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摔跟頭的感覺真的很疼痛。一直以來,我把兒子能入讀公辦學校排在幸福的第一位努力追尋,也非常關注這方面的政策。深思熟慮覺得通過積分入學,才是不讓兒子輸在起跑線的正道,為此,該辦的證件我都辦了,還時不時參與一些能加分的公益活動。
下學期,兒子將升入初中,我早早開始為此事奔波。可是我只有高中學歷,公司又沒有為我購買社保,差了幾分,沒有通過鎮里的積分入學資格審查。猶如晴天霹靂,我不知自己怎樣走出那扇大門,但若隱若現的是心不甘情不愿,莫非兒子的前途就毀在了自己手上,將來只有沿襲父輩背井離鄉的艱難謀生路?
偏偏目前的積分入學名額只向小學和初中一年級開放,再錯過機會,我腸子悔青了也沒用。可有什么好的辦法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我絞盡腦汁,實在找不到可行的路子。
萬般無奈,我漫無目的在街頭閑逛,回去,真不知該怎樣向妻子和兒子交待。嘈雜的人流中,我隱約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驀然回首,我大吃一驚,居然是幾年沒見面的哥們阿明。阿明關切地問:“怎么回事,看你精神恍惚的樣子?”我是藏不住心事的人,老老實實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沒想到阿明呵呵笑起來:“巧,無巧不成書啊。沒問題,我可以幫你牽線。”
阿明告訴我,他認識一個叫阿杰的本地人,能夠在鎮中學搞到學位。一年前,他女兒讀初中,就是阿杰幫的忙。因為阿杰有位姐夫在鎮中學當副校長,憑這層關糸,求他搞個學位應當不難。簡直是雪中送炭啊,我拉緊阿明的手,激動地說:“那你盡快聯糸他,我可等不起啊!”
“別慌。”阿明顯然沒我著急,“這年頭可沒有白幫忙的喲。”我懂他說的意思,阿明這才說出具體“價碼”,先請阿杰到酒樓撮一頓,談得擾,給他三千塊錢的“跑腿費”,然后準備一萬元的自愿“捐資助學費”。阿明提醒我:“要一萬多塊,你得考慮清楚,到時別后悔喲。”是呀,那可是一筆兩公婆積攢幾個月才能湊齊的真金白銀,我當然要慎重掂量,至少要跟妻子協商,征得她的同意。彼此留了電話號碼,我再三叮囑阿明,事情有點急,最遲次日下午我就回復。
回到家,我跟妻子一提起,她幾乎是一陣埋怨:“不就一萬多塊錢嗎,哪有兒子的未來重要?趕緊打電話給阿明,我們沒意見。人家是能人,再拖泥帶水的,黃花菜都涼了。”妻子同意了這筆長線“投資”,我馬上與阿明通話,讓他約阿杰談談。
我按照阿明的安排,在鎮上最高檔的酒樓安排飯局,很奇怪,買單雖然花了一千來塊,我一點兒都不心痛,并把三千塊“跑腿費”恭恭敬敬交給了阿杰。阿杰對我說,贊助費等事情定了再交,但一天都拖不得,如今的學位可是“香餑餑”,許多打工者搶著要。
漫長的等待是苦澀的,也是甜密的。那是種復雜的感情糾結,一周后,如坐針氈的我遲疑著要不要給阿明打電話問問進展,他的電話卻打來了,好象火燒眉毛地說:“對不起,事情辦砸了。”啊,我掌心的手機差點掉到地上,怎么會這樣?阿明有些自責:“我也太大意了,阿杰前兩年的確能搞到學位啊,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哎,我也是剛剛聽到準確消息,阿杰收了十多個家長交的十多萬的贊助費,幾天前玩起了失蹤,我們給他的“跑腿費”,可能他正好做了路費。好多家長聚集在學校門口討說法,但能不能拿回自己的血汗錢,恐怕誰也沒底。”賠了夫人又折兵,不過我暗自慶幸只交了“跑腿費”,要是一萬塊都繳了,我可能許久都無法原諒自己。可是最大的悲哀還是,兒子休想入讀公辦學校了,我呆立在原地,眼前一片茫然。
我痛恨騙子,我沒有火眼金睛難分辨出來。很多時候,信或不信好象都是兩難選擇。什么時候外來工的子女能夠像城里人的孩子那樣平等地享受教育,或許,當外來工的家長不必再為公辦學校的學位而煩惱,那才是消除這類騙局的良方!何時能等到呢,我傻傻地期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