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求結構的調整以民主機制的健全為條件。能否保證民眾的主體地位,是能否真正做到“以人為本”的一塊試金石。同時,這也是解決政績觀和評價機制的基礎。
經濟結構調整不僅要求經濟民主,而且要求政治民主。
首先,要從體制機制上解決經濟民主的問題。中國為什么經濟需求結構不合理,投資率偏高?從企業投資情況來看,從2004年到2008年,國有企業在城鎮投資中占半壁江山。國有企業之所以要投資,是因為它們的利潤除了交稅以外,其余部分沒有一個分紅的渠道,只能用于投資。國有企業的產權機制在分配環節中落實不下去。
所謂產權機制在分配環節不落實,根源在于,國有企業是全民所有的企業,如此眾多的股東難以像一般企業那樣通過股東大會進行重大問題的討論和決策,只能委托某些代理人代行股東權力。問題在于,全民股東們對于代理人的產生和行為,能否具有決定性的制約權?如果失去了這種制約權,則股東們的產權將會形同虛設。所以,這里涉及的民主,與其說是政治問題,不如說是經濟問題。在這個意義上,筆者把這一民主稱為經濟意義的民主,簡稱經濟民主。
所以,首先需要解決的是全民股東應有的經濟民主權利,使產權能夠在分配環節落實下來。譬如,作為一個過渡步驟,可以通過社保基金賬戶,讓國有企業20%的利潤轉入每個股東的賬戶,使得全民股東具有實質上的分紅權利。中國從1994年稅制改革后相當長一段時間,國企只繳稅,稅后利潤歸企業所有。而據有關測算,2010年中央級國有企業利潤用于社會保障類支出只有15億元。解決股東們實際不能分紅問題的必要性在于,如此眾多的股東如果不能獲得應有的收入,則低消費、高投資的結構難以調整。
進一步的措施,應當是確定分紅的體制機制,使其規范化。可以考慮在人代會中通過特定程序并按照一定的條件選舉產生國有企業股東代表委員會,研究決定國有企業的收入分配事宜。關于利潤分配數量以及如何轉社保基金賬戶,直接由這一股東代表委員會決定實施,不再經過政府財政部門。同時,國有企業職工收入也應提交股東代表委員會研究決定。按國家統計局的數據,全國七個壟斷行業有2833萬人,不到全國職工人數的8%,但工資和工資外收入則占全國職工年工資總額的55%,這種局面在現有體制中無法真正解決,只能通過體制機制的改革而改變。
上述體制改革的實質是讓政企分開,全民所有企業回歸企業身份,行政機構不再對國有企業行使權力,國有企業同時剝離特殊行政資源和壟斷地位,使其在市場化環境中提高競爭力和整體素質,滿足全民股東的要求和愿望,也使股東們能夠真正行使所有者權力。
其次,要從體制機制上解決政治民主問題。這一立論也是基于經濟結構的相關情況。
從經濟需求結構的情況看,2008年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中的自籌資金為118510.4億元,62%來自中央和各地的預算外自籌資金。其中,地方約占88%,地方投資驅動力可見一斑。政府通過土地管理權多方獲益的機制,強化了對房地產的投資驅動,刺激地方通過經營土地進行粗放式的擴張發展。
問題在于,我們現在的民主選舉主要限于村級,其他層次還處于試點狀態。而這一級的民主選舉對于土地資源的處置、使用、交易等沒有太大的制約,相關的農民沒有發言權,因而粗放式的投資驅動難以得到合理的制約。所以,在這一意義上,需求結構的調整以民主機制的健全為條件。能否保證民眾的主體地位,是能否真正做到“以人為本”的一塊試金石。同時,這也是解決政績觀和評價機制的基礎。
同樣,從供給結構的情況看,提高創新能力,實現產業結構的優化調整以創新體系的建立為前提。而以契約關系為基礎的創新體系的建立,又以企業和研究機構的主體地位為保證。從目前的情況看,政企分開、政事分開等還沒有實現,還不能有效形成產學研政介相結合的國家創新體系,研究者的主體地位和創造力也受到一定的限制。因此,要推進雙引擎戰略,解決供給方面的創新能力和產業結構優化調整問題,必須保證企業家、研究機構的管理者和科研人員的主體地位。在這一意義上,民主機制的確立,既是政治體制改革問題,更是經濟結構優化調整的落實問題。
為了解決上述問題,至少需要采取以下措施:其一,村級官員的選舉應發展到縣級官員的選舉,使農民或居民對官員具有直接的制約作用,使官員在決定土地用途和定價時不能不首先考慮農民或居民的利益;其二,改革官本位體制,企業由經濟組織根據公司法產生管理人員,不再作為相應級別的官員由政府任命,事業單位如高等學校、研究機構等則由學術組織根據專業化要求和運行規律產生管理者,也不再作為相應級別的官員由政府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