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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殤(下)

2011-12-31 00:00:00
最推理 2011年12期

農莊里出現了“劉亦安連環殺人案”受害者的肖像圖,高毅從中找到線索查到“卓瑪屋頂”,原來被脅迫的畫師尚羽可正是葛舟的男朋友,呂鴻跟高毅再次陷入危急之中……

二十

高毅再次返回唐卡制作室——卓瑪屋頂。夜色像逐漸變濃的霧一般緩慢降臨。卓瑪屋頂門簾后露出一點燈光,在夜的霧氣中尖銳明亮。

高毅挑簾而人。如果尚羽可沒有在于婉詩的發卡上寫下“Iariba”,如果他沒有使用紅色珊瑚原料,那么這兩條線索都只可能是劉亦安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讓高毅心甘情愿地進入他設好的圈套,單打獨斗地去面對尚羽可的自殺。

受害人家屬的連續自殺,成了劉亦安和索魂者玩弄高毅的殺手锏。他們玩得開心盡興,把高毅心靈上的傷疤撕開了,傷口剛剛結痂就再被撕開。

我們的靈魂就躲在心靈的瘡口之下。疤和痂是靈魂的掩護物。高毅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在這個摧毀高毅靈魂的游戲中,尚羽可卻活了下來!這也許就打亂了劉亦安的計劃。

簾子后一片寂靜。早上遇到的那個年輕人還坐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繪制的唐卡。這一次,高毅才注意到他是在繪制一幅度母。高毅挑動門簾引起了響動,可年輕人都不愿意回頭來望一下。

高毅感到事情不妙,他輕輕喊了一聲:“喂,大劉!,,

年輕人仍舊一動不動。高毅往前快走兩步,來到年輕人的正面,卻看到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劉亦安先到了一步。

卓瑪屋頂里整整齊齊,沒有被人翻動過的跡象。高毅在靠墻的書架底端發現了一大堆廢棄的畫稿。他翻翻看看,發現全都是鉛筆畫稿。其中一張,很像馬宇弈給他寄來的那張唐卡。高毅取出手機,經過比對后確認這張鉛筆畫正是那張唐卡的素描。

大劉繪制了這張唐卡?

而這張素描因為缺少了唐卡艷麗的色彩,更突顯出壇城的形狀和布局,看起來分明就是一座大樓的布局圖。

這張畫本身到底隱藏著什么樣的意義呢?難道,這就是索魂者囚禁呂鴻的地方?

高毅的手機忽然在寂靜的屋頂里發出響聲,是警員小孫打來的。他著急地說:“科長,‘呂鴻之死’的網站消失了!”

“什么?”

“老羅一直追蹤到非洲的索馬里,還未來得及和該國使館交涉,

‘呂鴻之死’的網站就徹底消失了。老羅也就沒能追蹤到索魂者的位置。”

“杜文那邊呢,有沒有消息?”

“杜文也失去了追蹤線索。”

“葛舟帶出來的水樣呢?有沒有線索?”

“有,也沒有。”

“你這話什么意思?”

“技術科對葛舟帶出的水樣進行了分析,沒有發現異常。警方在進入幻想之城后,又帶出了飲水機,也沒有發現異常。”小孫說。

“那就是說水根本沒問題。”

“對。法醫解剖了那四具被索魂者遙控殺死的尸。你猜怎樣?”

“怎樣?”高毅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科長,您還記得索魂者以前雇傭侏儒走私毒品嗎?”小孫問。

“記得。在事情敗露后,他殺死了所有的侏儒。”

“這次他雇用了聽力很差的人。”

“什么?你是說在幻想之城里死去的那四名員工是聾人?”

“不完全失聰。他們能夠聽到一點點,要完全聽見需要助聽器。還有更令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快說!”

“我們立刻聯絡了開辦幻想之城的老板,他說有個網友給他建議聘用殘疾人,這樣可以減稅。于是,為了方便,他雇傭的人都是聽力很差的人。不過,他在面試員工的時候,對他們的說話能力很挑剔。他要求員工都具有和正常人一樣的語言能力。你和他們交談,根本不會發現他們的耳朵里藏著助聽器。”

“索魂者借用這個助聽器,發射出高頻聲波,讓他們死亡。是聲波殺死了他們。”高毅接著小孫的話分析,并且問,“他們為什么會戴有同樣的助聽器?”

“老板說這是幻想之城給他們的福利。也是那個網友建議的。網友說,這樣才能給有關方面留下好印象,辦事就方便。”

“你有沒有找出這些助聽器的制造商?”

“找到了。老板給了我制造商的電話和地址。這個制造商就是那個網友。”

“哼,難怪他那么積極。”

“這個網友叫劉亦安。制造商的電話早處于關機狀態。地址也是假的。”小孫說完后,一言不發,等待著高毅的反應。

聽到“劉亦安”這個名字,高毅的頭轟地嘀了一聲,過了幾秒后,才安靜下來。到手的線索又斷了。他把手機里馬宇弈寄來的壇城唐卡轉發給孫立,同時也把那張素描用手機照了相,發給他,要他盡快讓技術科查一查這幅壇城描繪的是哪里。

小孫問高毅下一步有何打算。高毅回答說:“換衣服。”

高毅必須回一趟家。他的風衣和襯衫上都是被尚羽可打出的血跡,走到哪兒都讓人看得一陣陣疹得慌。

呂鴻不在,家里就顯得冷清。床上放著一套干凈的睡衣,衛生間浴缸里的水還未被放掉,一看就知道呂鴻上完夜班后還沒來得及補睡一覺就離開了家。高毅堅強的心臟感到了針戳般的疼痛。他匆匆換了衣服,出門的時候在茶幾上看到一個很老的筆記本。

這是誰的筆記本?高毅以前沒見過。他拿起來翻了幾頁,發現里面的內容都是以前的東西了。有幾頁特別厚,翻起來不利索。高毅捏了捏,迅速取出裁紙刀,輕輕裁開。

那都是由兩頁合并粘成一頁的。一共有六頁,上面有人名、聯系方式和緊急聯系的電話號碼。

這是什么?高毅從未聽呂鴻說起過有這樣一個筆記本。隨后,高毅在垃圾桶里發現了一張牛皮紙。折痕剛好包住筆記本。

有人蓄意送來了這個本子。

會是誰呢?

二十一

黑夜代替白晝之后,就變得狂傲和肆無忌憚。夜色襲擊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而警局里卻燈火通明。

警局已經派出人員,依次尋訪幻想之城的工作人員,收回那些致命的助聽器。

技術科里響著瘋狂的搖滾樂。高毅進屋時,眉頭一皺。雖說老羅對呂鴻被綁架的事情也很著急,但是他越是心急的時候就越需要音樂來放松,以便集中思想。然而,搖滾樂不是老羅的風格。

果然,技術科里多了一個人,一個扎馬尾的女孩。女孩早就久仰高毅,見他一進門就上來自我介紹,說自己叫嚴若,是技術科新分來的兵。

高毅對她點點頭,把筆記本交給她按程序處理。高毅覺得這個女孩像只被獵人追捕的野鹿,杏仁狀的黑眼睛里總是帶著警覺。

高毅向老羅走去,發現老羅一邊研究壇城唐卡一邊不停地看表。

“怎么,有約會?”盡管高毅內心焦急如焚,他還是用鎮定的語氣開著玩笑。氣氛過度緊張會變成慌張。慌張就會出錯。高毅不愿意這樣。

老羅搖搖頭,又看了下表,開始倒數:“6,5,4,3,2,l。”剛數到“1”,老羅就拍一下手說“時間到”,迅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直奔錄音機,把搖滾樂換成莫扎特,然后心滿意足地邁著大步走回來。

高毅明白了,這是新來的嚴若和老羅做的約定,交換選擇音樂。高毅想這個嚴若膽子也真大,才來就敢和老羅掙錄音機的播放權,以后不想在技術科長混了。

“壇城有結果了嗎?”高疑問。

老羅點了一下頭:“我正在等電腦的處理結果。快了。”

電腦屏幕上快速交替著各式各樣的圖形,老羅說這是技術科針對這起案件新發明的軟件,可以按照壇城圖組合出相對應的平面設計圖。

“誰發明的?”高毅很驚訝,誰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發明這個軟件。

“那邊。”老羅對著嚴若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然后故意壓低聲音說,“小姑娘搞電腦還可以。我從警官大學的畢業生中挖來的。”

難怪!高毅在心里說。

接著老羅又低聲說:“你可不能隨便表揚她,否則她的辮子要翹到天上去了。”

高毅會意地點點頭。

電腦也會意地發出“嘀”的一聲,屏幕上顯示“分析結束”。電腦一共分析出了三幅可能性很大的平面設計圖。

第一幅是一棟三層樓高的建筑。每一層都異常寬大。

第二幅是個三進的宅院。不過。本城好像還沒有這么大的宅院。難道是在外地?

第三幅不可思議。因為那是一座內外交替的樓中樓。也就是說,兩座樓合并成一座。外表看上去只有A樓,實際上B樓是混雜在其中的。連接兩座樓的走廊千頭萬緒,仿佛電腦線路。

“第三幅。”三個聲音異口同聲。高毅和老羅扭頭一看,不知道什么時候嚴若也過來了。

她說:“我就是來看看我設計的軟件管不管用。”

高毅正要夸贊她兩句,老羅就搶先說:“還行。你要繼續努力。”

嚴若很認真地說:“是,羅老師。”嚴若說完,轉過身對高毅說,“高科長,我在這份日記重頁的表面發現一個巨大而明顯的指紋,是右手大拇指的指紋。可是,當我把這個指紋輸入電腦比對的時候,卻發現關于這個指紋的信息被總局封鎖了。我沒有可以進入的權限。”嚴若把打印出的指紋遞給高毅。

高毅一看就明白了。指紋上有一條斜跨過的線,那是一個刀疤——這個指紋屬于馬字弈。馬宇弈送來了名單,這個名單正是索魂者走私販毒團伙的犯罪成員名單。馬宇弈故意留下指紋,是給高毅指路。

高毅立刻向局長作了匯報。名單涉及國內好幾個省份。為了避免夜長夢多,警方根據這份名單立刻在全國各地聯手布下天羅地網。警局里做出部署,三小時后,全面收網,將所有在國內的犯罪成員一網打盡。

然而,呂鴻還沒有消息。三個小時就是呂鴻的生命極限。因為如果索魂者一旦獲知警方的抓捕行動,他很有可能殺死呂鴻再次逃匿。

高毅還有三個小時,找到呂鴻和葛舟,抓捕索魂者和劉亦安。

然而,這棟樓中樓會在哪里呢?

平面圖里的線條密密麻麻,縱橫交錯。高毅看到有兩條線從一個房間和古怪地延伸出來。這兩條線并不像代表走廊的線是平行的,而是垂直向下的。高毅起初懷疑它們代表的是電梯。可是,電梯是在大樓兩側。這兩條線是在一個房間內部,直入地下后又出現了拐彎。

忽然,高毅一拍腦門,明白了這座樓中樓的位置。

二十二

呂鴻看著面具人拿著針筒走遠,覺得自己的身飄起來了。周圍的水波懶洋洋地拍打著她。她伸手去抓,卻抓到了一把綠油油的青草。

陽光就那么和煦地照耀著。呂鴻一直認為只有陽光才是世界上最無私的東西。她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四周開滿了深黃色的野花。風吹過,所有的花朵都低下頭顱,正黃色的花瓣被風翻卷過去,整片草地立刻變成了淺黃。

在距離她三米的地方,十分突兀地立著一棵巨大的樹。呂鴻可以看穿土地,看到它伸入地下的根須。那些根須在舞動,擠兌得黑色的泥土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根須以風的速度向下生長,觸動了深埋地下的白色骷髏。那是一些被埋在此地的人。

根須翻動著他們的遺,泥土中散發著死亡的氣味。

面對這詭異的場景,呂鴻并不覺得害怕。她覺得這一切如此熟悉,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個必經的生命驛站。

她把目光向上移,看到了枝葉繁茂的樹冠。樹冠的形狀像一片堆聳的云,在風中緩緩搖擺,并且像云一樣不斷變幻著形狀。

呂鴻看不清樹葉的全部模樣。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它們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正方形,有的是楓葉形。為什么在同一棵樹上會有這么多不同的形狀?這一切看起來是多么的不真實。

樹下擺著五只木箱。分別是五種不同的鮮明顏色:紅,黃,藍,綠,黑。

黑色箱子的蓋子已經打開了。

呂鴻這才慢慢想起來,自己還在索魂者所謂的“靈魂交談室”之中。

呂鴻想要走過去,卻全身乏力。她翻過身。臉朝大地,立刻聞到泥土中更加濃郁的死亡之氣。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向那棵樹爬過去,向那只打開的黑木箱爬過去。

四周沒有聲音。安靜得如同在萬米水下。呂鴻終于爬到了箱子旁邊,她靠著箱子,大口喘氣,肺部吸滿了死亡之氣。她的手摸著黑箱子的邊緣,被一棵翹起的小刺戳到了手指。呂鴻感到一陣輕微的疼痛。這一切,又是真實的。

呂鴻扶著箱子十分吃力地站起來,探頭往木箱里看,看到在箱底有一個棕色的小木盒,盒子里盛滿了白沙。她把右手伸進沙中,捧水一般捧出一把細沙,手指捻一捻,發現這白沙有些古怪,不但粗糙還大小不一,其中夾雜著不少片狀物,有小拇指的指甲蓋那么大,邊緣像參差不齊,還帶著黃褐色的細孔。

呂鴻心里一驚,不敢相信這些“沙”。

她把手伸進盒中,翻攪了一下,攪出兩個有摔破的碗那么大的頭蓋骨,還有幾塊盆骨。這些骨頭干干爽爽,慘白慘白。這白沙是火化后的骨灰。

呂鴻這才發現,這個棕色的小盒子就是一個骨灰盒。

但是,里面怎么會有兩個頭蓋骨?

她把這兩個頭蓋骨分別拿在兩只手里仔細觀察,發現一個缺鈣厲害,是老人的頭骨;另一個骨質緊密,是年輕人的頭骨。

在骨灰中露出一頁白紙的小角。呂鴻抽出來,是—_張全家福,三個人。一對上了年紀的父母和坐在中間的一個年輕人。母親和年輕人的臉被挖空了。只有父親還站在她們旁邊微笑著。笑容滿足幸福。呂鴻認識那位男子的臉。他正是詹云的父親。

呂鴻知道,在詹云走后,她的父母悲痛萬分,母親忽然引發了高血壓。她沒想到,詹云的母親已經走了。

這都是我的錯。呂鴻想。

如果我當時再機警一點,再想想其他辦法,詹云就有可能活著。

樹葉此時發出沙沙聲響,仿若有一萬個精靈在樹枝間哭泣。呂鴻內的血液隨著哭泣的節奏,逐漸波濤洶涌。她扶住箱子,眼眶酸澀。她全身無力,靠著木箱坐下來,懷里抱著兩個頭骨,想哭卻哭不出來。這多年來壓抑與內疚,這作為警察而偽裝出來的堅強,已經變成了靈魂的蠶繭,將她的心厚密地包裹。她真想大哭一場。

卻哭不出來!

喉嚨和心口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還不容呂鴻鎮定下來,她聽見了木箱蓋開啟的聲音。呂鴻警覺地抬頭張望,看到紅色的木箱蓋打開了。那里面,又會藏有什么東西?

她在地上爬著,覺得天空中有一些五彩的光芒,如同舞臺上的追蹤燈一樣,跟蹤著她艱難的行跡。

紅色的木箱在呂鴻接近它的時候,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提到半空之中,箱蓋已經被打開,整個箱子像翻斗車一般翻轉過來。無數的樹葉如洪水般從箱子里傾瀉而出,落到呂鴻的頭發上,臉上,肩膀上。她展開雙手,像擁抱一場酷夏的雨一般接納著樹葉。

有幾片掉到了呂鴻的手掌中。她低頭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照片。照片上的人她很熟悉。那是她曾經解剖過的尸。她跪在地上,環顧四周,所有的樹葉都是被剪成各種形狀的照片,他們有些是呂鴻的解剖對象,有些呂鴻根本就不認識。然而,照片已經能夠說明一切。因為照片都是在那些人出事后拍攝的。都是死者的照片。

他們是不同案件的受害人!

被如山的照片包圍著,掩埋著,呂鴻覺得自己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僅憑她一個人,是不可能阻止犯罪的。她沮喪而悲觀地發現,世界上有一種東西是永恒而強大的——罪惡。

樹葉又開始沙沙地哭泣了。呂鴻循聲而望,看清楚那一片一片樹葉也是一張張照片。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照片中的人還活著。他們在相紙上或微笑,或痛苦,或沉思,或奔跑。

索魂者的意圖不言而喻。這些暫時活著的人,也會成為罪惡的受害者。

呂鴻的心,仿佛落進了萬丈深淵,深深地沉了下去。她的信念在動搖。

第三只綠色的箱子打開了。呂鴻不敢去看,可有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在五彩光芒的陪護下爬過去。在她看清楚箱子里的東西之后,她聽見自己的心先是發出“咔嗒”一聲,像解開了一把鎖,然后堵在她喉嚨和心口的那個東西消失了,她卸下偽裝的堅強,大哭起來……

二十三

高毅通知了猛虎隊的徐科誠,讓他帶隊再次包圍了幻想之城。

正是那兩條細線暴露了大樓的本來面目。它們代表的是高毅從“藍色宇宙”爬入地下通道的垂直爬梯。索魂者故意在出口的爬梯處落下呂鴻的警徽,目的就是要警方完全相信,呂鴻已經被他綁架到了其他地方。

然而,自始至終,呂鴻都沒有離開幻想之城。

幻想之城的展出目的,就是要展示人類想象力的極限,因此很多展廳在功能上都有特殊要求。

在分析出唐卡上的壇城就是幻想之城后,高毅很快聯系上了展出的老板。老板告訴高毅,幻想之城大樓改建的施工隊也是由這個叫劉亦安的網友牽的線,他們提供的預算比他自己找的預算少,他當然就雇傭了劉亦安介紹的施工隊。

索魂者和劉亦安狼狽為奸,利用了這一點,在展廳大樓還在籌備之中的時候,就悄悄更換了施工圖,把幻想之城變成了一座只有他才了解的城中之城。他把這座大樓,變成了一顆可以隨意擺下的棋子,達到他們報復的目的。

高毅穿上了防彈衣。夜色中,幻想之城像一只巨大的猛獸匍匐在他面前。徐科誠正要向他的隊員發出“進入”的命令,高毅的手機出其不意地響了。

主叫號碼屏蔽。

高毅向徐科誠搖搖手,讓他等一等。他接起了電話,以為會聽到索魂者的聲音,卻聽到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你的反應太慢了。”

“追捕了你那么多年,我承認我也老了,反應慢一點是正常的。”高毅說。他已經聽出來,來電者正是他追捕多年的連環殺人犯劉亦安。

“哈哈哈!索魂者說你越來幽默了,我還不信呢。”劉亦安說。

“索魂者沒說錯。咱們都多年不見了,不如你倆出來,我們一起找個酒館面對面聊聊?”高毅很輕松地提議。徐科誠已經安排人跟蹤這個電話的來源。

“那就不了。時間緊迫。”劉亦安說,“我只是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事?”

“只能你一個人進入幻想之城。否則,”劉亦安故意頓了頓。就在這時,樓頂一處窗玻璃后忽然發生了爆炸,金紅的火光帶著濃黑的煙霧如一條掙脫枷鎖的龍直沖天際,“這棟樓的結局會和那個房間一樣。”劉亦安說完掛上了電話。

徐科誠先是下意識地低頭躲爆炸,然后直起身,向高毅豎了一個大拇指,然后向內指了指,意思是劉亦安的電話被追蹤到了。他正在里面。

“厲害!還不到二十秒!”高毅說。劉亦安就在幻想之城。一場敵強我弱的大戰正在等待著高毅。

徐科誠點點頭:

“技術科新來了一個叫嚴若的丫頭,這個電話追蹤軟件是她設計的。只需要十四秒。”

又是嚴若!老羅看來是如虎添翼!他這回可有得神氣了。高毅這么想著,把劉亦安的要求轉告徐科誠。徐科誠起初堅決不同意,可這事沒有其他選擇。

徐科誠在高毅的兩支小腿上綁了小型手槍,又在他的后腰再塞上一支槍,才很不放心地拍拍高毅的肩膀,讓他一定要小心。

商毅原地跳了跳,說:“老徐,你這么一搞,我都走不動路了。”

徐科誠十分明白高毅即將面對的一切會有多么危險。他艱難地笑了笑,看著高毅獨自走進幻想之城。

二十四

呂鴻只看了一眼綠色木箱中的東西,心里有個東西就一下子打開了。那東西像一把失傳已久的古鎖,一直沉甸甸銹跡斑斑地鎖住她的心。她沒有料到,索魂者竟然如此了解她的內心,甚至比朝夕相處的高毅還要了解她。

呂鴻繼而恐怖地意識到,她心里那積郁多年理不清的結,將會由一個毒品走私犯,一個罪大惡極的殺人犯——索魂者解開。

呂鴻一陣松懈的同時又感到毛骨悚然。

箱子里擁擠地塞滿了物品。她先看到一雙很舊的白球鞋,鞋尖上有個破洞。有人以洞的邊緣為花心,圍繞著用水筆畫了一朵花。那是她在高中時畫的。另外還有相機、水壺、校服、在成為法醫前和朋友外出旅游時的照片……

在這些雜七雜八的舊物中,呂鴻還看到了一個絨毛掉盡的玩具熊。

這些東西,都是呂鴻的。它們記載著她的童年和青年。它們原本都放在公寓的地下室里。

呂鴻抱起玩具熊,立刻聞到了太陽的氣息。她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把這個小熊放到屋外面去曬太陽。小熊的每一根絨毛里都匯集了無數個小小的太陽。

呂鴻在這些舊物中,看到了以前的她,過去的她,一個喜歡旅行,喜歡笑的呂鴻。嚴謹沉重又毫無規律的法醫工作,完全改變了她,改變了她的個性和生活。人的個性是可以被改變的,尤其是當你一直活在無奈和壓抑之中。

風吹起地上死者的照片。每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背后都有一個悲慘的故事。那么多的照片。那么多難以挽回的結局。呂鴻覺得就算是自己放棄一切。也無法改變這些人的命運。

呂鴻看著滿箱子的舊時光,看著舊時光里那個真實的自己,覺得身里一根長期緊繃的弦忽然斷了,淚水泄閘般噴涌而出。

索魂者的聲音忽然間在半空中漂浮:“呂鴻。還剩兩個箱子,你還要看嗎?”

斷了弦的呂鴻像一只漏氣木偶,癱倒在綠箱旁。她只能哭泣,對周圍的一切再也無暇顧及。

面對精神崩潰的呂鴻,索魂者覺得還不夠。他的目的是摧毀呂鴻的靈魂。索魂者淡淡地說:“那兩個箱子,你也可以過一會兒看。如果不看,你會終身后悔。現在,我要請你好好看看這棵樹。”

呂鴻像只溫順的綿羊一般抬起了頭。淚眼中,她看見那棵樹開始了轉動。

樹的背面轉了過來。在主干上,吊著一個人。

那人雙手上舉合攏,手腕上緊纏著尼龍繩。時間吊得久了,手腕磨損,鮮血滲進了尼龍繩。他衣裳襤褸,是被鞭打后的結果。一條條紅色鞭痕在他的前胸,腿部,臉上長短交錯。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覆滿血污汗跡和油跡,又青又腫,嘴唇被打裂。鼻子歪著,被打斷。他緊閉著雙眼,低垂著頭。

呂鴻爬近,爬到樹下,仰頭一望,看到他正是馬宇弈!

難道馬宇弈已經暴露了他的臥底身份!?

這不是真的!呂鴻搖晃著頭,重復地告誡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自從蒙面人給她打第一針開始,她就知道索魂者給她注射的是毒品。她感到溫暖,她躺在海水中,她來到了草地……”這一切,她都認為是毒品帶來的幻象。

所以,樹上的馬宇弈也只是幻象。

一滴鮮血順著馬宇弈的額頭流到臉頰,在下頜處匯集,滴落到呂鴻嘴邊。呂鴻下意識地抿了抿。粘稠腥甜。

是血!呂鴻掙扎著站起來,伸出雙手剛好可以摸到馬宇弈的腳尖。她看到,馬宇弈的腳像沒有骨頭支撐一樣搖擺。他的雙腳都已經斷了。

“馬宇弈!馬宇弈!”呂鴻叫喊著。

一開始,馬宇弈一動不動。在呂鴻不斷的呼喚下,他睜開了半只眼睛。馬宇弈沒想到呂鴻也被索魂者抓住了,想叫她快跑,卻只動了動嘴唇,又暈了過去。

“你面前有兩個箱子。”索魂者說,“一只裝著生命,另一只裝著死亡。現在是你打開的時候了。”

面對索魂者的命令,呂鴻的本意是拒絕,然而她的手卻脫離了她理智的控制,順從地打開了黃色箱子。

她在觸摸到箱蓋的時候發現,這不是一只木箱,而是用金屬制作的。她在箱子里看到了一把鑰匙。那把鑰匙卻是木頭的。箱子騰地關閉,并且被四根早已拴好的鋼絲吊到了呂鴻無法觸及的半空之中。

索魂者說:“這是這棟樓地下室的鑰匙。那里關著葛舟和蘇簞芙。你可以拿著這把鑰匙,救出她們,并且告訴蘇簞芙,她的兒子徐爍爍就死在你的懷抱中。現在只剩下那只藍色箱子了,你也把它打開吧。”

呂鴻聽到徐爍爍的名字,腦袋里忽然爆炸般一聲轟響。她極端麻木地走向藍色木箱,打開,里面有一支看起來類似獵槍的東西。呂鴻不解地抬頭望向半空。

索魂者說:“這支槍,可以滅火。這是幻想之城向人們展示的新式滅火器。不過,它只有一發滅火彈。”

未等呂鴻明白,懸吊馬宇弈的大樹和放置鑰匙的箱子轟然起火。火舌從樹根開始向上燒,如金蛇狂舞,舔舐著馬宇弈的腳。昏厥的馬宇弈卻一無所知。

“究竟該救誰呢?”索魂者的聲音如一縷看不見的青煙,消失在半空……

與此同時,地下室橫躺著昏迷的葛舟,蜷縮著恐懼的蘇簞芙。蘇簞芙并不認識葛舟,她只知道這個胸部受傷的女人快死了。她好幾次用食指去戳葛舟的背部,確認她是否已經死去。

在蘇簞芙對面的墻壁上,有一臺很小的電視機。數個小時前,索魂者“實況轉播”了她的前夫徐蒼為救他們母子倆從窗口下跳的自殺過程;然后,她看到一名女警察槍擊了和她關在一起的那個女孩;緊接著,她看到自己的孩子徐爍爍死在這名女警察手中。這三段視頻都被索魂者掐去了聲音聲音,只有讓人誤解的圖像。

最后,圖像上只有雪花和空白。一個男人的聲音說:“殺死徐蒼的男警察叫高毅,殺死你兒子的女警察叫呂鴻。記住他們的面容吧,你很快就會見到他們。”

接下來,電視屏幕上就只剩下了冷漠的,毫無生命的空白。

一支槍被扔進了她的腳邊。蘇簞芙流著淚撿起這冰冷的器物,摸索著,擺弄著,心中噴發出報仇的欲望火焰。

扔槍的人正是劉亦安。他剛給高毅打了電話,并且按下樓上房間的炸藥引爆鍵。索魂者讓他放心使用這部手機,并告訴他警方會像永遠找不到“呂鴻之死”的網站地址一樣,永遠也追蹤不到這部手機的位置。

劉亦安不信任索魂者,但卻十分相信索魂者的能力。雖然他和索魂者尚未謀面,但索魂者報復高毅和呂鴻的手段讓他感到醉心和舒暢。他早就想讓高毅吃點苦頭了,卻一直苦于沒有機會。這次,他和索魂者的合作堪稱愉快。

還有呂鴻,嘿嘿。劉亦安一想到他焊死了通風口的蓋板后呂鴻失望的表情,還有他戴著面具往呂鴻身上注射毒品的情形,心里就樂開了花。他高興地通過電話對索魂者說,能夠控制呂鴻的精神讓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尊超越人力的神。

劉亦安把槍扔進地下室后,拍了拍口袋里的機票和假護照,踏上了逃離的路。他從一條地下通道爬到了出口,眼睛剛向外看去,就水平地看到了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徐科誠像提小雞一樣把他提了起來。

一聲槍響。徐科誠的手感到一震,左眼余光卻看到很遠處紅光一閃,劉亦安的后腦勺炸開了花。

徐科誠丟下劉亦安,帶領幾名猛虎隊員向槍聲發出的方向跑去。

劉亦安對自己的死亡并沒有感到驚訝,因為他根本就來不及驚訝。他對索魂者的評價是正確的:索魂者確實是一個不能信任的人。

然而,他根本想不到,索魂者殺死他的原因是因為他的那句認為自己是神的話。只有索魂者是控制他的戰利品的神。

索魂者殺死他,只是想讓他知道到底是誰在做主。

索魂者蓄意讓大劉畫了那幅壇城唐卡,再蓄意把這幅圖泄露給馬宇弈看,因為他早就察覺駝背是假的,但一直沒有確鑿的證據。在謀劃如何試探馬宇弈的時候,索魂者想起上次在他和呂鴻高毅的交鋒中,他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馬宇弈通過油畫向警方泄露了信息。

這次,索魂者決定再次使用一幅畫,如果經此查出馬宇弈果然是警方臥底,那么這個結果就帶有戲劇性的諷刺,也附帶上了“命運”的效果。索魂者也向假駝背馬宇弈透露了他的幻想之城報復計劃,以促使馬宇弈偷拍了唐卡照片向高毅通風報信。馬宇弈果然步入了他的陷阱。

索魂者不但能控制劉亦安,還能控制馬宇弈。

現在,他通過馬宇弈的手,把高毅引入了幻想之城的陷阱。因為,那張唐卡地圖和馬宇弈的身份一樣,也是假的。

高毅遵循了假地圖的向導,將會怎樣?幻想之城并不只是兩座樓的城中城,它在這“城中城”里,還藏有第三座城。

索魂者想到這里,雙眼似乎已經穿越了時間,提前看到了結局。他在黑暗中不禁微笑,白牙在一片漆黑之中寒光一閃,如一條自信已經獨霸草原的老狼。

高毅在進入幻想之城之前就記熟了地圖的布局。他依圖而走,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什么障礙。

幻想之城此時死氣沉沉,更像一座死亡之城。

每一個房間的大門都是敞開的。里面都不見呂鴻的蹤影。

在漆黑的走廊底部中,他看到一線光亮。

直覺告訴他,黑暗中的光亮不是希望就是陷阱,可他無路可選,只能知險而上。

光亮處是一個碩大無窗的房間,足足夠上百人一起開舞會。在房間的正中央,有一棵高大的樹。樹冠枝葉茂密。高毅沒有想到,在這個三層樓的建筑中還會藏有這樣一個巨大的房間和一棵如此繁茂的古樹。

高毅舉槍,向房內迅速巡視一圈。除了那棵樹,他沒有看到任何人。

索魂者懷有什么樣的意圖?

高毅當然沒有料到,他和呂鴻正一墻之隔。

此時,如果來看這座三城相套的大樓的全息圖,我們會看到高毅和呂鴻被關在兩個不同的巨大房間里。他們各自面對著一棵詭異大樹。在他們之間,只有一個索魂者暗設的壁壘,沒有任何相連的通道。就算高毅熟記壇城地圖,他也永遠無法找到呂鴻。

然而,這一切,高毅都不知道。

所有人的生死,都牢牢掌握在索魂者的手中。

那么,索魂者究竟是誰?此時又藏在哪里?

這兩個問題已經不是高毅要首先考慮的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按照那幅圖找到呂鴻。

大樹在他的焦急中抖動起來,樹葉發出嘩嘩的響聲。高毅走過去,發現樹干粗得需要兩人合抱。他伸手摘下一片樹葉,葉片邊緣滲出新鮮汁液。高毅拍拍樹干,發現這是一棵真樹。

“這棵樹是從原始森林搬運而來的。”一個聲音在半空響起。

“索魂者?”高毅問道。

“正是鄙人。”索魂者忍耐住就要獲勝的激動,故作謙虛地說。

“呂鴻在哪里?”

“在你附近。”

“我如何才能救她?”高毅這樣問是因為他明白索魂者報復的方式。索魂者不會等待他去發現機關,而是要主動安排他。高毅也沒有時間等待。呂鴻的性命不容他等待。他要與索魂者速戰速決。

“你很聰明。”索魂者的聲音仿佛是從樹千里發出的。他每說一句話,樹干和枝葉就會發出陣陣抖動。仿佛,他就是這棵樹。他苦心蓄意設計這樣的效果,就是為了感受神的感覺。長期以來,他就認為自己是神——向人索取靈魂的神氐。人始終是神的玩物,尤其是當人把靈魂獻給神的時候。

索魂者自信已經攥住了呂鴻的靈魂,他現在要奪走高毅的。索魂者認為他和高毅呂鴻拼到這一步,足以證明他就是主宰他們的神。不是嗎?

“說吧。”高毅居然把槍放進左邊口袋,然后從右邊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機和煙。

索魂者看見高毅開始抽煙,感到了高毅對他的蔑視。他覺得時候施展他“神”的力量了!他怎能夠讓一個小小的人嘲弄他“神”的威力?!

大樹發出野獸般的吼叫,四面起風,樹葉在肆虐的狂風中掙扎。房間中落葉紛飛。

高毅知道這個激將法起了作用。他不再需要浪費時間和索魂者周旋。他只需要對方出擊。狂風和落葉代表的是索魂者的失態,代表索魂者已經失去了對情緒的控制。情緒失控是敵我決戰的大忌。高毅咬緊牙關,頂住風,一動不動,吸入一口煙,然后輕輕吐出。

面對強勁的風,吐出的煙霧立刻消散得粉身碎骨。

高毅的坦然讓索魂者極端憤怒而又束手無策。他決定甩出最后的王牌,將高毅置于死地。

大樹在劇烈的顫抖之后樹葉落盡。白亮閃電劃過高懸的天花板。轟然的雷聲在房間里滾動。

高毅頂住風,笑了笑,說:“你應該去做舞臺場景設計師。”

高毅的話徹底激怒了索魂者。在電閃雷鳴中,在狂風呼嘯中,樹后的墻壁忽然像一個沉重的水泥幕簾,徐徐向上升起,變成了一塊透明的玻璃。

高毅的心怦然收縮,血液在瞬間停止了流動。他看見了呂鴻。呂鴻身處的房間和他的一樣寬闊,她面前同樣有一棵高大的樹。只是那棵樹更為詭異。樹葉居然是用照片做的。樹干著了火。在呂鴻的另一側,吊著一只燃燒的木箱。呂鴻站著,手里抱著一只看起來很像機關槍的東西。

馬宇弈在樹干背面。高毅看不到他。

呂鴻抬起了頭,眼光和高毅對視……

呂鴻的眼睛讓高毅戰栗。那不是一雙活人的眼睛。

高毅忽然掏槍,錯開呂鴻的位置,向玻璃射擊。子彈在玻璃上留下小小的白點。

“這是全世界質量最好的防彈玻璃。除了我能開啟這扇玻璃之外,你不要徒勞了。”索魂者的聲音冷靜了許多。也許是他看見了高毅眼中的戰栗。他又找回了“神”的感覺。這是他在研究高毅和呂鴻曾經共同經歷的“刺青者”案例時得到的靈感。他要用防彈玻璃設計一出好戲,好好折磨折磨這兩個人,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嗎?”索魂者問。

“你想怎樣?”高毅看到呂鴻面前大樹上的相片樹葉開始燃燒,墜落。墜落的樹葉帶著火花,點燃了呂鴻周圍的地板。然而,身處火海的呂鴻卻渾然不覺。她把眼神從高毅的身上移開,凝視著面前的樹干。

防彈玻璃早已經讓高毅想到了“刺青者”一案。在那個案件里,他面對了是救呂鴻還是救另一個同樣對他重要的人的兩難選擇。

“難道還有另一個人?!”高毅大吼。他的聲音必須蓋過他這邊的隆隆雷聲。

“我就說你聰明。是的,還有另一個人。”

“誰?”

“你猜。”

“葛舟?”高毅首先想到的是馬宇弈,但他不能主動暴露馬字弈。他必須先小心試探。

索魂者沒有回答。

“蘇簞芙?”高毅又問。

索魂者說:“高毅,你真是明知故問。那個人想裝駝背,卻沒裝成。他演技太差!”

“好吧,你贏了!你到底要怎樣?”

“哈哈哈!”索魂者收住大笑說,“很簡單。呂鴻現在無法做出決定。她手中的滅火槍只能使用一次。她或者滅掉樹上的火,救出馬宇弈;或者滅掉鐵箱中的火,拿到開啟囚禁葛舟和蘇簞芙的房門鑰匙。我現在替你打開通話器,你可以對呂鴻說話。她能聽見。”

雷聲小了,閃電停息。一切安靜如初。

“呂鴻不需要選擇鑰匙。我們可以打開囚禁葛舟和蘇簞英的門。”高毅看見呂鴻再次向這邊抬起頭來。她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

“經過前次的較量,我已經學會了如何更好地使用炸彈。”索魂者驕傲的聲音用謙虛的語氣偽裝著,

“那扇門,只能用箱子里的木鑰匙打開。否則,無論你們怎么嘗試,都沒有解藥。你們必須盡快做出決定。因為,那把木頭鑰匙馬上就要起火了。當然,只要呂鴻滅掉箱子上的火,她身邊地上的火也會一起熄滅。也就是說,她選擇了鑰匙,不但會救出葛舟和蘇簞芙,還會救出她自己。如果她選擇馬字弈……”

索魂者忽然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猶豫不決之后,終于下定了最后的決心一般,一字一頓地說,“實話說吧,如果她選擇去救馬宇弈,在她滅掉樹上火焰的一瞬,她所在的房間就會爆炸。”

呂鴻和高毅這才全然明白索魂者奸猾狠毒的企圖。無論呂鴻怎樣選擇,都會有人死去。如果呂鴻選擇營救葛舟和蘇簞芙,她也就救出了自己,那么她的靈魂永遠也不會安寧。如果呂鴻選擇和馬宇弈一起死去,那么他們的死將會把高毅的靈魂撕得粉碎。

無論呂鴻怎樣做,索魂者都贏了。

“或者,我們還有第三種選擇。”索魂者忽然說,“呂鴻,在馬宇弈的鞋里,有一發子彈。你也可以自殺。只要你一死,我就放了所有人,包括高毅。”

呂鴻兩眼無神地走向燃燒的樹干。她的手穿過燃燒的烈焰,摸到了馬宇弈的鞋。她被火焰舔舐的手感到了疼痛。但這樣的痛,在她的腦海里一閃即逝。她脫下馬宇弈的鞋,找到了一顆子彈。

剛才,索魂者通過葛舟的手,給她留下了槍。呂鴻拔出了槍,放進子彈。

“呂鴻……”高毅大叫,“你不能這樣做!不要相信他的話!,,

呂鴻舉起槍,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索魂者愉快地說:“呂鴻,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你說吧,高毅能聽見。”

呂鴻注視著高毅,嘴角懸掛著一絲苦笑。她這才發現高毅鼻青臉腫。她皺了皺眉頭,問高毅:“你的臉怎么了?”

高毅拍打著玻璃,大聲叫道:“呂鴻:別做傻事,不要相信他的話。”

呂鴻抬頭望她并看不見的索魂者:“你說話算話?”

索魂者說:“一言為定。”索魂者早已把結局看得明白。只要呂鴻一死,他就放了所有人。因為只要呂鴻用自己的死換取了馬宇弈和高毅的生命,他就借她的手奪走了他們的靈魂。

索魂者太了解高毅和馬宇弈這類人了。他讓馬宇弈和高毅活下去,在有生之年忍受心靈無止境的折磨,比讓他們死去更有價值。

面對第三種辦法,他仍舊是贏家。最大的贏家。

火焰燒到了馬宇弈的腳。他已醒了過來,馬宇弈使盡全身的力氣,說:“呂鴻,就讓我死吧。別忘了我的初衷。”

呂鴻笑著搖了搖頭,眼淚從臉頰流下。這一刻,她比以前任何時候都不怕死。她更渴望死去。但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解脫。她的手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呂鴻帶著微笑和淚水,睜著眼睛倒了下去……

“呂鴻……”從不哭泣的高毅眼淚奪眶而出。他面對著這塊冷硬的防彈玻璃,忽然全身乏力地跪了下去。

呂鴻仰面倒下,一動不動。她身邊的火焰熄滅了。馬字弈樹上的火焰熄滅了。箱子上的火焰熄滅了……

高毅收拾起力量,原路返回,找到了徐科誠。他們無法炸開那扇防彈門,擔心爆炸會引發索魂者在呂鴻房間里埋設的炸彈。

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后,警方終于找到了第三座隱蔽之城的入口,救出了馬宇弈,拿到了鑰匙。高毅撲向呂鴻,抱起她就往外面跑。有人想要攔住他,徐科誠說:“讓他去吧。”

猛虎隊在房間里發現了索魂者精心設置的炸彈。他們一邊排查,一邊暗自心驚。

高毅一路抱著呂鴻向外狂奔。

在高毅即將走出幻想之城時,兩個人抬著擔架從他們面前走過。擔架上是葛舟。在擔架后面,一名警員扶著一個女人,那人正是蘇簞美。

蘇簞芙立刻認出了高毅。她向他走了過來。她身邊的警察都毫無防備。誰也不知道蘇簞芙身上還藏著劉亦安給她的槍。

蘇簞芙走近了,她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了槍。就在她舉槍射擊的時候,一個身影從旁邊飛躍而出,把她撲倒在地。子彈從高毅的額頭上斜飛而過。

撲倒蘇簞莢的人正是徐科誠。

機場貴賓室。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角落里,頭上戴著類似耳機的東西,盯著自己的手提電腦看得入神。服務員幾次加水,都看到屏幕上火焰四起,一個女子或一個男子被捆在一個大房間中。服務員想這個人一定是在看一幕新電影。

男子看到電影中的女子舉槍自殺,覺得片子到了尾聲,就關上了電腦,留下小費后離開了貴賓室。

他登上了一架飛往國外的客機。

然而,起飛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飛機還不見動靜。男人開始感到了不安,他問一位空姐怎么回事。空姐抱歉地解釋說還有兩位客人尚未登機。

“那就等等吧。”他聽后坦然地說。

又過了幾分鐘,才有兩個人登上了飛機。西裝男子忽然看清楚了其中一人的容貌,剛要起身,太陽穴處就感到冰冰涼。他用余光看見,剛才回答他問題的空姐正用飛機上備用的防恐怖事件手槍抵住了他的頭顱。

他只好束手就擒。

給他戴上手銬的是徐科誠,站在他身邊的是高毅。

在索魂者走下飛機的時候,他看見了兩個人站在風中。一個是馬宇弈,另一個,居然是呂鴻!

高毅在被蘇簞芙射擊倒下的時候,呂鴻滿臉血污,在他的懷里動了動。

高毅不敢相信,呂鴻居然還活著。她睜開眼睛,看到高毅的第一句話是:“我知道誰是索魂者。”

高毅停下來,驚訝地摸著她被鮮血染紅的額頭,才發現聰明的呂鴻只是擦著右邊額頭開了槍,她的右手食指按在槍口上,子彈射中的是她的食指。

“只有這樣,才能救出所有人。”呂鴻說。高毅抬起呂鴻的右手,看到一個血糊的、不成形的食指。

高毅抱緊她,淚如泉涌。呂鴻對他們的救贖,何止只是肉?

在索魂者被押上警車的同時,全國警察正展開聯合行動,按照馬宇弈在筆記本中的名單,同時出擊,順利拘捕了索魂者販毒團伙的大批骨干。

由于呂鴻在醒來后描述了索魂者的長相,各個機場車站都收到了警方發出的緊急通緝令,自以為得勝的索魂者才很快就被警方鎖定。

“你是如何發現索魂者的呢?”高疑問。

“在進人幻想之城的時候,我看見所有的人耳朵上都有一個類似耳塞的東西。我以為是他們彼此聯絡的通話設備。第二次救葛舟的時候,我在撿槍時,撿到了她遺漏的耳塞,才發現這是一個助聽器。還有,在我救出徐爍爍之后,我發現在他的左耳里,也有一個尚未被水沖走的類似玩意兒。于是,我明白了索魂者能夠控制他們生死的原因。后來,我回憶起在會議室里,只有一個人沒有戴助聽器。我回想起當時無論外面發生了什么,這個人都坐在休息間里不出來。而且,當我面對他的時候,索魂者就不說話了。他就是索魂者,躲在幻想之城里控制著一切,比躲在任何地方都安全。我被綁架后,他又混在幻想之城被解救的員工中離開了,從外面進行控制。我只是不知道,那個給我注射毒品的面具人是誰。”

“劉亦安。”高毅說,“他在最后逃離的時候,被索魂者派來的殺手擊斃了。”

數天后,呂鴻從戒毒中心出院了。她的右手仍舊包著紗布。

呂鴻永遠失去了她的大半截食指。

在住院的時候,馬宇弈經常來看她,給她打氣。她總是疲憊地回報以微笑。她的笑容,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輕松了。馬宇弈不無擔心地提醒高毅,一定要多注意呂鴻的情緒。

呂鴻出院的時候,高毅臉上的青腫也好了許多。他來接呂鴻回家。然而呂鴻卻堅持要去火車站。

“去火車站?”高毅十分疑惑。

“對。我要去拉薩。”

高毅沒有再問為什么。他和呂鴻一起踏上了前往拉薩的火車。在三天三夜的旅途中,呂鴻很少說話。高毅感到,呂鴻心里的某些東西已經被索魂者取走了。她一路呆呆地看著窗外。在火車進入距離拉薩最后一站的時候,呂鴻忽然說:“高毅,這趟旅程,我想一個人走。”

高毅沉默片刻,點點頭,重新整理了一下呂鴻的圍巾,走下了火車。他明白,這是呂鴻必須獨自面對的道路。

呂鴻向站臺上逐漸遠去的高毅揮手。高毅的身軀在變小,但呂鴻仍舊看得見他臉上尚未完全消散的淤血青腫。

列車如一條迅速移動的細線,在雪原上奔馳。茫茫白雪把高原的夜照亮。巨大的紅云像一張網從遠方鋪天蓋地而來,低壓壓地覆蓋在列車和它身旁的高山荒原之上。

如果沒有這移動的列車還顯出文明的氣象,整個場景就仿佛回到了遠古洪荒。那里曾經是人類靈魂與肉的共同起點。

在接近圣地的時候,忽然又下雪了。

呂鴻伸出包裹著紗布的手,在蒙著汽汗水的玻璃窗上擦出一個小圓圈,眼睛透過圓圈看著外面飛馳的世界。

她看見雪花如蝴蝶般在雪地上飛舞。

潔白的雪花有的匯聚在一起,像大片的幕布,有的紛紛散散,像垂落羈絆的鏈條。

職業的敏感讓呂鴻立刻想到了人類的生命密DNA。每一份DNA都包含了兩條相互糾纏的鏈,它們通過每對互補堿基之間的化學鍵結合在一起。一條鏈互補著另一條鏈。呂鴻覺得,肉和靈魂多像這兩條相互纏結的鏈。缺少了其中一條,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她現在只有肉體還活著。

呂鴻貼窗而坐,像一尊白玉石雕。她胸腔里激蕩著洶涌的波濤。她無法說明它們是什么。所謂大喜不笑,大悲無淚。她的眼淚已經在索魂者的“靈魂交談室”里被徹底榨干。她已經不想哭了。哭泣此時已無法盛下她復雜、痛苦、矛盾的內心。

她受的傷早已逾越了人類感情可以描述的界限。

雪花撲落在窗玻璃上,忽然噗嗤一聲發出一個小火光。呂鴻才意識到,它們不是雪花,而是在天空自由散舞的靈魂。

夢中的靈魂既如同萬點螢火,瑣碎而密集,又如同飛蛾撲火,一閃即逝。

呂鴻把臉緊緊地貼著車窗,隔著玻璃,伸出殘破的手指,仔細辨別著每一顆雪花。

她在前往她的夢,前往她一直向往的精神圣地。她希望,在那里,她可以找到自己死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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