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尋找

1

阿兵這天下班后，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看著撿來的報紙，消磨時間。

阿兵這份工作在別人眼里不屑一顧，可他非常珍惜，他覺得自己的工作和老師的職業一樣崇高。城市離不開他們，市民離不開他們。到底是什么工作呢？環衛工。

阿兵干環衛工快4年了，前幾年待遇沒有什么保障，福利也沒有。隨著國家關注農民工的程度越來越高，他也跟著受益了，比如工資達到了最低保障線，高溫季節每天還能領到一瓶消暑涼茶。所以，阿兵很知足。

讓阿兵知足的還不止這些，比如，他時不時從一些垃圾桶里翻出舊報刊，讓他眼前一亮。阿兵高中畢業，可是命運弄人，高考前夕，他患重感冒導致考試失利，因為家貧沒有去復讀。后來，他跟著同樣干環衛工的父母來到了廣東。

剛開始，阿兵不適應這份工，覺得臟兮兮的。可是，有一天，負責長江路衛生的阿朋在一處垃圾堆里拾到一枚鉆戒，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到阿兵耳朵里。于是，他覺得生活有了希望，認為環衛工就像買彩票，說不定哪天就喜從天降了。

阿兵打掃衛生非常認真，生怕錯過一次機會。雖然沒有拾到鉆戒，但撿過幾次錢包，里面有百幾十塊錢，也撿到很多報刊，這些精神食糧讓阿兵如饑似渴地吸吮。日子長了，他的談吐和寫作水平都有進步，這為阿兵贏得小英的芳心奠定了基礎。

小英是一家制鞋廠的人事文員。廠里有大量垃圾需要處理，阿兵每次處理完那些鞋料廢品后都要去找小英開具放行條。有一次，小英比較忙，阿兵就在外面等。等小英拿著放行條出來找阿兵時，發現他聚精會神讀著報紙。她就說：“靚仔，你喜歡看報啊？”“是啊，我還喜歡寫東西。”“真的啊？我也喜歡寫，想不到你一個環衛工還喜歡寫作，不簡單哦。”阿兵聽起來有些刺耳，好像環衛工天生搞清潔，做其他工作就會讓人不可思議。

于是，阿兵在心底發誓，一定拿出成績讓小英不要小瞧環衛工，這里面也有臥虎藏龍之才。一個月后，阿兵的文章在當地日報上發表了，他再次到那個制鞋廠處理垃圾時拿給小英看了。小英臉紅了，對他有了好感。后來，他們就戀愛了。

2

“滴……滴……”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阿兵打開一看，原來是小英發過來的：親愛的，晚上等我下班后我們去吃麻辣燙。

好。阿兵回了短信后繼續看報，突然在廣告那欄看到了一個啟事讓他大吃一驚。啟事內容如下：本人近日在中山路遺失一個黃綠色的舊皮箱，如有拾到者請速聯系，本人當面酬謝1000元。電話：135××××××××。

阿兵看完后尋思開了，中山路就是靠近他負責清掃的區域，但這條路由阿朋搞清潔。阿兵想想有些擔憂，阿朋會不會也看到這則啟事后近水樓臺先得月呢？這小子眼睛特亮，做了一年環衛工得到的意外之財遠遠超過他。他越想越緊張，趕緊起床來到中山路，慢慢地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什么，又往回走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什么，難道有人早就拾走了？

阿兵不放心，又去自己負責的長江路尋找，他擔心失主記錯了馬路。他來來回回走了兩圈還是沒有找到那個黃綠色的舊皮箱。就在他轉到制鞋廠門口時，他背后被人輕輕地打了一下，他往回看，原來是小英。“你干什么呀？神神秘秘的。”“我沒干什么啊。”“那我發了那么多短信你都不回？”阿兵剛才找東西太投入，沒有聽到短信提示音，只好歉意地說：“今晚我請吃你宵夜。”飯桌上，阿兵的心思全不在小英身上，他的怪異舉動惹怒了她。“你今天看起來好像不對頭。”小英說完就摸摸阿兵的額頭，“沒發高燒，你是不是背著我做了壞事？”“看你說的，我有那個膽量嗎？”“那你說嘛，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阿兵幾番欲言又止，他想撿到舊皮箱得到1000元酬金后，再買個鉆戒給小英驚喜。

次日，阿兵起得比平時早了一個小時，他特意去中山路溜達了一會，還是一無所獲。阿兵只好回到長江路搞清潔，他邊干活邊想，那只舊皮箱到底去了哪里呢？

3

晚上，阿兵躺到床上看報，他特意將目光移到廣告那欄，這一看又讓他吃驚不小。那則啟事還在，只不過酬金提高到5000元了。媽呀，那舊皮箱難道裝的是珠寶？失主這么看重，要不一個舊皮箱值多少錢呢？

阿兵按捺不住了，來了長江路找了一圈，又去了中山路看了一回，還是兩手空空。他心想既然啟事還在刊登，說明失主還在尋找，換句話說那只舊皮箱仍然躲在某個角落里沒有被人發現。于是，阿兵把尋找范圍擴大了，找了中山路相鄰的景苑路、東風路、將軍路。一路下來，耗時兩個小時，阿兵已是大汗淋漓。但讓他失望的是依然沒有找到那只舊皮箱。他只好悻悻而歸。

第三日，午休。阿兵喝了一口涼茶后突然想起阿朋是不是撿到了那只舊皮箱？他在等待時機出手？要不自己總是空手而歸？他悄悄地將阿朋拉到一邊問：“你最近幾天有沒有在中山路撿到什么東西？”“沒有，你以為這樣的好事天天有啊？”“那就好啊。”“你什么意思，嫉妒我以前比你撿到多嗎？”阿兵嘿嘿一笑，繼續回到長江路搞清潔。

下班后，阿兵去出租屋樓下的報刊亭買了一份日報，因為他今天沒有撿到當日的報紙，他想知道那則啟事還在不在，他要不要繼續找下去了。阿兵很快在廣告欄看到了那則啟事，他看完后嘴巴張成一個大大的“O”形，原來酬金提高到一萬元了。

阿兵想那只舊皮箱里肯定裝有遠遠超過價值一萬元的東西，否則，失主不會下這么大的重金尋找。他匆匆吃了幾口飯，一個人去了中山路。阿兵幾乎找遍了這里的每一個角落，還是一無所獲。他不甘心，將尋找范圍進一步擴大到民生路、民權路、民主路、解放路。這座城市不大，阿兵希望徒步走完所有的馬路和街道，發誓一定要找到那只舊皮箱。一萬元酬金可以買好幾個鉆戒，他要讓小英驚喜過后幸福地暈倒在自己的懷里。那才夠爺們。

“你躲哪里去了？”

阿兵接到了小英的電話，說：“我沒有躲啊。”

“那你為什么不在出租屋里，不來接我下班。”

阿兵想起了這幾天只顧找東西，確實冷落了小英，連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你是不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你瞎想什么呢？我現在沒空……”

阿兵還沒有說完，小英就在電話那頭哭了，他只好說我這就回來。

4

阿兵回來后，小英早就哭成了淚人兒。他好言安慰。小英破涕為笑，邊遞過手機給阿兵看邊說：“我爸媽同意我和你交往，但前提是要你拿出10萬元在縣城買套房子，我們才能結婚。”

“10萬？”阿兵聽后有些眩暈，他不吃不喝足足干5年才能攢下10萬。“英，我恐怕一下子拿不出這么多的錢，我，我……”阿兵沒有說完，但他的潛臺詞是已經不看好這段戀情了，他不想委屈小英跟著自己過苦日子。

“那你想辦法掙啊，每天寫東西啊，一個月賺1000元，一年有1萬多，加上你的工資就有3萬多，一年存3萬，我們只要3年多的時間就可以實現買房的夢想，那時我們還年輕，結婚也不遲。”

阿兵聽后很感動，但又覺得太天真。他每個月稿費不足300元，不是他水平不行，而是實在沒有時間寫。所以，10萬元對他來說是一筆天文數字。他請小英吃了飯后送她回鞋廠宿舍，買了一份當天的日報，當他又一次看到那則啟事還在，仿佛看到了愛情的希望，因為酬金提高到10萬元了。

阿兵在心里盤算開了，如果找到了那只舊皮箱，得到10萬元酬金，買房不就容易了嗎？更會讓小英對自己刮目相看。阿兵越想越有勁，既然失主將酬金提高到10萬元，那只舊皮箱肯定就是價值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了。阿兵滿臉興奮，穿起鞋又去中山路周邊的上海路、東安路、平安路、情人路找了一圈，但連舊皮箱的影子都沒有見到，也沒有撿到其它的東西，倒累得自己夠嗆。

阿兵心想這樣下去光憑自己的力量肯定不是一個好辦法。他要發動更多的人尋找，但又不能透露出去。他知道那些環衛工像他喜歡看報的就是他一個人，其他的人下班后都是打牌、吹水或去街上看女人露出的大腿。

第四天上班時，阿兵將阿朋拉到一邊說：“兄弟，我有個事想找你幫忙。”

“你說嘛，看我能不能幫你？”

“我前幾天掉了一只黃綠色的舊皮箱，里面有我的高中畢業證，你告訴其他環衛工，有誰撿到了，我給100元。”阿兵說了一個謊言，他怕酬金太高引起那些環衛工的懷疑。

“好說，邊搞清潔邊撿東西是我們的強項。到時撿到那只舊皮箱，你可一定要兌現諾言。”

“一定，一定。”阿兵心想自己用100元就能換回10萬元，那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5

消息很快有了結果，第五天，阿朋將一個黃綠色的舊皮箱放到他面前。

“兄弟，是不是這只？”

阿兵看都沒看就點頭稱是，因為他知道說出太多會露出馬腳，只問了一句：“誰在哪里撿到的？”“阿偉在垃圾場焚燒時發現的。”阿兵一聽心里捏了一把汗，幸虧自己聰明想出了這么一個法子，要不然那只舊皮箱現在恐怕成了一堆灰了，也就是說那10萬元酬金成了一堆灰了。

“謝謝啊。”阿兵爽快地拿出100元給阿朋讓他轉交給阿偉，還拿出10元讓阿朋買煙抽。

“你不檢查里面有沒有少東西？”

“不用了。你沒有看見這只箱子沒有受到損壞嗎？我的畢業證不會跑掉的。謝謝啊。”

等阿朋走后，阿兵仔細檢查起來那只舊皮箱，發現它還有密碼，幸好沒有當著阿朋的面打開，否則讓他看出破綻了。阿兵拎了一下，感覺皮箱很輕，搖了一下又有東西，但好像不是金銀珠寶的聲音。阿兵放下皮箱卻突然有些害怕起來，難道是K粉？因為失主一路加大酬金，到這么高的地步，肯定事出有因。萬一被警察問起，到時自己說不清道不明，豈不成了販毒的幫兇了？

阿兵立即打通了小英的電話，他沒有解釋什么，就是要她快點過來商量要事。

半個小時后，小英趕到阿兵的出租屋，問：“什么事啊？這么急。”阿兵指著那只舊皮箱。“一個舊皮箱有什么好看的？我以為撿到了什么貴重的東西了。”阿兵拿起一疊報紙給小英，她看后也非常驚訝，說：“我們別緊張，先確定這只皮箱是不是失主要找的那只皮箱，如果不是，我們就是空歡喜或者瞎擔心。”

阿兵一聽，感覺有道理，他小心翼翼地撥通了失主的電話：“你好，先生，你是不是在找一只黃綠色的舊皮箱？”“是啊。”“我今天撿到了一個，不知是不是你的？”“真的啊，你看看舊皮箱靠右上側有沒有寫了一行小字19471128？”阿兵示意小英看看，她看見有一行小字19471128。阿兵緩緩地說：“先生，有。”“太好了，我怎么找到你？”“別，還是我找你吧。”“好啊，我們在人民醫院住院樓五樓507室。”

阿兵放下電話后，有些緊張地對小英說：“對方說在醫院，是不是那里人多，方便他們？”

“19471128會不會是他們販賣K粉的暗號呢？”小英小心地說。

阿兵望著眼前的舊皮箱，就像一塊燙手山芋，越想越害怕。

6

第六天天剛露出魚肚白，阿兵還在睡夢之中，手機突然響了，對方問：“先生，你昨天怎么沒有把那個舊皮箱送過來呢？”阿兵一轱轆從床上爬起來，昨天心急，竟然用手機撥打了對方留下的電話，應該用公用電話打的。現在，已沒退路可走，這只舊皮箱對他來說到底是福還是禍，他搞不清楚，多了一份惶恐。

阿兵心急火燎地撥通了小英的電話，“怎么辦？對方打電話來了。”

“啊，這么心急啊？看來八成是K粉。你想想啊，一皮箱K粉如果賣出去就是百多萬，所以他們才肯出這么高的酬金。”

“如果是這樣，我們現在很危險。要不報警吧？因為對方知道我的手機了，我如果不去，他們可能追上門來。”

“你別急，我現在馬上過來商量。”

30分鐘過后，小英氣喘吁吁地趕到阿兵的出租屋。

“怎么辦？”阿兵催問。

“你想報警？”小英問。

阿兵點頭。

“這樣恐怕不好，萬一冤枉了人家怎么辦？如果警察懷疑我們是同犯，我們要是解釋不清楚怎么辦？販賣這么多的K粉要坐很久的牢，甚至有可能是死刑。”

“啊？那，那你倒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啊？”

“我，我是想了一個辦法，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現在都火燒屁股了，你還不快說啊？”

“我們不是經常在電視里看到舉報販毒有獎的新聞嗎？你提著皮箱去醫院，我跟在后面，如果不是K粉，你就不用擔心，我們等著拿酬金就可以了；如果確屬販毒你就向我示意，我可以馬上報警啊，你趁機跑開，這樣既可以避免冤枉好人，也能避免被警察誤認為是同犯，雖然不能得到十萬的酬金，但能心安理得拿到警察的獎金也好啊。”

阿兵望了望小英，幾分鐘沒有吭聲，最后才豎起大拇指說：“你的法子，高，實在高，難怪我媽說娶媳婦要娶個糊涂一點的女孩子，我怕你以后會把我賣了。”

“說什么呢？這還不是被逼出來的法子，最后還不是為了你好？”小英說完后，就捶了阿兵兩拳。他緊張的心頓時放松了不少。他整了整衣領，提著那只舊皮箱向人民醫院出發了。小英則拿著一本雜志若無其事地跟在后面。

當阿兵踏上5樓時，他還沒有走近507室，一個中年男人突然跑過來，緊緊抓住阿兵的手連聲說：“先生，終于把你等來了，太謝謝了。”說完后他就想提那只舊皮箱，阿兵沒有松手。那人似乎明白什么，笑著說：“先生，我承諾的10萬元酬金絕對一分都不會少。”“這里面裝的什么啊？”阿兵試探地問。“其實也沒有什么，就是很普通的東西。”阿兵聽后在心里嘀咕了，很普通的東西值得出這么高的酬金？騙鬼啊？

那個中年男人見阿兵還是沒有松手，仍然笑著說：“先生，你先把皮箱給我，我待會就給你酬金。”阿兵假裝摸了摸后腦勺，并用余光瞄了一下身后的小英，小英點點頭。他就松手了。那人急不可待地打開皮箱，結果令阿兵大吃一驚，里面根本不是什么K粉，而是一些泛黃的信件。那個中年男人緊緊地抓著那些信激動地說：“終于找到了，蒼天有眼啊，我爸有幸啊。”阿兵越聽越糊涂，難道信件里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藏寶圖？他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一個被人精心設計的迷局。

那個中年男人拿著那些信件就往507室跑，阿兵跟了上去。他通過門上的玻璃，發現一個滿頭白發的男人似睡非睡地躺在病床上，旁邊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婆，她拿著一些信件念著什么，剛才進去的那個中年男人很虔誠地站在一旁。

阿兵輕輕地推開507室虛掩的門，只聽老婆婆念道：“親愛的，你記得我為你梳的頭發嗎？那是我進城最后一次為你打理發飾啊。親愛的，我在國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想你時我就拿出你寫給我的那些信，想你圓潤的臉蛋，想你夾著清香的秀發……”

阿兵一聽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明白。他朝小英示意這里面根本沒有什么K粉交易。就在這時，那個中年男人出來了，笑著對阿兵說：“先生，太感謝你了，你幫我爸完成了人生最后的一個心愿。”“怎么說？”“我爸在上個世紀60年代下鄉認識在家務農的我媽，他們相好了，并懷上了我。但爺爺非常反對這門婚事。后來，我爸進城了，暗暗和我媽保持聯系。可是，幾年后，爺爺帶著全家出國了。我爸這一走就是40年，沒有再娶。我媽也沒有再嫁，含辛茹苦養大了我。我爸想方設法打聽到我媽的下落并想接我們出國，但我媽始終避而不見。我知道她吃了太多的苦，也明白她不見我爸的原因。今年，我爸回國找我媽了，卻在中山路上坐公交車時遺失了這只舊皮箱，背部標有19471128是我媽的生日。里面裝有他和我媽互訴衷腸的信件。我爸見到我媽第二天就病倒了，醫生說他是癌癥晚期，所剩時日不多。我爸前些天剛從ICU病房轉到現在的普通病房。我和我媽就明白他這次回國的原因了。我媽最終原諒了他。我爸這些天一直惦記著那些信件，他希望我能幫他找到，讓我媽當面讀一遍，他死也瞑目了。我發動所有的親朋好友在全城尋找就是沒有消息，后來我想到了登報，但效果不理想，我將酬金提高到10萬就是發動更多的人幫我尋找，我現在真的理解那個年代的愛情了，我還要再次感謝你們。”他說完后，朝阿兵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兵覺得像在聽一個極其凄美的愛情故事。那個中年男人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這就去銀行預約或你給我一個卡號，我匯給你。阿兵點頭說待會兒再告訴你一個賬號，到時轉賬吧，安全些。

他說完后趕快跑到住院部樓下。小英以為發生了什么事，很快跟了下來。

回到出租屋后，阿兵向小英敘述了事情經過，然后深情地凝視著小英，拉著小英的手緩緩地說：“英，我不要那10萬酬金了，你不會怪我吧？”“肯定不能要，我欣賞你這一點。”“那買房子還要等幾年。”“沒關系，我會做通我爸媽的思想工作的。”

阿兵發了一條短信給那個中年男人：謝謝你的父母，他們讓我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愛情。我們不要酬金了，你留著給你媽過日子用。

發完信息，阿兵將小英幸福地緊緊摟在懷里……

責 編：熊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