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頭痛得很厲害,晚上和朋友貪喝了幾杯,就有點控制不了自己,一躺上床,就呼呼大睡。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話筒里是個稚嫩的小女孩的聲音:“爸爸,你快回來吧,我好想你啊!”憑直覺,我知道又是個打錯的電話,因為我還沒有結婚,哪來的女兒?頭正疼著呢,偏又來個無聊電話。我沒好氣的說了聲:“打錯了!”便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起來,我就把這事給忘了。可是,到了晚上,這個電話竟又打進來了,還是那個女孩的聲音。真煩死了,爸爸長爸爸短地叫,非讓我當爸爸不可。
此后幾天,這電話始終堅持地打來,我的正常生活被攪亂了。后來的幾個晚上,為了避免這個無聊電話的騷擾,我把手機關機了。
可是,第二天一開機,這電話又打進來了,還是那個小女孩。我想,要么是真正沒爸爸的野女孩,要么是有錢人遺棄的小女孩。這年頭這種事情太多了。
我不接,剛按下紅色鍵,手機又響了,一看電話號碼,我就知道又是她了。我終于耐住性子接聽,那個女孩著急而緊張的聲音馬上從話筒里傳來:“爸爸,你快回來吧,我好想你啊!媽媽說這個電話是你的手機號碼,為什么不接呢?爸爸我好想你啊!媽媽說你工作忙,暫時還回來不了,可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快回來讓小冰看一看好嗎?”孩子天真的要求不容我拒絕,我對著話筒說好好好,處理完這些事情我就回去。就聽到孩子那邊欣喜若狂的聲音:“謝謝爸爸,我好高興。”
這電話幾乎隔兩天就打來一次,而且是在晚上,我非常煩惱,但我又不能不接,只好不厭其煩地接下去。心想改革開放把人的思想開放得收不住韁繩,于是,就有了這些癡女怨男的孽情故事。可憐的小女孩就是大人們游戲人生后的犧牲品,但她并不知道大人們的事,造成到處認爸爸的可悲現象。我突然對這個電話發生了興趣,這不正是我寫作的另一種好素材嗎?
這天晚上,打電話的換了個人,不是女孩而是一個30來歲的女聲:“對不起,先生,這段日子一定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實在對不起!我本想早就給您打電話道歉的。可我一直拿不出這個勇氣來,她爸爸是個警察,不久前在云南執行任務時光榮犧牲了……我實在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她每天找我要爸爸,剛開始我給她編了很多謊言,到了后來,她不相信了。她說別人家的爸爸都是和小孩在一起,為什么爸爸不在我身邊?我實在不忍心看孩子這樣,那天就隨便編了個手機號碼,說打這個電話給你爸爸吧,他會告訴你什么時候回來……”
“那孩子現在怎么樣了?”我迫不及待地追問。
“小冰現在生活得很好,讀書也很用功,她一直在期待著爸爸回來,我不知道以后該怎么向孩子交待……”女人的聲音有點哽咽。
我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只有舉起右手,學著軍人的樣子,朝著遠方敬了一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