。其實這樣做他何嘗不難受萬分，盡管他努力放棄，但愛卻使他在芳菲離開之前勇敢地去見她一面，并他把自己最寶貴的金牌送給芳菲，而芳菲也回贈了自己的吉他。這是一份純潔的愛情，在羅進一將要死去的那天，芳菲出現在他身邊，盡管一吻多少有點敗筆，但是那純凈的愛情卻讓喧囂浮躁時代的人們回味無窮。

二、趣

趣是情趣，是生活的情調。當然，在商業化社會里，趣也是商業化運作的一種手段。詼諧幽默的人物、話語，在讓人發笑中給人以身心的愉悅。《歲月神偷》里，生活充滿著生活的情趣。從影片開頭，小弟偷小烏龜和魚缸，到后面偷夜光杯，偷紅白藍三色旗，偷孫悟空，這一系列事件，穿插在故事中，有時候讓人忍俊不禁，如偷夜光杯時，哥哥問弟弟，小弟，你小雞雞怎么發光啊？偷，在孩子那兒絕不是品質的惡劣。他們只是覺得好玩、刺激而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偷可以說是，孩子，特別是社會底層的孩子成長的必經之路。孩子的偷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使人們在觀文藝片時也笑口常開。還有小弟放學回到家時和爸爸的三次對話。第一次是小弟應付性的回答，第二次是小弟調皮性的回答，而到第三次時小弟已經鄭重其事的把那天學的中文和英文課文背誦出來。三次細節描寫，首先給人的是一種生活味特濃的情趣，但就在調皮戲謔里傳達出的是孩子心靈創傷的過程，是災難之后愛把家人連在一起的明證。還有老媽賣鞋時的干練口才，以及大伯拉進二理發試頭，這些令人忍俊不禁的小事把原本平凡嚴肅的生活，迅速生機活潑起來，這就是生活的真趣味，也可以說，這就是小人物的幸福生活之所在。

三、信

羅太太是影片思想的核心。她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人總要信的。這里的“信”沒有太神圣的意思，只是相信。一是要信生活，生活有時候就需要相信。時代的大背景是，能走的人都走了，但是不能走的呢？生活還是要繼續，那就要靠“信”。相信“一步難一步佳”難后是佳，盡管佳后又是難，可難后還是佳。只是因為信，羅太太才不會抱怨生活，抱怨丈夫，抱怨孩子。她只是相信過了這段艱苦的日子，好日子總會來的。二是信愛情，正是因為信，羅鞋匠夫婦才能在艱難中相呴以濕，相濡以沫，支起一家人的生活；正是因為信，劉芳菲才專心聽羅進一講熱帶魚。三是信幸福，暴風雨過后，不一定是晴天，不過只要你相信，只要你堅信你的生活就會很快樂。臺風之后，兒子得了血癌住院，但是羅鞋匠夫婦，依然可以享受按摩腳的溫情，做精品小鞋子的幸福。即使去幫兒子打及第粥，兩人還能快樂地吃點零食，這是一種何其堅定的信。影片結尾，羅太太說，只要是你哥說的，我就信。而就在他們身后，兩道七色彩虹掛在天上，這是對相“信”字最好的回報。

四、和

《歲月神偷》體現一種“和”之美。“和”是五千年中華文化的結晶。“家和萬事興”的古訓，“和而不同”的思想，在每一個中國人的大腦中留下深深的烙印，并且作為一種集體記憶而傳承。羅啟銳導演對此深有感觸，因為這部電影就是以導演自身的家庭經歷拍成的。為體現“和”字的深厚文化內涵，導演在技術方面做了相應的處理。首先就是鏡頭的“異化”。《歲月神偷》是一部回憶片，導演就是選用一個頭戴魚缸的孩子的視角去異化這個世界。其次就是懷舊色調的處理。《歲月神偷》整體的色彩是一種懷舊的暖色，視覺的刺激很少，有些地方甚至用上黑白片，這些處理讓歷史回到那動蕩的60年代去。時代的大背景通過簡單的幾個鏡頭，幾句臺詞而虛化，但是生活卻跨越年代而愈加真實。不過在虛化的過程中，同樣進行了美化，導演有意去掉生活的繁枝碎節，把它演繹成一場夢，或者說一段記憶，因為記憶中大多是美好的東西。再次就是克制性敘事，沒有讓影片流于濫情。在商業化娛樂化的大潮中，濫情劇已經很泛濫。本片的導演羅啟銳則把可煽情的鏡頭轉移，或者短暫停留讓感情在沒決堤之前消解。比如羅鞋匠掏出給兒子輸血的錢的時候，妻子把手放在他戒指痕猶在的手上，極度的感傷突然傳來，導演卻迅速轉移鏡頭。這也是這部親情片的難能之處。

整部影片皆是一部“中和”之作。這種“和”的內容主要表現在，一是家庭之和。老太太的兩個兒子一個在街頭理發，一個在街尾做鞋。他們沒有利益上的沖突，沒有財產上的爭奪，有的只是相互的幫助和支持，弟弟有事哥哥幫，這是一種兄弟之和。羅鞋匠夫唱婦隨，一家人和和美美，其樂融融。影片中出現了幾次，羅鞋匠在下面做鞋，羅太太在收拾東西，兩個兒子在樓上做功課的情景。兄弟倆還給自己穿校服都不能站起來的閣樓起名叫“北京”，樓下是“南海”，上樓去北京下樓去南海。當然一家人的生活，有很多事情發生，但是無論是進二自己供月餅，還是進一兩科不及格，都是“和”之大家庭中瑣事，這些事根本構不成對“和”的沖擊力，特別是進一進醫院后，一家人更統一在“和”之下，就連頑皮的小弟，也逐漸變乖了。這是夫妻之和與家庭之和。

二是鄰里之和。把飯菜擺在外面，鄰里幾家人一起用餐，這個桌上吃點菜，那個桌上喝點湯，這是何其美好的記憶時光。羅進一飯桌上可以幫鄰居讀信，自家的湯可以端在旁邊鄰家的飯桌上，大家熱熱鬧鬧的吃。這是一種溫馨的記憶。

悲劇被認為是極高的藝術，但是生活卻可以超越悲劇，因為生活對人的關懷更真切，特別是對小人物來說。如《歲月神偷》這部電影，這不是用簡單的“悲劇”二字可以概括的。悲劇給人的是震撼和洗禮，而生活給人的是信念和情趣。盡管生活艱難，災難深重，不過還是要而且會一步步來走。生活就是生活，不僅僅是眼淚和崇高。眼淚和崇高都只是生活的一種元素，對于絕大部分世俗低微的人來說，生活中還有更重要的一種東西，那就是樂觀、相信和希望。

參考文獻

[1]蔣秋萍.善待當下——觀歲月神偷有感[J].電影評介，2010（7）38-39

作者簡介

劉沛，女，廣西大學文學院2009級文藝學專業研究生。

張國成，男，廣西大學文學院2009級文藝學專業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