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已然詩一首

魏已然 上世紀90年代生于昆明，現就讀于遼寧大學中文系。

巨流河

1

我從盡頭起航

天空上洶涌的海洋

總是想作風的人

也不過是云被吹散

海洋！海洋！

我像驕傲的鴿子一樣出生

在萬古之書的森林中

同所有狂妄的

橄欖一同成長

橄欖！橄欖！

如果夜神抓住蝴蝶的手指

完美的果核中

就曾孕育過所有顛倒的幻想

我是年輕的傲慢！

在萬火之舞中徜徉，流浪

生在戰爭中的詩人，

你握住死者的手

肩并肩，圍成太陽下一個環。

歌唱！歌唱！

熾熱想撕裂你們的

喉嚨，偽作正義的子彈

時刻瞄準你們的胸膛。

星星淌落的血

淋濕你們的頭發，

異教徒的骨頭

最憤怒的地火都不能焚斷！

倒下去一個

再手拉起手

一個永不斷絕的圓環……

越來越小

只剩最后一人

也是太陽！

可惜，我未被選作死者

在詩歌的季節誕生

2

飛機離開咸陽

船卻永遠腐爛

我的心臟上

烙著一張古老的船票

“出航！出航！”

每當血肉在心頭被灼傷

候鳥便向我炫耀：

“瞧！我們一同去他方！”

我的心臟是一枚盛唐的船票

難道要掘開詩的墳

才能找到

我曾在甲板上冰冷的船長？

你們這些膽怯的投敵者

有種放手，再永遠把我遺忘！

我要出航，去選定自己的墳

規則把你們埋在土里

大叫著：“順從我！服從我！

我給你生活的魔方！”

然而，我要去出航

去等待有一天

被我所選定的悲劇埋葬。

這個季節，注定無人歌唱……

3

八月無人遠航

這兒是山谷

四季在這兒，只是一個人的回

響。

當你行走

所有人就躺下

當你歌唱

所有人就轉過身去，冷冷

一齊望向霞光。

誰在回應病弱的呢喃？

如同雪夜披上寂靜之衣的長星

榮耀者

你曾走過歌者的盛宴

圣人的殿堂

你曾幸運地生在

后來被紙上所高唱的烏有之鄉

你手持長明燈

走過眾人景仰的一生

你們，你們

4

我，或者我們

卻降落在豐饒的喑啞之聲

可是我的舌頭上

刀鋒曾刻下古久的祈文！

每時每刻，都吞飲著自己的鮮血

歌唱，歌唱！

這歌聲從未被知曉

猶如海上飄來霧氣的微睡，拂

曉的月亮

“你必須接過無言之燈

持著它，繼續沿著

天使的灰燼

走在荒原上……”

我，還有未曾謀面的我們

捧著燈

赤腳走在大雪紛紛的荒原上

輕輕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