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古今談

納妾是封建“國粹”，也是上層人物的特權象征。古時官宦妻妾成群，“庶民一夫一婦”，貧窮的打一輩子光棍。元代忽必烈“以人為本”，準許40歲以后仍無子嗣的男子納一個妾。而貴族和官僚則可納很多妾。《禮記》有言：“古者天子后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春秋公羊傳》稱：“諸侯一聘九女”；漢代史學家蔡邕記載：“卿大夫一妻二妾。”

不管納幾個妾，也無論哪朝哪代，小民納妾是為了傳宗接代，官員納妾多是縱欲享受，所謂“納妾納色”、“妻不如妾”。但納妾一直是代價高昂的奢侈行為，好多平民想納都納不起，許多官員也因為納妾而陷入貧困。漢武帝的重臣東方朔，由于為官清廉，沒有足夠的錢納妾。一次，漢武帝命東方朔陪自己吃飯，賜予他美食佳肴，他謝過皇恩，并不食用，而是包起來揣在懷中，要告退回家。漢武帝責問時，他回復道：“陛下，臣是想用這些美味，再去娶幾個侍妾回來。”漢武帝笑問：“你有多少妻妾呀？”東方朔搖搖頭：“妻一個，妾卻無法計算。”唐朝大詩人李白娶妻四次，而且小妾很多，最終窮困潦倒，醉死船上。明代名臣海瑞納了三個妾，每次納妾開銷約50兩銀子，成為家里的沉重負擔。海瑞在衙門里的空地上種菜自給，更舍不得吃肉。海瑞死時，連口像樣的棺材都置辦不起。清代的紀曉嵐官至內閣大學士、左都御史，堂堂正一品，卻因為有六個妾而生活拮據。

隨著社會的發展，納妾也在不斷變化。今天“明”的納妾沒有了，但“暗”的仍然存在。納妾的“臭男人”大同小異——非富即貴，但納妾的方式以及數量、質量等大不相同。過去的妾又叫小老婆、側室、陪房、偏房、姨太太、如夫人等，有的帶有貶意。現在的叫法好聽多了，既生動又形象，有的叫小蜜，意為人比蜜還甜；有的叫二奶，意為比大奶年輕漂亮；有的叫小三，意為比二奶更秀色可餐。

過去多數官員也就三五個妾。現在不同了，一些官員身體好，“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斗，特別有作為”，安徽宣城市市委原副書記楊楓有“情婦團隊”，湖北天門市市委原書記張二江有“一百單八將”，江蘇建設廳原廳長徐其耀有140多個“美裙衩”。這些官員的“妾”比皇帝有過之而無不及，紀曉嵐們難以望其項背。

過去“納妾只能靠自己”，國家不報銷費用，官員納妾多了，生活就陷入困頓。現在不同了，納幾十個妾也不會出現經濟危機。無論納多少，都不用自己掏一個子兒。不是組織報銷，就是老板掏腰包，不會如海瑞那樣窮困潦倒。

過去選妾，年輕漂亮即可。如今不但要有傾城傾國、沉魚落雁之容，還要有良好的“內在素質”，特別要具有“做地下工作”的本領。善于隱蔽、偽裝、不暴露身份，萬一“被捕”了，還要經得住“嚴刑拷打”，“打死也不說”。除此之外，要淡泊名利，甘當無名英雄，不與大奶爭名份，不要求“轉正”。

還有最大的不同是，過去納妾是合法的，如今納妾是非法的。蹊蹺的是，非法的比合法的搞得更加轟轟烈烈，花樣百出，讓過去的官員望塵莫及。

一滴水可見太陽的光輝，一滴水也能見環境的污穢。納妾是一面鏡子，用它照一照，可照出官員們密切聯系小姐的眾生相；納妾是一把文明標尺，用它量一量，可量出社會發展軌跡，是封建社會還是文明社會；納妾是特定圈子里一種身份象征，納得多的是“動物”，納得少的是“人物”，一個不納是“廢物”；納妾是檢驗清官與貪官的重要標準，凡納妾者，不光是風流官，絕對是貪官。

東方朔們若泉下有知，肯定會感嘆生不逢時。

（選自《同舟共進》2011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