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
南山村村民劉寶貴飼養的奶牛都是當地的老品種,產奶量一直不高。為改良品種,他打算去外地選購優良品種奶牛,卻苦于手頭資金不足,便找到村委主任馬海濤,請求村里為他提供貸款擔保。在此之前,南山村村委會曾因為村民貸款擔保而被要求承擔保證責任,后來,村委會曾專門開會研究并作出決定,凡給村民貸款提供擔保,需經村兩委班子研究同意方可。但由于該決定沒有及時向村民公開或告知,許多村民并不知情。
見馬海濤沒答應,劉寶貴當即表示:“我家有4頭奶牛,如果貸款還不上,我可以賣掉還錢,決不給村里添麻煩。”想到是為村民做好事,何況劉寶貴家生活條件一直不錯,還款肯定沒問題。于是,未經村委會集體研究,馬海濤便擅自以村委會的名義為劉寶貴的貸款做了擔保。劉寶貴順利貸款5萬元,并如愿購買到了4頭半大優良品種奶牛。
然而,等4頭奶牛長大后,劉寶貴才發現其所購并非純種奶牛,產奶量還不如當地奶牛產奶量高。產量低,賣掉又不值錢,二年期的貸款自然無法還上。信用社經幾次催還貸款未果,一紙訴狀將劉寶貴和南山村村委會告上法庭。直到此時,村委會其他成員才知道村委主任馬海濤自作主張為劉寶貴擔保一事。而此時,馬海濤已經離任半年有余。
法庭審理中,盡管新上任的村委主任張文生以馬海濤的擔保行為未經村兩委集體研究決定,當屬無效行為為由,拒絕承擔保證責任,但法庭在判決劉寶貴自行償還貸款及利息責任的同時,判決南山村村委會承擔保證責任,即如果劉寶貴無力償還貸款,法院可以強制執行南山村村委會的財產。村委會曾對村民貸款擔保已經作出過必須經村兩委集體研究方有效的決定。為何法律不認呢?
檢察官點評
法院的判決是有法律依據的。馬海濤的擅自擔保行為是一種明顯的越權行為。一般情形下,越權行為是被法律禁止的。《合同法》第48條規定:“行為人沒有代理權、超越代理權或者代理權終止后以被代理人名義訂立的合同,未經被代理人追認,對被代理人不發生效力,由行為人承擔責任。”但同時,為了保護法律意義上的“善意相對人”的合法權益,法律又做出對“善意相對人”的保護規定(民法上所謂“善意”,是指不知情)。《合同法》第49條規定:“行為人沒有代理權、超越代理權或者代理權終止后以被代理人名義訂立合同,相對人有理由相信行為人有代理權的,該代理行為有效。”該法第50條同時規定:“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法定代表人、負責人超越權限訂立的合同,除相對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其超越權限的以外,該代表行為有效。”
結合本案,盡管馬海濤的擔保行為是一種越權行為,但對擔保合同的相對人(信用社及劉寶貴)來說,沒有證據證明對此“決定”是知情的,因為在他們看來,馬海濤是村委主任,有權處理村里事務。退一步講,即使信用社及劉寶貴知道村委會的“決定”,但如果以為馬海濤的擔保行為已經經過村兩委班子研究,也同樣是有效的。只有在相對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其超越權限”,仍然訂立擔保合同,才是無效的。而本案中的信用社及貸款人劉寶貴對村委會的“決定”并不知情,此種情形下,信用社及貸款人劉寶貴當屬于法律上的“善意相對人”。
本案中,如果信用社及貸款人劉寶貴明知村委會的“決定”、明知馬海濤代表村委會的擔保行為是越權的,而繼續簽訂貸款擔保合同,那么,信用社及貸款人劉寶貴的行為就是一種“惡意行為”,其所簽訂的擔保合同當屬于無效行為,法律不予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