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及藝術教育家是兩個全然不同的概念——藝術家只要傾心于他的藝術創作,便是他生命的全部了;而藝術教育家非但要求其自身的藝術水準卓越超群,同時還須具備對藝術發展軌跡的前瞻性、藝術理念的獨特性及對學生資質的判斷性。
二十七歲便在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系任教的宋唯源便是這樣一位當今中國美術教育領域中的前導者。二十余年的執教生涯,已桃李滿天下。
日本著名畫家加山又造于20世紀80年代初多次來中央畫院講學。在專家班中,同學們向加山又造提出一個問題:“日本畫是如何擺脫中國畫的影響而走進現代、走向國際的?”當時加山又造答道:“我的畫完全從北宋的繪畫發展而來。”
這使宋唯源震驚不已。的確,我們自己的民族有著豐富的歷史庫存,有著浩如煙海的藝術珍品及文化積淀,連日本繪畫大師都服膺不已,而我們自己尚不能真正認識到它的價值,反而一味崇尚西方,并試圖以西方藝術嫁接于中國藝術之中。
加山又造不經意的一句話,成為宋唯源探索藝術之途的起點。為了全面了解西方和東方藝術間的差異,他只身赴北美進行了長達十年的藝術調研之旅。
在海外,宋唯源參觀了眾多的博物館,同時拜訪了諸多中外藝術家。漸漸的曾經困頓的思緒逐步清晰起來。東西方非但在人文理念、文化傳承、哲學思想、道德標準和地理位置等等均有差異,也存在著人種上的疏離。人類的遺傳基因也必然產生出不同的眼睛,從不同的視角觀察這個世界,如此東西方藝術的天壤之別便不足為奇了。
此外,宋唯源曾向享譽全國的扶陽派老中醫李可先生請益中醫的主旨。李可先生說:“如今中醫學院照搬西醫教學模式,將中醫分科,使中醫體系從根本上支離是不妥的。中醫是一團東西,不可拆離。”
宋唯源深為感動——中國畫與中醫一樣,是不能拆解的。宋唯源也正是本著這樣的理解,實踐著他的教學主張。為此,宋唯源從自身做起,將山水、花鳥、人物、書法篆刻、工筆寫意和詩詞歌賦逐一融會貫通。
宋唯源深深記得留校任教之初,導師葉淺予、姚有多、盧沉等諸先生囑咐他的話:“你現在是一名教師了,不是自己把畫畫好就可以了,要學會如何去教學,要從學生的作業中判明學生的審美趨向、藝術追求,發現他們的長處及不足,從而啟發、引導他們走上一條藝術之路。”這些語重心長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際。
學生們說:“宋老師講課有著磁石般的魅力,上他的課可以讓我們完成自我判定,指明我們藝術發展之路。”原因何在?宋唯源的教學是因材施教的。他認為藝術是個性化的,只有注重學生的個性發揮,才是藝術教學的要點。
宋唯源有這樣一段話:“我最不想做教師,最不想教學。因為當你自己還思路不清時,或你手底下‘玩意’不行時,便會誤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