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施工企業的用工模式

重慶綦江虹橋垮踏事故，造成40人死亡，13人被判刑，直接經濟損失600余萬元；湖南鳳凰縣的沱江大橋垮塌事故，造成64人死亡，4人被判刑，直接經濟損失3900余萬元；杭州地鐵坍塌事故，造成21人死亡，8被追刑責，15人受到政紀處分，直接經濟損失約4961萬元……這些質量安全事故造成了大量人員傷亡和巨額經濟損失。據不完全統計，這些質量安全事故都與轉包、層層分包、分包主體不合格、分包企業監管不力等一種或多種原因有關。各建筑施工企業在徹查事故原因并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的同時，規范和完善自身的用工模式，已成為當前和今后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工作的重中之重。

一、勞務分包的用工模式是建筑施工企業的必然選擇

1.勞動密集型向技術密集型的轉變，為建筑施工企業選擇勞務分包用工模式提供了可能。改革開放以來，建筑業管理體制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方面是用工制度的改革，全行業的用工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來固定的用工形式變成了非常靈活的用工形式甚至是零散用工。大中型建筑施工企業的直接從事苦、累、臟的勞務層人員越來越少，企業自有員工主要是管理層人員和技術人員，即由勞動密集型向技術密集型轉變。同時，隨著我國經濟和產業結構的調整，特別是隨著農村產業結構的調整，農村大量剩余勞動力涌進城市的建筑業，使建筑業從業人員大量增加，為建筑業勞務分包提供了可能。

2.政策法規的完善與用工成本的增加，使建筑施工企業不得不選擇勞務分包模式。《勞動法》、《勞動合同法》及其實施條例的先后頒布與施行，企業實行全員勞動合同制，同工同酬，合同到期終止補償等的規定，企業用工成本急劇加大。一個施工企業往往年承擔幾十億、上百億甚至幾百億的生產任務，每年在生產線上勞作的人員達到數萬人，甚至數十萬人，如果與這么多人簽訂勞動合同，一旦企業承攬工程量萎縮，很多員工將無事可做，裁減人員將成為企業的大難題，并且又可能積聚大量社會矛盾。《建筑業企業資質管理規定》將建筑業企業資質明確分為三個序列：施工總承包、專業承包、勞務分包。由于專業承包受到法律法規和建設業主的多種限制，因此勞務分包成了建筑施工企業的必然選擇。

二、勞務分包是工程建設質量安全的重大隱患所在

1.以勞務分包的模式進行工程轉包。轉包行為是指在工程建設中，承包單位不履行承包合同規定的職責，將所承包的工程一并轉包給其他單位，對工程不承擔任何經濟、技術、管理責任的行為。轉包表現為將承接的工程不負任何責任的分包/轉讓出去的行為；肢解分包，在法律上視為轉包，建筑施工企業主要從中吃差價或收取點子費。《合同法》272條、《建筑法》28條，對轉包均予以禁止。這種模式下，建筑施工企業無法控制工程的安全和質量，出現工程建筑安全和質量事故，作為合同相對方的建筑施工企業（總包人）無法置身事外。

2.以勞務分包的模式進行工程分包。2004年原建設部發布《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礎設施工程施工分包管理辦法》，該辦法規定，工程分包是指施工總承包企業將其所承包的工程中的專業工程發包給具有相應資質的其他建筑業企業完成的活動。從《建筑法》以及該辦法中的其它規定中可以看出，合法的分包必須具備以下條件，即：（1）分包必須由總承包人進行發包，分包人不能再行分包；（2）分包的對象只能是非主體結構工程的施工任務，而不能包括工程主體結構的施工或將全部工程肢解分包；（3）分包人必須具備相應的資質要求；（4）分包人就其完成的工作成果與分包發包人（總承包企業）共同向建設方承擔連帶責任；（5）分包應該在總承包合同中事先約定，或者總承包合同中沒有約定，但工程分包時取得建設業主的書面同意。實踐中，建設業主允許建筑施工企業分包的并不是很多，建筑施工企業只好“掛羊頭，賣狗肉”，給合同取名為“××勞務分包合同”，其內容卻包括了包工、包料、包機械設備等工程分包的實質內容。這種模式下，建筑施工企業（總包人）一般要對分包人的具體施工進行監督檢查，一定程度上可以確保工程的安全和質量。但分包合同隨時都可能被認定為無效合同。建筑施工企業如果管控力度不夠的話，依然容易出現質量安全事故。

3.以此勞務分包的模式進行彼勞務分包。2009年原建設部發布《建筑業勞務分包企業資質標準》將勞務分包企業資質細分為砌筑、抹灰、鋼筋、混凝土、木工、腳手架、模板、焊接、水暖電安裝、（下轉第39頁）（上接第35頁）鈑金、石制作、油漆、架線等13個類別。上述13個類別的勞務分包資質基本是為房屋建筑專業設定的，還有一些重大特殊行業沒有涉及，如鐵路施工。上述類別沒有設定鐵路施工企業或項目需要的更為專業的勞務分包作業類型。從制度的設計上就造成鐵路施工企業或項目沒有可選擇的資質對口的勞務分包公司，而長期跟隨鐵路施工企業或項目施工的一些勞務公司無法申報到更為合適的勞務資質，以配合施工總承包企業或專業分包企業進行勞務分包施工。這些非專業的勞務分包企業是無法確保質量安全的。

4.以承攬合同的模式進行勞務分包。建筑施工企業將一些輔助工程，如防護工程、邊坡工程或技術含量低的工序，以勞務分包的形式承包給勞務公司。勞務公司以承攬合同的模式進行勞務分包，完成并交付工作成果。該種模式下，出現質量安全事故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但有兩個缺陷：一是無法有效解決大量主體工程需要更多勞務人員參與的問題；二是因為建筑工程的特殊性，一旦出現質量安全事故，并不完全適用《合同法》上的承攬合同關系，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建筑施工企業需要承擔連帶責任。

5.以勞務派遣的模式進行勞務分包。2008年1月1日施行的《勞動合同法》對勞務派遣進行了專章規定，勞務派遣用工模式在建筑施工企業的運作，其具體做法是：對技術性很強或安全責任重大的建筑工程項目，采取由職工帶領或職工與勞務工穿插在一起的方式進行施工。這是鐵道部倡導的架子隊管理模式。這種模式下，架子隊的骨架，即九大員（職工隊長、技術主管、技術員、安全員、質檢員、材料員、實驗員、領工員及工班長）全部是建筑施工企業的骨干，勞務人員來自勞務派遣企業，這能從根本上控制企業的安全和質量，但不足之處是，一個項目多個架子隊，多個九大員，勢必增加建筑施工企業要直接雇傭企業自有員工。

三、勞務派遣模式下的勞務分包是解決建設工程質量安全的必由之路

通過上述多種“勞務分包”模式的分析，筆者認為要解決建筑施工企業質量安全的關鍵在于完善其自身的勞動分包模式，實踐表明，勞務派遣的模式下（即架子隊模式）的勞務分包用工形式已經成為確保建筑工程質量安全的最有效方式。鐵道部2008年4月1日發布的《關于積極倡導架子隊管理模式的指導意見》明確了這種勞務用工管理模式。這種模式最大的優點是可以確保施工質量安全始終處于受控狀態。

《關于積極倡導架子隊管理模式的指導意見》規定：“采用架子隊管理模式組織施工，有利于鐵路工程建設質量、安全、工期等目標的順利實現，是直接、有效的施工生產方式；有利于施工企業強化對作業層的管理和控制，確保施工現場的質量、安全保證體系有效運行。”“架子隊應建立和實行技術交底制度，技術負責人就工程作業工序和環節向領工員、工班長進行書面技術交底，書面技術交底資料要歸類存檔備查。領工員、工班長應在實施作業前對班組作業人員進行工作和安全交底。”實踐中，建筑施工企業對架子隊模式的施工都制定了詳細的安全生產規章制度，比如，安全生產交底制度，安全生產掛牌制度，安全生產檢查制度，安全生產培訓制度，安全生產獎懲制度等等；建筑施工企業對架子隊模式的施工質量管理進行了細化，包括施工技術交底的原則及內容，施工過程質量檢查制度，產品質量獎懲制度，質量責任追究獎懲制度等等。這些質量安全生產制度大多是建筑施工企業十幾年或幾十年質量安全生產制度的沉淀，不僅有效，而且非常成熟。

建設工程質量安全生產的關鍵在人。架子隊模式下，架子隊的質量安全生產管理人員（九大員）是施工企業的員工，他們具有如下優勢：一是大型建筑企業有質量安全生產的企業文化，九大員作為管理人員，自然就將這些文化傳統帶到架子隊的施工作業中；二是九大員一般都是在多個項目上摸爬滾打多年，施工經驗極為豐富；三是質量安全生產的績效直接與九大員的工資績效掛鉤，嚴重者可能丟掉飯碗（被公司解除勞動合同），甚至被追究瀆職等刑事責任，這些嚴重后果使他們不敢有絲毫懈怠。這些優勢不是一般農民工、包工頭、小型或新成立的建筑施工企業能夠具備的。

由于當前建筑市場，特別是二級建筑市場即專業分包和勞務分包市場尚不健全，總分包環節非常混亂，專業分包和勞務分包往往處于私下交易的混亂狀態。無證承包、越級承包、轉包、違法分包等問題較為嚴重，大企業的轉包掛靠現象也非常嚴重。建筑分包市場秩序的混亂，嚴重地危及工程質量和生產安全，盡快建立和完善建筑施工企業的用工模式極為重要。

（作者單位：中鐵二局集團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