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多年前,他們的舉動,曾關乎中國社會發展,亦使中國這個古老民族放眼世界,蠕動前行。
中國新一代的海歸,已經在政壇上嶄露鋒芒。
一些看似毫無干系的人事任命背后,活躍著一個共同的群體:“海歸”。
朱民現年57歲,復旦大學畢業后,又在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拿得經濟學博士學位。在1990年至2010年之間,他先后擔任世界銀行經濟學家、中國銀行行長助理和中國央行副行長。
與朱民極度相似的“學者型官員”,還有畢業于美國芝加哥大學經濟系的林毅夫。1987年至1990年期間,林毅夫任國務院農村發展研究中心發展研究所副所長;此后,又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農村部副部長;2008年他就任世界銀行高級副行長。
有別于朱民、林毅夫的“頂尖經濟學”海歸背景,屈冬玉是典型的技術專家。作為荷蘭瓦赫寧根大學的海歸博士,屈冬玉在此前的20多年內,一直從事馬鈴薯遺傳育種和生物技術研究工作,直至2008年5月,掛職擔任寧夏回族自治區主席助理。
隨著改革開放的推進,中國一批批學人,選擇留學于經濟體制更為發達的歐美國家。作為中國新一代海歸,他們迅速登上中國的商界、政壇,廣為中外媒體關注。
海歸官員現象
談及中國海歸官員,媒體關注焦點多集中于各大部委。科技部、衛生部、外交部、教育部、央行……皆為公認的海歸官員“駐扎”重鎮。
德國克勞斯塔爾工業大學機械系博士萬鋼,現任全國政協副主席、科技部部長,是中國近60年來第一位由跨國公司經理走上中央部委領導崗位的海歸人士。
與其他海歸官員不同,在回國前,萬鋼就職于德國奧迪汽車公司,從最基礎的工程師干起,幾乎接觸了汽車企業的所有環節,并成為一位真正的跨國公司高級經理。
從留德學生到工程師,到教授,從同濟大學校長到科技部部長,萬鋼的履歷在現任部級高官中很少見到。而正是萬鋼,上任伊始,不搞“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年幾乎跑遍了全國各個省市的學校和科研院所,甚至蔬菜大棚……
“沒有共識就不會有成功的變革”,這是他的工作原則。
萬鋼之前,科技部其實不乏部級海歸官員。中國科學院院士、原科技部部長徐冠華,就曾在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做過兩年時間訪問學者,從事遙感數字圖像處理研究;同一屆副部長馬頌德,則于1986年在法國巴黎第六大學計算器視覺專業獲得博士學位;還有另一名副部長程津培,公眾皆知他現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教科文衛委副主任,少有人關注到,他在1987年拿到了美國西北大學有機化學專業博士學位。
外交部亦是典型的海歸官員重鎮。現任外交部部長楊潔篪,曾游學于政經名校倫敦經濟和政治學院;而在他之前,前后幾任副部長張業遂、周文重、王光亞等,也分別就讀于英國巴斯大學、倫敦經濟和政治學院等院校。
去年年底接受全國人大常委會專題詢問并給公眾留下極佳印象的現任衛生部部長陳竺,曾任法國巴黎第七大學圣·路易醫院血液中心實驗室外籍住院醫師,并在該校攻讀博士學位。實際上,衛生部的海歸駐扎現象遠非陳竺一人,現任衛生部副部長黃潔夫,衛生部原副部長、全國政協副秘書長蔣作君都有海外經歷。
而據報道,海歸官員現象,在中國最高權力機關,也有充分體現。
十一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路甬祥,曾于聯邦德國亞琛工業大學機械系獲工程科學博士學位;十一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韓啟德,曾求學于美國埃默里大學藥理系;十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著名經濟學家成思危,獲得美國加州大學MBA碩士學位……
不過,這些海歸官員扎堆現象,在歐美同學會副會長王輝耀看來,仍舊不夠。“中國高層領導中的海歸人數總體上看還是很少”。王輝耀說。
體制之門
海歸官員將對中國的政治生態帶來何種變化?有政治學者認為,海歸群體成批在國家機關擔任司局級干部,這會給中國的政治生態帶來更加開放、寬容和透明的趨勢。
而事實上,海歸人士以何種方式、何種途徑進入到體制內,這本身就是一種觀察當下干部人事制度開放度和寬容度的方法。
王輝耀以科技部部長萬鋼為例,稱萬鋼是近30年來第一位在海外旅居16年以上的海歸人士擔任正部級高官,“以往各屆政府中,留學歸國人員出身的部長也有,如前教育部部長周濟、中國銀監會主席劉明康、前科技部部長徐冠華等均是留學歸國人員。但他們均是在海外留學后立即歸國或者短期工作后歸國,基本上屬于從體制內去又回到體制內的”。
“像萬鋼這樣,有海外留學,又在海外工作多年的海歸人士,能擔任科技部這樣重要的行政部門部長,這充分說明國家高層海納百川的寬闊胸襟,以及對海歸人士的高度信任”。他分析說。
王輝耀表示,當下的干部人事體制,“體制內”和“體制外”還隔著一堵無形的高墻,限制了許多“體制外”海歸進入政壇的大門。
據報道,2004年,北京市面向全國招聘副局級干部和高級企管人員。王輝耀對此頗為欣喜,但他留心了一下招聘條件,發現赫然寫著:申請者需要有擔任正處級干部滿一年,或副處級滿4年的工作經驗。
“那次招聘表面上面向所有海歸,但實際更多面向從體制內出去又回到體制內的5%的群體,絕大多數海歸群體被排除在外。那么多在跨國公司工作的職業經理人,那些有過國外政府工作經驗和公共管理經驗的人,他們沒有體制內處級干部的經歷,能不能報考呢?又有沒有能力擔任這一職務呢?”王輝耀問道。
回顧萬鋼入主科技部歷程,這道門已經有了一個逐步推開的可能。
融入之思
海歸官員登上政治舞臺,自然容易引來關注,但贊譽之外,也有不同聲音。
實際上,最近幾年,類似對海歸官員的質疑在國內還有一些。而批評者在提出異議之余,總不忘提及他們的海外留學經歷。
不過,中國國際關系研究院經濟安全研究中心主任江涌指出,客觀地分析,個別海歸官員的做法,確實值得反思。
他指出,在財經部門,特別是金融部門,比如在央行、銀監會,金融海歸很強勢,海歸已經形成了一個獨特的話語體系。“在人民銀行里面,曾經有一段時間以說英語為榮,說漢語是不行的,領導批閱文件,還時不時用英語。他們的工作思路,基本都是美國那一套。現在看來有些做法在中國就有些水土不服”。
更多的學者關注到,在國內外政治、經濟體制不完全一致的情況下,海歸官員應如何在思想、行為模式上融入到國內的體制中去,是下一步需要認真解決的問題。
“有些完全適應不了;有些完全適應,如魚得水;第三部分是,努力想改變一些東西,努力幫助政府出主意,積極參與變革,這批人為數不多,他們內心的孤獨和痛苦也很嚴重”。一位政治學者這樣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