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六歲,異地求學,志峰是我的同桌。高大,帥氣,笑容如《山楂樹之戀》中的“老三”一樣,溫暖,和煦。十六歲的我不懂愛情,跟影片中的靜秋一樣,只是被動地被一個人愛著。那愛我的人,可謂處心積慮,而我卻渾然不覺。我的初戀,純潔得連手都不曾牽一下。并肩而行,也一定要保持一臂的距離。三年后,學成返家。他送我上火車,他跟著車跑,對我高喊:“等著我,我成功以后就去找你……”’
這句話溫暖了我的心。工作后的我,曾經在繁星滿天的夜晚,靜靜地想念他,堅信他的承諾一定會兌現。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奔涌而來的一個個日子終于如海潮一樣,漸漸地淹沒了他的話,他的形象也一點點變得模糊。久無音信的他,深藏于我的心靈深處,成為塵封的記憶。
當他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時,已經是一位年輕有為的企業家了,成熟睿智,穩重謙遜,他有了追求我的資本。但我已經結婚了。面對久別重逢的初戀,我雖然也非常激動,但我是一個傳統女子,不肯越雷池一步。所以,相逢是那么遺憾,最終我連一個擁抱也沒有給他。
再見面的時候,是在旅游途中。我離婚了,而他正是新婚時分。同乘一輛客車,四目相對,彼此無言。他的妻子微笑如花,我心中則酸甜苦辣,五味俱全。為了他的幸福,我默然走開。
當他再一次來到我身邊時,他告訴我,他離婚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我說,可惜,我復婚了,我們依然無緣。頓時,他的笑容變得僵硬無比。半晌,他說,命運為什么如此折磨我?近在咫尺的愛人,卻連一個擁抱都不愿意給我!
他轉身要離去。此時,情感的激流涌遍全身。我撲過去,不顧一切地擁抱了他。這是他應該得到的,遲到了那么多年的愛的回報。然后,我對他說,你不要多想,只是做個紀念。他的眼神瞬間又暗淡了下去。
而今,不惑之年的我,再一次被婚姻的列車甩下。顫抖著手撥通了他的手機,輕輕地說了一句,我離婚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手機那邊卻是長久的沉默。半晌,他熟悉的聲音傳來,每一個字卻像一塊冰,把我的心靈冰凍。他說,可惜,我復婚了,我們依然無緣。
不問他為什么復婚,如同當初也不曾問他為什么離婚一樣。原來,他的人生,早就與我無關了。就像我的人生,也一直跟他無關一樣。我們只是在十六歲的夏天美麗邂逅,兩顆心交匯一處。原來,終其一生,我們只有三年同窗的緣分,之后便不再交集。
從十六歲走到今天,二十余年的時光歲月,風干了多少往事。卻唯有志峰,在記憶中,如凌寒的梅花,一直驕傲地盛開。他從來沒對我說過“我愛你”之類的話。他的愛,全在行動中。那深情的凝視,令我難忘。他曾與我隔河相望,伸出雙臂擁抱河對岸的我。他曾為了我的幸福,最終放棄擁有我的全部身心。
穿越時光,依稀仿佛,回到十六歲的那個夏天。隔著歲月的河,我伸出雙手,擁抱心中的他。此時的我,歷盡滄桑,一顆心平靜如高山雪湖。
夏日陽光下,靜靜地想念志峰,還有我的初戀。但我卻永遠不會去打擾他。在我生命的每一天,我思念著他,卻將永遠保持沉默,不讓他知道。我只愿生命中的每一天,他過得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