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應景事]
農歷八月有兩樣東西獨好,一樣是月光,一樣是花香。時過中秋,月光已經賞過,而花香還未到來。
中午有事外出,只顧低頭疾走,忽然一陣風過,縷縷甜香迎面撲來,好似老朋友如約而至,今年的桂花開了。單位植有桂花樹,每年花開之時,香氛彌漫,整樓整院都是香的。在這香氣中工作、生活,人的心情變得格外舒暢。有時候午休,聞著花香就睡著了,夢也帶著幾分甜。
單位的桂花種在后院,林深幽靜。很多時候,人們聞到暗香,卻不知道桂花開在哪里。桂花沒有桃李之艷,也無梅蘭之格,只是在秋風乍起時,人們才知她的妙處,是典型的宅女。
桂花采集后,可蒸,可煮,可釀,做出桂花糕、桂花醬、桂花酒來。林清玄在《新鮮的桂花茶》一文中寫到女鄰居送他桂花茶,他喝出了人間情誼,覺得不必騎鶴上揚州,人生就已夠幸福。我等凡夫,未喝過桂花茶,也難以從茶中品出什么大雅來。
倒是常喝到桂花糊。暖日洋洋的午后,武漢的長街短巷里,總有一個老人和一部推車,漢腔一聲悠長“桂花糊啊……”,吆喝出濃濃生活味來。
桂花盡管好,但花期短,零落的時候洋洋灑灑,如墜花雨。有時一場雨過,只剩滿地金黃暗香殘留,像極了繁華落盡后的人生。
電視劇《八月桂花香》,彼時年輕的米雪和劉松仁搭檔,演的是一個繁華落盡的大戲,是現在熒屏上所謂各種穿越劇、偶像劇所不能比擬的。主題歌《塵緣》曲亦古典有致:“塵緣如夢,幾番起伏終不平,到如今都成煙雨,今夜成空,宛若回首袖底風……”聽羅文的歌聲幽幽,就仿佛桂花的香氣暗暗,花與人,都飽受塵世滄桑、時光催老。
臺灣老電影《桂花巷》中,潘越云唱的同名主題曲,似哼似嘆:“想我一生的運命,親像風箏打斷線,隨風浮沉沒依靠”,宛如桂花飄零,凄怨哀憐……
寫這段文字時,一股冷空氣襲武漢,晚上又下起了雨,路上行人都穿了厚衣,想到單位后院的那排桂花樹,又該是怎樣的雨打風吹夢一般。
不過,秋去春會來,花謝了總會再開,林清玄先生說,明年的桂花一定會和今年一樣香,明年遇到的人一定比今年更好。
那么,且待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