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汽車疾馳在路上,車上的收音機里正在播放最近A城中發生的幾樁謀殺案。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年輕人俊秀的面龐酷似被通緝的嫌疑犯。年輕人把收音機關掉,說,第七個了,你不覺得這人很聰明很狡猾嗎?狐疑地看著司機,又說,你緊張什么?
司機揉著酸疼的肌肉——長時間的駕駛使他腰酸背痛——他說,我才沒什么可緊張的呢!
年輕人說,前面的路上都設了路卡,你說他也太聰明了,到現在都沒被抓住。
司機看著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的裝束像是要遠行。你要到很遠的地方去嗎?司機說。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只要離開這里,去哪兒都成。反正我討厭這里,討厭所有的人。真羨慕那個好漢。說著,把手伸進背包拿出耳機塞上。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這么做?
我沒想過,你呢?
我覺得他可能是被現實逼的,他從生下來就被命令做這做那,他受夠了,所以他爆發了,就有了那些慘死的倒霉出氣筒。
前方有個加油站,司機放慢速度,把車泊進加油站。
年輕人不開心了,說,你干嗎在這里加油,再走個把小時再說吧!
司機笑著說,小伙子,你不知道,下一個加油站在五十公里外,為防萬一,還是在這里加吧!很快的,馬上就好。你等等啊!
車加上油繼續前進,年輕人又和司機聊起剛才的話題,他說,連殺七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想每個人都希望拿著一把手槍對準自己厭惡的人,那顯得多威風,多解氣。你說呢?
司機笑了笑,不作聲。
年輕人又說,有了槍,你就是世界上最閃耀的人。
司機看了年輕人矮小的身軀一眼,說,不光閃耀,還顯得很高大呢。哈哈!
殺人要有很大的膽量,冒很大的風險,很多人是不知道的。年輕人喋喋不休地說。
聽說那些遇害的人中有個小孩,你覺得他為什么會害一個孩子呢?那孩子只有三歲。司機說著看了年輕人一眼,飛快收回目光,繼續開車。
年輕人顯然給問住了,他搔了搔頭,說,我覺得可能是個例外。
司機說,這很難說,他殺了一個又一個,這當中有女人、男人、老人,所以在他的眼里小孩也沒有什么區別,只要是人他覺得都有殺的必要。
年輕人擔憂地看著司機說,那他豈不是很危險,因為他養成了嗜殺的習性,這樣下去會有更多的人遭殃的。
司機沉默了一會兒,說,他們永遠抓不到他,因為他太聰明了,我看沒人能抓住他了,那些警察簡直就是擺設。司機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年輕人拍拍干瘦的胸脯,說,他或許覺得這么做是對的,他現在是名人了,他認為他應該這么做。
司機忽然調轉話頭,說,你不怕我就是那個人,你還敢搭我的便車?
年輕人把臉湊到司機的跟前,調皮地說,你不覺得我長得和收音機里描述的罪犯很像嗎?
司機仔細看了一番他的臉說,嗯!不錯,是有幾分相像。
哈哈,我這幾天都被警察抓了三回了,托殺手的福,我現在也是名人了。年輕人說完,臭美地把頭發向后一甩,笑起來。
說話間汽車已經駛進渺無人跡的戈壁,方圓幾里看不到個人影。
你笑夠了沒有?我覺得夠了。司機說。
不好意思,我覺得太好笑了,師傅,你不覺得嗎?
我知道,我還知道你過幾天會比現在還有名,我早就知道,你會出現在這條路上,終于找到你了。你仔細看看我,我符合收音機里對罪犯的描述嗎?
年輕人不屑地說,你,你不行,你差遠了,首先頭發就不像,收音機不是說了嗎,那人是黃色的頭發,你不是。
哈哈,你錯了,頭發可以染啊!
……
第二天,年輕人出現在了A城報紙最醒目的位置上——他是系列謀殺案的第八個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