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激蕩歸去來:孫中山與廣西

100年前，中國偉大的近代民主主義革命先行者孫中山為了實現他的“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建立民國，平均地權”綱領和三民主義，建立一個獨立、民主的統一國家，自1907年冬始到1922年夏止，曾多次親臨廣西，聯絡會黨，領導起義，統一兩廣，督師北伐，會見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形成了“以俄為師”及“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的思想，宣傳和實踐他的民主共和、富民強國、振興中華的宏愿。在廣西許多地方留下了這位偉人的革命足跡與思想光輝。值此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之際，特撰本文，再現風云激蕩歲月中的孫中山先生在廣西的革命歷程，以資讀者緬懷紀念。

一、領導廣西邊關起義

孫中山自上書清朝陳述變法救國主張失敗后，遂轉向革命斗爭，組織反清會黨，堅決以武裝起義來推翻清王朝，以建立一個獨立的民主共和國。他前后親自領導了10多次武裝起義，計有1895年廣州起義，1900年惠州起義，1907年5月黃岡起義、6月七女湖起義、9月防城起義、10月鎮南關起義，1908年2月欽州起義、4月河口起義，1910年2月廣州新軍起義，以及1911年4月27日（陰歷三月廿九日）“三二九”廣州黃花崗起義。這些起義雖然均遭失敗，卻由此喚醒了中國人民，敲響了清王朝的喪鐘。這也是為何在武昌起義后孫中山雖然遠在美國，仍然被17省代表推舉為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的緣故。

孫中山，名文，號逸仙，清同治五年十月初六日寅時（1866年11月12日）生于廣東省香山縣（今中山市）翠亨村農民之家，為家中季子。他幼時名帝象，讀書時取名文，號日新，字德明。1886年改號逸仙，1897年在日本化名“中山樵”，辛亥革命后則常以“中山”為名，人們便尊稱他“孫中山”。

孫中山對廣西認識很早，幼年時就愛聽老人講述太平天國的故事，對發生于廣西的金田起義及各王傳奇耳聞甚多，后來多有回憶其事。這對他后來致力聯絡廣西會黨起義及倚重舊、新桂系軍閥，均產生極大的影響。他7歲時，進入私塾接受傳統教育。1879年，14歲的他受長兄孫眉接濟，隨母乘輪船赴美國屬地夏威夷，在當地英國教會開辦的用英語授課的小學“意奧蘭尼書院”修讀英語、英國歷史、數學、化學、物理、圣經等科目。1881年畢業，獲夏威夷王親頒英文文法優勝獎。之后進入當地最高學府、美國教會學?！皧W阿胡學院”（相當于中學程度）繼續學業。

1883年孫中山就讀于香港拔萃書屋（今拔萃男書院)，次年進入中央書院（今皇仁書院），畢業后先入廣州博濟醫院附屬南華醫學堂學習，1887年轉入香港西醫書院（此校后并入香港大學）學醫。在校期間，他不但努力攻讀醫學，而且還廣泛研讀了西方國家的政治、歷史、軍事、科學書籍，并結識了不少有志革命的青年朋友。1892年7月，孫中山以優異的成績在香港西醫書院畢業，并獲當時之香港總督威廉·羅便臣親自頒獎。之后他在澳門、廣州等地行醫。

孫中山最初只重變法，未言革命。1894年，他到天津上書李鴻章，要求改革時政，被置之不理。他在《上李鴻章萬言書》中，提出多項改革建議，被李鴻章斷然拒絕，他大失所望。之后，他又游說湖廣總督張之洞、兩廣總督岑春煊（廣西西林人），均未能說動。同年，爆發了中日甲午戰爭，清政府在戰爭中接連失敗，孫中山進一步認清了清王朝的腐敗無能，愈發堅定了救國的信念。于是，他于11月24日赴檀香山，在華僑中宣傳革命。在茂宜島，他募款組織興中會，提出了“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創立合眾政府”的口號，企圖以排滿思想為其革命事業鋪路。

建立興中會后，以孫中山為首的革命黨人，為推翻帝制，拯救祖國，積極發動武裝起義，決心以革命起義來推翻封建王朝。1895年10月他領導了廣州起義，1900年10月又領導了惠州起義，起義均遭失敗，被逼流亡日本。1903年夏，他在日本青山開辦革命軍事學校時，改革命誓詞為“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創立民國，平均地權”。同年9月離日再赴檀香山，希望再次在華僑中發展革命。1904年初孫中山在檀香山加入洪門，成為致公堂“洪棍”。同年赴美國舊金山，一度被美國移民局扣留，后得舊金山致公堂保釋及代聘律師方才免被遣送回中國。之后到東岸尋求華僑支持革命，并在紐約首度發表對外宣言，希望博得外國人士對革命的支持與好感，但并未取得甚大成果。年底得到中國旅歐學生資助，轉往歐洲，在倫敦、巴黎、布魯塞爾等地的中國留學生中活動宣傳革命，并從留學生中籌得款項，于1905年中再赴遠東。7月抵達日本橫濱，在宮崎寅藏介紹下與黃興見面，并開始籌劃聯合各革命組織。1905年8月，在東京成立中國第一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政黨——“中國同盟會”，孫中山被一致推舉為總理。在同盟會機關報《民報》的發刊詞里，孫中山首次提出了“民族、民權、民生”三大主義，即三民主義的政治綱領。

同盟會成立后，孫中山武裝斗爭意志更加堅決，自1907年5月至1911年4月，4年間他先后領導了8次武裝起義。其中兩次在南疆的防城、欽州（欽州時為廣東管轄，防城為欽州轄區），一次在中越邊境的廣西鎮南關。1907年10月的鎮南關起義，是孫中山直接領導的武裝起義中最為著名的一次起義。

鎮南關（今友誼關）是我國通往越南的邊防要隘，也是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孫中山在策劃推翻清朝政府的過程中，很重視發動邊防關隘的起義。原計劃先襲取鎮南關，占領憑祥小都會，后奪取水關口，占據龍州城邑，進而進軍南寧。

1907年2月，孫中山就計劃以“安南為革命基地，以廣西為武裝起義重點，以鎮南關為突破口，奪取南寧，占領兩廣，直搗清廷巢穴”。1907年9月防城起義后，孫中山即籌劃鎮南關起義。選擇鎮南關為起義點主要在于它有得天獨厚的條件：一是可進可退。鎮南關與越南交界，打勝了即以此為依托攻打南寧，占領兩廣；打輸了可退到越南，休養生息，聚集革命力量，待機重來。二是可攻可守。鎮南關地勢險要，一旦得手，攻守都非常有利。三是遠離清廷。清朝政府信息不靈，難以組織反撲，有利于起義軍擴充隊伍，壯大力量。

基于上述有利條件，經過比較周密的起義前準備工作之后，孫中山委任黃明堂為進攻鎮南關都督，馮祥為司令，李幼卿為副司令，集合義勇團100多人，于1907年(清光緒三十三年)12月1日晚上至2日凌晨，同盟會會員黃明堂、關仁甫率鄉勇80人，攜帶快槍42桿，潛襲廣西鎮南關，同時襲擊鎮南關要塞，占領鎮南、鎮中、鎮北3個炮臺。

革命軍突襲清廷鎮南關守兵，占領鎮南關要塞的鎮南、鎮中、鎮北3個炮臺，共繳獲大炮14門、步槍400多支。但鎮南關清兵大本營仍被陸榮廷帶領官兵死守。2日上午，孫中山在河內決定親臨前線指揮。12月3日上午，孫中山與黃興、胡漢民、胡毅生及日人池亨吉、法國退職炮兵上尉狄氏等人從河內乘火車往同登，下車后騎馬3個小時到鎮南關附近的那模村。在那模村吃過晚飯，隨后打著火把，披荊斬棘，攀巖登山，于當日晚上9時到達鎮北炮臺，在這里會見革命軍起義將士，商討戰事，徹夜未眠。孫中山、黃興等人登上炮臺，全軍鼓舞，黃明堂奏樂歡迎。

4日拂曉，頑抗敵軍開槍、開炮瘋狂射擊，伺機反撲，奪回炮臺。孫中山臨危不懼，指揮開炮還擊，并親手發炮，竟打得很準。他慨言道：“反對清政府20多年，此日始得親發炮擊清軍耳！”他在陣地上親手為傷員包扎，激勵士氣。

經過近2個小時的戰斗，迫使清軍統領陸榮廷匆匆息旗求和，并派一位密使給孫中山送來降書，表示“以前之視君等為無力之輕視盡冰釋矣。尤其今朝受到猛烈的炮擊，是即認為孫統領親自臨軍，極操縱之妙算。愿與共事，今知機會已到，我等愿投君等之麾下?！?/p>

孫中山即與那模的會黨首領商議對策，決定以現有的彈藥于鎮南關要塞堅守5天，孫中山乘夜下山趕回河內，籌劃巨額軍餉盡早再來大舉，另外決定暗與陸榮廷交睦，待機會成熟，一舉奪取龍川城邑。于是急草復信，仍托陸榮廷密使帶回其營地。

5日，孫中山返回河內籌集軍餉。遺憾的是，12月9日晚孫中山接到電報，說鎮南關要塞被清兵3000多人包圍，糧食已絕，只能棄山塞而退卻。此役革命軍戰死1人，受傷4人；敵方死200多人，傷者不計其數。這年為農歷丁未年，此次起義又稱“丁未鎮南關之役”。

這次起義，革命軍占領鎮南關只有8天，但它是一次武裝打擊清軍乃至清朝政府的英勇嘗試，它對于鍛煉革命黨的革命武裝組織能力、實戰能力和組織民眾的能力有重要意義。

1908年（戊申年）農歷二月，孫中山自防城、鎮南關起義失敗后，又數度秘密潛赴欽、廉，旨在策劃上思直隸廳起義，起義布置就緒之后，他將兩廣的軍事指揮權托付給黃興、胡漢民，并手書一聯“安危他日須仗；甘苦來時要共嘗”勉勵黃興，讓他直接指揮欽州起義。又令黃明堂、王和順、關仁甫三人著手發動云南河口起義，試圖開辟革命根據地，再行揮師北伐。

上思直隸廳于1892年由州改廳，轄一散廳、一土司，即上思廳和遷隆土司，轄地主要包括今上思縣。該廳設置后，廣西四道（桂平梧道、右江道、左江道、太平歸順道）之一的太平歸順道改稱太平思順道，是清廷兩廣兵備道主要據地之一。農歷二月底，欽州、上思起義在馬篤山發動，黃興親率起義軍攻打縣城，與清軍殊死作戰，“以少敵多，所向無前”，歷時40多天，終因彈藥不繼，起義歸于失敗。孫中山稱此役“戊申馬篤山起義，予第七次失敗”。之后，孫中山又發動了云南河口起義。這3次發生在粵桂滇邊關的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同盟會起義，雖然都歸于失敗，但為1911年辛亥革命的勝利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1911年（舊歷辛亥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爆發。次日，起義新軍在紅樓——湖北省咨議局，組建中華民國軍政府鄂軍都督府，推舉湖北新軍協統黎元洪為都督，宣告廢除清朝宣統年號，建立中華民國。武昌首義之聲贏得全國響應，260多年的清王朝統治頓時土崩瓦解，2000多年的封建帝制隨之終結。孫中山在美國聞訊，立即在歐美各國開展外交活動，爭取各國的支持，并于同年12月25日回到上海。29日，在南京舉行的17省代表會議上，孫中山被推舉為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

1912年1月1日，孫中山在南京宣誓就職，建立中華民國臨時政府，組成了臨時參議院（國會），公布了具有憲法性質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亞洲第一個具有共和民主性質的國家——中華民國宣告成立。

二、發動兩次“討桂戰爭”

1912年2月，南京臨時政府就統一中國問題展開激烈爭論。此時，手握重兵的北洋軍閥首領袁世凱以“逼迫清帝遜位，實行民主共和”為誘餌，逼迫孫中山辭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之職。由于立憲派和其他舊勢力對袁世凱的支持以及革命黨人的妥協態度，孫中山宣誓就職僅3個月，即被迫于是年2月13日向臨時參議院提出辭職，并薦袁世凱以自代。3月8日，袁世凱在北京就職。4月1日，孫中山在南京正式解職。

新生的中華民國政權，迅速被以袁世凱為首的北洋軍閥所篡奪，辛亥革命的果實落入北洋軍閥之手。袁世凱上臺后，逐步實現其變共和為專制的陰謀。他順利取代孫中山“臨時大總統”之后，進而篡奪了中華民國“大總統”之位，但他仍然不知足，還想當皇帝。總統雖大，但處處受人掣肘，國會的、內閣的、軍隊的……皇帝就不一樣了，一言九鼎，權力最大，無上尊榮。但是袁世凱又不敢太露骨，故作謙虛地說：“如果全國老百姓定要我做皇帝，我就做?！?/p>

1913年3月20日，袁世凱派人在上海暗殺了國民黨代理理事長宋教仁，接著解散國會。4月，又非法簽訂賣國的善后大借款《二十一條》，準備發動內戰，消滅南方革命力量。孫中山徹底看清了袁世凱的真面目，7月，憤然發動倒袁斗爭，掀起“二次革命”，江西、安徽、廣東等省宣布獨立。廣東雖然宣布獨立，但粵軍首領陳炯明害怕桂系陸榮廷的進攻，遲遲不敢發動討伐袁世凱的軍事行動。這樣，雖然江西、南京、上海、四川等地先后起兵討袁，但因國民黨內部渙散，在袁軍的進攻下，不到兩個月先后失敗。

此時，廣西軍政大權落在了舊桂系（為別于后來李宗仁等人的桂系軍閥，分稱舊、新桂系）陸榮廷手里。舊桂系源于清末云貴總督、廣西西林人岑毓英赴越抗法時率領的綠營官兵和募集的散兵、游勇及綠林土匪部隊?？狗☉馉幒螅褂⒎钪几芭_灣抗日保臺，由其弟署理云貴總督岑毓寶及其子兩廣總督岑春煊先后督領。后由廣西提督、永安州（今蒙山縣）人蘇元春統領，蘇因受誣去職發配邊疆，改由武緣（今武鳴縣）人陸榮廷等提督統領。舊桂系部隊是一支曾赴越抗法、抗御外侮的慣戰銳旅。袁世凱為了拉攏陸榮廷，穩住廣西，授予陸“上將軍”軍銜，并答應給其裝備新式槍械彈藥。陸榮廷重兵在握，為了進一步鞏固勢力，將廣西省府由桂林遷到靠近其家鄉的南寧，并于新省府南寧及其北郊的武緣縣城等周圍建立兵營武所，改武緣縣為“武鳴縣”。由此訓練新軍，軍備日盛，勢力熾烈，宛然南天一霸，陸也常以“南天柱石”自詡。

孫中山在領導鎮南關起義前后與陸榮廷打過交道，認為他雖出身草莽英雄，但尚講義氣，且在武昌起義后能審時度勢宣布獨立，行動迅速，是個非常人物。于是，從上海打電報給陳炯明，叫他派人到廣西疏通陸榮廷，希望陸出兵攻擊被袁世凱收買南下襲擊廣東的龍濟光部隊，幫助革命。但此舉陸榮廷不但沒有接受，還明目張膽地幫助袁世凱，鎮壓了劉古香在柳州的討袁行動，并槍殺了劉古香。接著，又執行袁世凱命令，在桂林殺害武昌起義的元勛蔣翊武，完全站在反革命方面。由于袁世凱派龍濟光率兵直指廣東，加上陳炯明部下叛變，陳倉皇出走，廣東的第二次革命宣告失敗。

“二次革命”失敗后，孫中山被迫逃亡日本。1914年7月，他在東京成立中華革命黨，被推舉為總理，繼續領導反袁斗爭。

孫中山雖流亡東京，但仍主張爭取陸榮廷，委派廣西籍同盟會會員潘乃德返回南寧，繼續做爭取陸榮廷的工作。孫中山強調指出，陸榮廷是綠林出身，講義氣，要打進去幫助陸榮廷，影響陸榮廷，轉變陸榮廷。護法戰爭期間，孫中山又委派古應芬帶上自己的親筆信到廣西去做陸榮廷的工作，希望他出兵參加北伐，但陸榮廷又一次拒絕孫中山的誠意。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凱接受了所謂的“民眾勸進書”，定1916年為“洪憲元年”，自封“洪憲皇帝”，粉墨登場，宣布登基?！霸t令”發出，陸榮廷表面擁袁，卻稱病回武鳴老家休養，暗中糾集反袁勢力，商討反袁決策。

12月25日，愛國將領蔡鍔首先在云南舉起了“討袁護國”的旗幟，26日宣布云南獨立、誓師討袁，各省紛紛響應。袁世凱急令廣東都督龍濟光率粵軍出兵，向陸榮廷借道廣西入滇攻打蔡鍔，并答應資助陸榮廷槍械，又加封陸為“孚威上將軍”，讓他配合龍濟光攻滇。陸榮廷假裝應允，卻在取得袁撥給的槍械后，暗中派兵解除龍濟光兄龍靚光所率的赴滇先頭部隊，并于1916年3月15日在柳州通電宣布廣西獨立，護國討袁。陸榮廷的“討袁”，對“倒袁”起到了重要的作用。3月22日，在全國人民的唾罵聲中，只當了83天“洪憲皇帝”的袁世凱，四面楚歌、眾叛親離，被迫取消帝制。由此，孫中山更看重陸榮廷，認其與蔡鍔皆為“再造共和元勛”，于是邀陸入粵共謀國是。

5月1日，兩廣護國軍都司令部（后改為軍務院）在廣東肇慶成立，岑春煊為都司令，唐繼堯為撫軍長，陸榮廷、梁啟超等為撫軍。陸榮廷率桂軍入粵，手握兵權，實際掌握軍務院實權，誓師北伐，出兵湖南討袁。

6月6日，57歲的袁世凱因尿毒癥棄世。袁世凱死后，中國仍處于各派軍閥割據混戰的動亂局面。北洋軍閥首領段祺瑞、王士珍、曹錕、馮國璋、吳佩孚及黎元洪等人，忙于爭權奪利，無暇南顧。各地軍閥卻蠢蠢欲動，伺機問鼎中原。“張勛復辟”事件發生后，孫中山立即舉起護法旗幟，號召國會議員南下護法。1917年9月1日，在廣州召開的國會非常會議上，孫中山當選為中華民國軍政府大元帥。軍政府成立后，陸榮廷、唐繼堯互相勾結，滇、桂軍閥通過改組軍政府排擠孫中山，變大元帥制為政務總裁制，主席總裁則由政務會議選出。20日下午，國會非常會議舉行總裁選舉會，出席議員120多人，選舉結果：孫中山及唐紹儀、伍廷芳、唐繼堯、林葆懌、陸榮廷、岑春煊七人當選總裁。隨后，陸、唐又推岑春煊為主席總裁。孫中山雖被選為政務總裁，但已無實際權力。21日，孫中山乘船離開廣州，踏上赴滬旅程。1918年5月4日，孫中山向非常國會提出辭職，正式離粵寓居上海。自此到1920年11月，孫中山在上海完成了《孫文學說》、《建國方略》、《建國大綱》等著述。

陸榮廷自從入粵主政后，手握重兵，把持兩廣軍政大權，即在各地遍插舊桂系軍閥將領，圖謀霸占兩廣，與中原分庭抗禮，以便南面稱王。他所重用的莫榮新、沈鴻英、譚浩明等人，這些綠林出身的軍閥在陸的授意下，為了收斂財源，擴充軍備，在廣東胡作非為、欺行霸市、無惡不作，導致民眾的極大痛恨。同時，陸榮廷又與北洋政府勾結，無意北伐，力倡“南北聯省自治”，企圖分裂中國。孫中山一生“愛國如命”，只想實現國家統一、民主共和，見陸榮廷違背自己的初衷，而桂軍的種種劣跡暴行又激起民眾的極大憤慨，由此，他視陸榮廷為“民蠹國賊”、“桂賊禍粵”，決定發動“討桂戰爭”，驅陸出粵。

1919年5月，五四愛國運動爆發，反對北洋政府在“巴黎和會”的賣國行徑的愛國浪潮席卷全國。6月，孫中山致函陳炯明：“宜竭力準備，以期相機而動?！币愒缱饔懝饻蕚?，并告誡和鼓勵陳說“粵軍在閩處境難險”，“欲求此后之生存”，必賴“有冒險之精神，有奮斗之決心，始有可為”。10月，為了建立一支真正的革命力量，孫中山趁著俄國十月革命和中國五四運動之勢，把中華革命黨改組為中國國民黨，集合黨國精英以便起事。11月22日，孫中山見“討桂”條件成熟，在批復廣州謝心準來函中，指示應為“撲滅桂賊”準備“一切進行方法”。

1919年秋末，陸榮廷聞訊孫中山欲發動“討桂驅陸”戰爭，急忙調兵遣將，集結兵力，又從廣西陸續調兵開往廣東，準備先下手為強，向接受孫中山領導的駐扎福建南部的陳炯明部隊進攻。

1920年7月，直皖戰爭爆發，皖系失敗。7月19日，段祺瑞發出通電引咎辭職，桂系軍閥認為形勢對自己有利，于8月11日下達進攻閩南粵軍的動員令?；涇姷玫焦疖娨獎邮值南⒑?，也于8月12日在福建漳州召開回師廣東、討伐陸榮廷的誓師大會，迅速揮師廣東。陳炯明率粵軍自福建漳州回師廣東之后，廣東各地民軍蜂起。其中徐紹楨、周之貞等率領的民軍數千人，在陳炯明粵軍回師前就已于7月21日在江門起義，并由此掀開了“討桂戰爭”的序幕。廣東大批民軍和普通民眾參加討桂，對“討桂戰爭”的勝利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討桂戰爭”中，孫中山制定了發動民眾，組織民軍，以民軍配合正規軍作戰的策略，他根據舊桂系軍閥在廣東胡作非為，“粵人恨桂實深”的實際，很注重發動和爭取民眾對他的“討桂戰爭”支持。因此，他先后派國民黨要員李綺庵、徐紹楨、鄒魯、朱執信、姚雨平等，由上海潛回廣東，聯絡和組織民軍，策應陳炯明粵軍回粵，并派孫科等人在澳門設立機關，聯絡和接應各地民軍。

孫中山的這一策略和行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這些國民黨人的聯絡和組織下，廣東民眾紛起響應，同時，孫中山采取了策反桂軍、分化瓦解敵人的策略。孫中山由上海派回廣東的國民黨人，除擔負聯絡民眾、組織民軍的工作外，同時兼任策反桂軍的任務，主要是策反桂軍中的粵籍官兵和依附于桂軍的廣東地方實力派，以便分化瓦解敵人，削弱桂軍勢力。當時，依附于桂系的廣東地方實力派的軍隊有3個軍，即劉志陸第四軍、魏邦平第五軍和李福林第六軍，幾乎與桂系駐粵兵力相等，且駐地位于戰略要津，其中劉志陸軍就駐扎在戰爭第一線的潮（州）梅（州）地區，而魏邦平、李福林兩軍則駐扎在省會廣州一帶，控制著桂系在廣東的心臟。若能將這些部隊策反過來，則桂系必敗無疑。因此孫中山十分重視策反工作，并獲得巨大的成功。

孫中山策反的重點，是桂系擺在戰爭第一線的劉志陸軍。劉部官兵多為粵籍，在開戰前其官兵多為陳炯明粵軍舊部，相約與粵軍里應外合。所以當陳部粵軍回師討桂、進攻潮梅，并以“粵人治粵”、“廣東人不打廣東人”相號召時，劉軍許多官兵便紛紛倒戈相向，投向粵軍。難怪桂系廣東督軍莫榮新說：“潮汕之失，謂為兵變亦可?！庇纱丝梢?，陳炯明粵軍之所以能那么迅速順利突破桂系的第一防線，孫中山的策反策略成功乃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粵地軍民擁護孫中山發動“討桂戰爭”，改變了粵桂兩軍軍力的對比，彌補了粵軍兵力的不足，使粵軍的力量大大增強，并使粵軍的士氣大受鼓舞，而桂軍則成了過街老鼠，士氣大為低落；同時，粵地民軍參加戰斗，嚴重擾亂了桂軍后方，使桂軍“前方應敵（指粵軍），后方應匪（指民軍）”（桂系廣東督軍莫榮新語），陷于被動地位。例如東江戰事激烈時，桂軍向平山進攻，“忽有大隊救粵軍（即民軍）向桂軍后路包抄”，致使“桂軍紛紛退潰”。廣大民眾騷擾桂軍、破壞交通，使桂軍軍運無法進行，后勤補給供應不上，從而大大影響了桂軍戰斗力。

8月16日，粵桂兩軍正式開戰。粵軍攻勢猛烈，桂軍一觸即潰，粵軍戰斗月余，即兵臨廣州城下，桂系多次調兵增援，終因軍心渙散，士氣低落，全線崩潰。又經策反魏邦平、李福林兩軍于9月26日在廣州河南宣布獨立，脫離桂系，更是給桂系致命的打擊。自此桂系敗局已定，只顧逃回廣西。

孫中山的策反策略，不僅在陳炯明粵軍回師討桂戰役中發揮了極其重大的作用，而且在爾后進兵廣西時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1920年9日、10日間，當此次“討桂戰爭”正節節勝利的時候，孫中山便有乘勝進擊廣西，直搗桂系巢穴，徹底肅清桂系的打算。9月20日，他在致函嘉勉余鷹揚響應義師時即表示：“必將肅清桂孽”，“然后合西南之義師，進取中原?！?0月，他分函廣東將領李福林、陳繼虞等，又囑咐何卓競等人繼續籌集軍餉，明確提出了“進取廣西”、“劃除根株”的計劃。

孫中山本來打算在陳炯明粵軍在廣東取得決定性勝利時進攻廣西，所以9月30日他分函西南將領李明揚、林修梅，勉勵其“突入桂省，掃穴犁庭”，務使桂系“不得收山作賊”。10月1日，他又致函湖南督軍趙恒惕，促其乘虛進攻廣西，指出：“粵中自粵軍鏖戰惠州，桂省老巢調遣一空。甚望貴省所派大軍兼程并進，犁庭掃穴，在此一舉。”10月6日，又致電孫科，囑傳令駐扎瓊崖的滇軍趙德裕部立即內渡，會合高、欽、廉地區民軍進攻南寧。10月中旬，在孫中山的督促下，陳炯明率粵軍攻克廣州。11月，當桂軍全部敗回廣西時，他又致電趙恒惕，望趙德?！百Z其余勇”，進兵廣西，并致電許崇智，要陳炯明粵軍“再厲戈予，迅速掃穴。出桂人于強盜之手，使兩粵聯為一氣，固我初基，進而解決大局”。就在這個月，孫中山回到廣州，重組護法軍政府。1921年5月，孫中山在廣州就任非常大總統，成立正式政府。由于忙于返回廣州重組軍政府，孫中山在驅陸出粵、收復廣東后才未能立即進兵廣西。

但正如孫中山所料，桂系軍閥退回廣西后不甘心失敗，加緊聚集力量，企圖卷土重來，反撲廣東。第一次討桂戰爭結束后，孫中山明曉其中利害，他并沒有給陸榮廷等舊桂系軍閥多少喘息的機會，約半年時間即于1921年6月，也就是宣誓就職非常大總統的次月，發動了第二次討伐桂系的戰爭。是役，孫中山令陳炯明率粵軍第二次討伐陸榮廷殘余勢力，統一廣西。陳所率粵軍沿西江長驅西進，攻占南寧，迫使陸榮廷和譚浩明宣布下野，逃離廣西。“二次討桂戰爭”很快取得勝利，基本上統一了兩廣。

三、致力統一兩廣軍政

為了實現揮師北伐，打倒北洋軍閥，統一全國，建立真正的民主共和國的宏愿，孫中山發動和領導粵軍兩次“討桂戰爭”，以清除舊桂系殘存勢力，統一兩廣軍政，為北伐掃除后患。

1920年8月，孫中山發動第一次“討桂戰爭”，討伐盤踞廣東多年的舊桂系軍閥陸榮廷，將桂軍驅逐出粵。1921年5月，孫中山就任非常大總統后，6月即擬定由桂入湘北伐計劃，此舉必須依賴廣西，必須發動第二次討伐桂系的戰爭，以徹底清除舊桂系軍閥，鞏固北伐大后方。

第二次討伐桂系進兵廣西當中，孫中山很注意動員和爭取西南反桂勢力的支持。在這場戰爭中，除以陳炯明粵軍為主力外，還有擁護孫中山的湘、滇、黔和贛軍等參加，很快就取得了進兵廣西、第二次“討桂戰爭”的勝利。

孫中山在陳炯明粵軍回師討桂前后，對陳和廣東討桂將領作了許多戰略性的指示。第一次討桂戰爭時，3月29日，致函廣東將領李安邦、李綺庵等，指示討桂事宜，指出“立功主要在破敵多少論，不以得地廣狹論。若得地而不能進取者，論功有加”。4月20日，孫中山在復電李綺庵時，又指示收復廣東的有關戰略步驟：“欽（州）先、潮（州）次、廣（州）后，此辦法非得極佳之機，或逼于萬不得已之敵，切不可更改?！?月29日，復函廣東梅放洲，囑其注意桂軍行動，指出“桂賊集大兵于東江，欲先發制人……然桂賊敢進攻與否，所關吾人計劃甚大，此層務要切實確查詳報”。同日，又致函陳永惠，囑與李綺庵協同聯絡軍隊，并告以“聯絡軍隊，須協同一致，不可分歧；一有分歧，則彼輩必借此居奇，必致兩失效力?！?月28日，又致電李綺庵、鄧子瑜，指示盡快發動江門民軍起義和討桂方略：“欽廉尚無發動消息，恐不能辦……如不能，則當改響應為發難，與各路同時并起，以牽制敵之后路?！?月31日，致電李綺庵，就海軍如何與陸路部隊配合進攻廣州問題作詳盡指示，并告以“競存（陳炯明字）不日動，各宜先后繼起”。待陳炯明粵軍回師占領潮梅、進逼惠州后，孫中山又致函粵軍將領姚雨平，促其乘勝速進，并說：“務使桂賊無暇布置，顧此失彼。我師戰愈利，氣愈盛；而彼方乃風鶴皆驚，不戰而潰矣。若稍遲頓，則彼挾兩省之力，防御易固，攻之難攻；而我方適中老師費財之病，此時機之不可不爭也。”9月18日，又致電陳炯明，告以各地民軍響應，敵無斗志，促其“毅力猛進，以搏最后之五分鐘”。如此等等，正是由于孫中山在討桂前后作了許多戰略性的指示，才使陳炯粵軍和廣東各方討桂勢力有了正確的目標和方向，討桂戰事才得以順利進行，并取得了勝利的結局。

同時注意爭取西南各省反桂勢力共同討桂的策略。孫中山鑒于桂系與滇系鬧翻、在西南各省中處于徹底孤立的狀況，決定動員和爭取在地域上與兩廣相連的湖南、貴州和云南的軍閥，以收分頭合擊之效。1920年2月17日，孫中山致電唐繼堯，望其出師討桂，“以剿平游勇、奠定西南”。2月27日，致電貴州督軍劉顯世，盼其出兵柳州，直搗桂系巢穴，“以期早靖桂氛，而定西南大局”。3月17日，致電貴州將領王文華，指出：“惟有以剿平桂賊奠定西南為惟一之目的。足下逼近賊巢，一舉足以沖破桂賊之腹?！迸闻c唐繼堯、劉顯世協商出師方略；強調“西南成敗在此一舉”。4月，孫中山復函湖南督軍譚延闿時，告以討桂計劃，促其速定攻桂大計，并告知“聞冥賡（唐繼堯字）已決從滇邊用兵，貴州亦已攜手……競存（陳炯明字）更不能不急速回戈。”至于出師辦法，“當由競存先發，而湘為應援，滇黔更以精兵復其巢穴?！?月28日，孫中山又致電譚延闿，促其在討桂問題上“速決定軍事準備”。

此后，特別是當陳炯明粵軍已回師討桂、戰事激烈之時，孫中山還“迭電川、滇、湘、黔、閩各省將領聯同出兵，圍攻桂系，使彼腹背受敵”，“以收夾攻之效”。不過，盡管孫中山極力動員和爭取，西南各省反桂勢力出于自身利益卻很少行動，他們“實際上只停留在發表聯名通電之上”，“唐繼堯則在孫中山與國民黨策動的討伐桂系之役中坐山觀虎斗，并且與桂系保持秘密聯系”。雖然這樣，但西南各省反桂勢力聯名通電擁護孫中山，支持陳炯明粵軍回粵，也使桂系孤立無援，不敢過多從廣西調兵廣東，也就是說，桂系不能傾兩省兵力全力對付陳炯明粵軍，從而使陳部粵軍減少了壓力。

1921年6月，孫中山命陳炯明進兵廣西，再次討伐桂系。在這場戰爭中，孫中山的策反策略也是非常成功的。他派人策反桂系將領，桂系戰將林虎拒絕與粵軍作戰，辭去軍長職務，其所部多為欽廉子弟（當時欽州、廉州屬廣東管轄），代理軍長黃業即將該軍從高州線撤回玉林，并隨即將隊伍帶回欽州，宣布與桂系脫離關系，退出戰斗。

孫中山在此次討桂之役中，得到最大支持和幫助的西南軍閥要算湖南督軍譚延闿，譚經孫多次催促，在陳炯明粵軍與桂軍正在東江河源、惠州一帶鏖戰時，曾派趙恒惕率領3個旅襲擊粵北重鎮韶關。譚的這一舉動，對戰局幫助很大。因為韶關是桂系戰將沈鴻英的大本營，當時沈正率部在河源與粵軍大戰，當他聞知韶關被襲后，再也無心戀戰，并當即將所部撤離前線，回援韶關。沈鴻英此舉，對戰局關系甚大。因為，東江戰役乃是決定粵桂雙方勝負成敗最關鍵的一個戰役，當時雙方主力均投入于此，歷時1個多月，勝負難分，形成拉鋸局面，而沈軍一撤，桂軍即全線動搖，鑄成了失敗的結局。

孫中山發起“討桂戰爭”的目的不只是將桂系逐出廣東而已，而是要徹底消滅桂系，以便統一兩廣，然后以兩廣為根據地，出兵北伐，打倒北洋軍閥，建立一個真正的共和國家。而要徹底消滅桂系，意味著收復廣東之后還要進兵廣西，因為廣西乃是舊桂系的巢穴，舊桂系在廣東失敗后其兵力都集中于此。

1921年7月，孫中山以大總統名義，任命馬君武為廣西省長，梁烈亞為廣西省府所在地邕寧縣知事，并囑咐他們“共同改造廣西，一定要把廣西建設好”。

10月24日，孫中山乘船由廣州經梧州抵達南寧，此行的主要目的：一是與陳炯明面談，要求他出師北伐；二是處理廣西善后諸事。10月26日，在南寧群眾歡迎大會上，孫中山作重要演說，明確提出廣西善后工作方針：一是繼續爭取廣西潰軍參加北伐，孫中山指出：“現實各屬潰兵有三四萬之多，以粵軍之力量，必不能一一剿滅之。而此項潰兵，亦在極苦極可憐之列，其以前依附強盜頭目為生，今失所依，遂窮無所歸，并非生性為惡。為人道計，為廣西全省安寧計，皆當設法招撫。本大總統北伐計劃必實行，希望廣西人民及同志諸君，分途勸誘，極力啟導，使此輩成為揮伐北指之健兒，化無用為有用，兩得其利?！倍桥d辦實業，開發資源，孫中山要求，“興發各種資源，必須資本，廣西須大借外債，以筑鐵路、開礦山、樹農場、興工廠，此種種事業，皆獲利之事業。倘能切實聲明，用于興利之途，則外人必樂為投資，惟止可利用其資人材，而主權可萬不可授之于外人。事事自己立于原動地位，則斷無危險?！睂O中山先生80年前提出的上述廣西善后方針，至今仍具有借鑒意義。

孫中山在討伐舊桂系，統一兩廣的戰爭中，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制定了許多正確的政治軍事策略。假若沒有這些正確的政治方針和軍事策略，在敵我力量如此懸殊的情況下，要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是不可能的。討伐桂系軍閥，統一兩廣軍政，為革命軍北伐勝利奠定了政治、軍事和思想基礎，這是孫中山在其晚年時期對中國革命的一個重大貢獻。

四、倚重廣西督師北伐

1921年底至1922年春，孫中山解決舊桂系軍閥、統一兩廣之后，便著手進行北伐。他分析局勢，決定以廣西為大后方，取道湖南出兵討伐，推翻北洋軍閥統治，再造共和，實現他的國家完整統一和民主政治的理想。

1921年10月8日，孫中山提請非常國會通過了北伐案，北伐曹錕、吳佩孚等北洋軍閥把持的北京政府。15日，他親率官員部眾溯江西進，巡視廣西；并令北伐軍3萬多人同日出發，直上桂林。途中，孫中山一方面提出廣西善后的工作方針，一方面緊鑼密鼓地籌備北伐，擬在桂林設立北伐大本營。因聞訊粵軍總司令陳炯明暗中與北軍相勾結，反對北伐。孫中山為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同時也為著挽救陳炯明，到達梧州后即轉往南寧，與當時駐扎南寧的陳炯明會晤，勸他贊成和參加北伐。商談6天，陳表面答應，孫中山即東返梧州再轉桂江上桂林。

孫中山從梧州北上，途經昭平、平樂、陽朔等縣，于12月4日抵桂林，即在桂林王城獨秀峰下設立北伐總部。因孫中山于11月15日以大元帥名義督師，所以總部稱大本營。廖仲愷負責籌劃財務，劉鏗負責組織警衛部隊，李烈鈞為參謀總長，林樹威為參軍長，胡漢民為文官長兼大本營參議。大本營下設幕僚、兵站、軍務、軍法、參軍、政務、建設、度支、宣傳等九處和一個軍事委員會，在大元帥或各總長、文官長領導下處理具體事務。

北伐大本營建立后，孫中山圍繞著北伐戰事這一中心做了許多重要工作。

一是在各界群眾中宣傳北伐的意義和三民主義。孫中山在桂林黨政軍各界76個團體代表歡迎會上、桂林教育界歡迎會上、桂林廣西同鄉歡迎會上、駐桂林的滇粵贛各軍將士中，多次發表演說，闡明“統一中國，非北伐不為功”。提出“三民主義是建設新國家之完全方法”，“應把民生主義和民族主義、民權主義同時解決”。

二是加強北伐部隊的政治教育，整編軍隊。孫中山十分重視軍隊的政治思想教育，親自給桂林駐軍進行“軍人精神教育”，全部課程包括精神教育、智、仁、勇、決心五課。與此同時，孫中山指派李烈鈞主持軍隊整編，把參加北伐的部隊分組7個軍，共4萬多人，并以大元帥名義于1922年2月3日頒發動員令，讓各軍分路出師北伐，是為孫中山第二次北伐。北伐軍由李烈鈞率滇、黔、贛各軍為第一路，進攻鄂南、贛北；由許崇智率本部粵軍為第二路，聯合湘軍直攻武漢。2月12日，北伐前鋒部隊謝文炳部進入湘境，為北伐軍大舉入湘做好準備。

三是會見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商討聯俄、扶助農工和國共兩黨建立聯合戰線事宜，并與馬林及中國共產黨人李大釗、張太雷等進行多次商談。

四是著手進行貨幣改革。當時桂林的貨幣非?；靵y，有桂系軍閥發行的幾乎等于廢紙的鈔票以及各式各樣的銀幣和銅幣，比值不一，群眾使用不便，民怨沸騰。孫中山主張實行貨幣改革，統一發行一種新貨幣。后因陳炯明叛變，孫中山率部回粵而未能實施。

五是決定以“青天白日滿地紅旗”為國旗，取消紅、黃、蘭、白、黑五色旗為國旗，并于1922年1月1日在桂林大本營舉行升旗典禮。

六是發表宣言。孫中山于3月11日發表宣言，其主要內容：（一）北伐不能因為奉直有代表而不積極前行，正式政府仍必執行為國討賊之權；（二）奉直兩方如實心為國，宜服從正式政府命令，一并為政府前驅，不得專顧個人軍權地盤；（三）望奉直為廢去軍閥盤踞各省地盤之首倡；（四）舊國會應解決中國紛亂政局，使中國成一永久憲法上之國家政府，鞏固國基；（五）以國家為重者為國友，爭私人權利者為國仇。西南決不茍者結合，致蹈以從前覆轍。（七）確定修筑桂林到全州的軍用公路，并于4月4日親臨破土動工典禮。

孫中山進駐桂林后，經過整備，在桂林云集了5萬多北伐將士，任命各軍指揮官。任朱培德為滇軍總司令，彭程萬為贛軍總司令，谷正倫為黔軍總司令，李烈鈞為參謀長，并積極籌措餉械，準備次年入春，大舉北伐。

1922年3月15日，孫中山擬定北伐的路線由桂林出湖南，過湘入鄂，攻取湖北省會武漢。該日，他在桂林大本營舉行北伐誓師大會，隨后令謝文炳旅進駐全州。北伐大軍正待大舉入湘，進攻武漢，不幸風云突變，后院起火。3月16日，湖南督軍趙恒惕拒絕北伐軍過湘，北伐計劃受阻；3月22日晚，粵軍第一師師長鄧鏗（字仲元）在廣州被陳炯明部下狙擊暗殺，次日傳來陳炯明有叛變舉動的消息。孫中山只好罷兵北伐，決定先行回粵，再改道北伐。原來，陳炯明一直暗中與北洋軍閥吳佩孚勾結，主張所謂“聯省自治”，對北伐本來就持消極態度，此時見北伐軍出兵后勢如破竹，銳不可當，便暗謀扼殺北伐，稱霸兩廣，決定對孫中山下毒手，指示部將葉舉率軍開進廣州，意欲發動武裝叛亂。4月16日，孫中山偕胡漢民、許崇智順漓江東下回抵梧州，召開擴大軍事會議，決定“出師廣西，悉命諸軍集中韶州（韶關），以大本營設于韶州”，留胡漢民留守韶關，自率衛隊返回廣州，并致電陳炯明來省共商大計，而陳竟拒不從命。

1922年5月1日，第一次直奉戰爭爆發，孫中山認為機不可失，整頓部隊組成北伐軍分三路向江西進發，拉開第三次北伐序幕。經過將近1個月的苦戰，終于攻下贛州。5月15日，北伐軍進入吉安，大有直下省會南昌之勢，平定江西指日可待。此時，第一次直奉戰爭以直系軍閥的勝利而告終。曹錕、吳佩孚既不滿北洋政府總統徐世昌偏袒奉系，又懼怕北伐軍勝利發展，于是打出擁護約法、恢復國會的旗號，要求南北總統孫、徐同時下野。徐世昌被迫于6月2日宣布辭職。6月11日，孫中山由韶關返回廣州，陳炯明認為時機已到，密令葉舉發動叛亂，于6月16日圍攻總統府，一面發出孫中山下野通電，一面督軍擒殺孫中山。叛軍輪番強攻，猛烈炮擊，大有將總統府夷為平地之勢，孫中山衛隊拼死抵抗。最終因形勢危逼，孫中山被迫離開越秀樓，登上永豐艦避難，于8月9日率文武官員離艦轉往上海，第三次北伐痛遭失敗。

五、會見馬林確立“三大政策”

孫中山先生在桂林期間，除了主持第三次北伐的軍事外，還做了許多重要事情。例如，會見蘇聯專使馬林，著手進行貨幣改革，主持桂林——全州公路破土典禮。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孫中山先生在桂林的一次演講中說到民生主義時，明確提出民生主義就是社會主義，也是共產主義的準備。可見在這個時候，孫中山先生的思想已經有重大的轉變，提出革命的三民主義了。

在桂林王城，孫中山多次會見了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和中國共產黨人李大釗、張太雷，探討聯俄、聯共、扶助工農三大政策。

孫中山駐節桂林，除了主持北伐軍事以外，在政治上還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就是會見共產國際代表馬林。馬林是荷蘭人，共產國際民族和殖民地問題委員會秘書，受共產國際派遣于1921年7月來到上海，出席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12月23日，他由張太雷陪同并作翻譯來到桂林訪問孫中山，戎馬倥傯的孫中山熱情地接待了馬林。馬林在孫中山大本營共住了9天，與孫中山朝夕相處，孫中山與馬林、李大釗、張太雷進行了多次商談，討論了群眾運動和在工人中進行宣傳的問題，以及國共兩黨建立聯合戰線問題。

孫中山向馬林講述了國民黨的策略、歷史、同太平洋各國華僑的關系以及這些華僑對民國的幫助。馬林向孫中山提出了關于中國革命問題的幾點建議：第一，改組國民黨，組織一個能聯合社會各階層，尤其是農民、勞工大眾的政黨；第二，建立革命武裝核心，應先創辦軍官學校培養革命骨干，以建立革命的基礎；第三，促進中國國民黨和中國共產黨的合作，建立兩黨聯合戰線。孫中山十分贊同這些建議，對會談的成功表示非常滿意，立即寫信告訴廖仲愷等人。同時還邀請馬林向集中在桂林準備北伐的軍官作了關于俄國革命的報告，以示倚重和推崇。

孫中山與馬林的歷史性會談很有成效。孫中山告訴馬林，他愿意派一個代表團作為使者去莫斯科進行考察。對馬琳所提出的建議，孫中山表示接受并答應在完成反對北洋軍閥吳佩孚的戰爭結束后立即實行。

這次不尋常的會談，具有深遠的歷史意義。通過與馬林這次會談，為挽救民族危亡，統一祖國，革命民主主義和共產主義者之間找到了許多共同點，找到了合作的途徑。孫中山“以俄為師”的觀念更加明確，對建立自己掌握的武裝革命力量的重要性有了新的認識，逐漸拋棄了依靠軍閥的幻想，對共產黨的綱領的認同和信任感進一步加強，對工農的困苦深表同情，從而促使他“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思想的形成。正是沿著這條途徑前進，后來才有1923年《孫文越飛宣言》的發表，1924年改組國民黨和實行“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中國革命從此走向新的道路。

六、規劃廣西發展大建設

孫中山先生非常重視廣西的經濟建設，并親自規劃廣西交通建設的藍圖。在出巡廣西和駐節桂林督師北伐期間，除了主持北伐軍務以外，他還曾到過廣西南寧、梧州、橫縣、賓陽、桂平、昭平、平樂、陽朔等地視察，多次發表演說，宣傳富國強民思想，宣傳建設廣西方略。

孫中山認為，民國是人民的國家，人民是國家之主人。“今既革去帝制，而成民國，則中國四萬萬同胞，即為國家之主人，斷不許野心家危及四萬萬國民之生命財產。誠以民國之國家，為全國民所共有；民國之政治，為國民所共理；民國之權利，為國民所共享，此方為真正的民國”。但是辛亥革命以后，廣西軍閥陸榮廷沒有忠于民國，而是“盜性難移，仇殺民黨，陰謀帝制，霸占廣西，剝奪民權，以廣西陸榮廷個人之私產，廣西政權被陸榮廷一群盜黨所掠奪，一切利益為盜黨所獨享”，廣西人民被強盜所壓制而毫無生路。孫中山告訴廣西軍民，他所以順天下民意，令粵軍總司令驅除盜黨陸榮廷，就是要把廣西還給廣西國民之手，今后的廣西，為廣西人民所有，為廣西人民所治，尤其是一切權利，為廣西人民所共享。既然大家是廣西的主人，就應當盡主人之責。今日首當其沖的主要責任，莫過于開辟道路。同時他指出，“道路是開發財富的鑰匙，切不可以因為沒有錢而推卸責任，只須全體人民出力就可以了?！敝劣谠鯓有拗缆?，孫中山說：“于必行之路辟寬之，低者填高，高者削平，石子泥沙，遍地皆是，并不需向外洋購材料也?！苯煌ㄊ墙洕ㄔO的動脈，道路開辟，交通便利之后，“所余之糧食，所余之牲畜，所余之柴木，無窮之煤鐵金銀，藏之于底，可以開發，一切工廠實業，可以振興，教育可以普及，盜賊可以潛消矣。此種樂利，乃諸君所共享，亦諸君對民國應盡之責也?！?/p>

孫中山先生對廣西最有遠見的發展戰略，是關于欽州鐵路和港口建設的規劃。他在1918年至1919年寫的《建國方略》之二“物質建設”（實業計劃）中，描繪了這一藍圖。

關于鐵路建設。孫中山提議以廣州為鐵路的系統終點，建甲、乙、丙、丁、戊、己、庚7線。其中“丙線”為廣州——成都線，經由桂林、瀘州。其中“庚線”為廣州——欽州線，至安南（今越南）界東興為止。另外，孫中山規劃當時美國經營的株洲線和欽州計劃線將與“甲線”交于湖南永州，與“乙線”交于廣西全州，與“丙線”交于廣西桂林，與“丁線”交于廣西柳州，與“戊線”交于廣西遷江，與“己線”交于廣西南寧，而與丙、庚線會于欽州。本系統各線建成之后，中國西南各省之鐵路交通網將全線貫通。

關于港口建設。孫中山把欽州規劃為全國建設的4個二等港之一。孫中山勘察了欽州港所處的地理位置，認為欽州位于東京灣之頂，中國海岸的最南端。此城在廣州即南方大港之西640多公里。欽州港建成后，欽州以西之地選擇從此港出海，比從廣州港出海減少距離，而海運比鐵路運價廉20倍。這樣，對于西南的四川、貴州、云南、廣西的一部分地區，經濟上受益不小。而且“此港已選定為通過湘、桂入粵之株欽鐵路之終點……同時又為廣州世界港、南寧內河港所管?！逼涓沟剌^為福州港大。歷史證明了孫中山的遠見卓識和英明規劃，1988年，廣西聘請了國際上著名的公司和國內權威機構的專家實地科學考察研究，結果一致認為，欽州港是中國乃至世界不可多得的天然深水良灣。專家認為，欽州港很有條件建成國際樞紐港，建成后年吞吐量近期可達6000萬噸，遠期可超過1億噸。

可以告慰孫中山先生在天之靈的是：1986年，經欽州的南寧至防城鐵路建成通車，與京廣、湘桂、黔桂、南昆、黎湛等線相連接，名稱為中國南疆溝通大江南北的“鋼鐵大動脈”。1994年1月，欽州港萬噸級碼頭建成，孫中山74年前的宏愿終于得以實現。2007年11月，廣西壯族自治區政府提交《廣西北部灣經濟區發展規劃（2006—2020）》；12月27日，國家發改委審議通過；2008年1月14日，國務院批準通過該項規劃，由此，北部灣開放開發建設上升為國家戰略，大項目紛紛進入欽（州）北（海）防（城）地區，北部灣風生水起，逐漸形成國家經濟發展的新一極。

此外，北部灣畔的北海機場和桂林經柳州、南寧至欽州、北海的桂海、南北高速公路已經運營多年。大西南的出海通道連接著五湖四海，廣西的經濟和各方面的建設也隨之欣欣向榮，廣西人民在邁進小康生活、邁進新時代，向著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實現富民強桂新跨越的時候，更加深切追念孫中山先生。

七、扶持新桂系平定廣西

不少閱讀中國近現代史的人都有一個困惑：無論是從民國初年軍閥混戰的“粵桂戰爭”，到國民革命軍北伐，還是到新桂系與蔣介石逐鹿中原，到全面爆發的抗日戰爭，到國共兩黨歷次的分爭與合作等等，一系列重大的歷史事件中，李濟深都是一位起著舉足輕重作用的人物。尤其是在新桂系的崛起中，他起著極其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而這又與孫中山的知人善任、天下為公的胸懷關系極大。

1922年冬，孫中山任命以許崇智為首的東路討賊軍和滇、桂、粵軍聯合的西路討賊軍，東西合擊叛國禍粵的陳炯明，年底將其軍擊潰。1923年2月，孫中山回廣州重建大元帥府，統帥陸、海各軍。

此時，率兵入粵討賊的廣西舊桂系軍閥譚浩明、沈鴻英與舊僚屬馬曉軍、莫榮新等勾結，割據廣西各地，圖謀再霸兩廣，讓陸榮廷東山再起，廣西局勢頓陷亂象。譚浩明駐軍柳州，控制桂中的桂林、柳州地區；沈鴻英駐軍梧州，控制桂東、桂東南的梧州、桂平、賀縣，譚浩明駐龍州，控制桂西、桂西南地區，陸榮廷自香港潛回武鳴老家，意欲遙控南寧軍政。

重建大元帥府后的孫中山，非常關注廣西局勢的發展，認為兩廣軍政的統一，是北伐成功的關鍵。由此，他決定扶助廣西新生的革命力量，以徹底清除舊軍閥割據之患。他對廣西蒼梧人李濟深委以重任，任命為粵軍第一師師長兼西江善后督辦。李濟深，字任潮，1885年出生于廣西蒼梧縣大坡料神村。1903年入廣東黃埔陸軍中學學習，翌年轉入廣東講武堂。后被選送保定軍官學校（即后來的北京陸軍大學），1914年畢業后留校任教，1921年南下投奔孫中山加入粵軍，先后擔任粵軍第一師副師長、師參謀長，此次由參謀長升任師長。

新桂系的崛起，并成為民國時期重要的政治、軍事力量，這與孫中山和李濟深的扶助是密不可分的。新桂系是指廣西軍政首領李宗仁、黃紹竑、白崇禧等領導的桂系集團。它是從陸榮廷的舊桂系中分化出來的，其領袖人物“李、黃、白”（后期為“李、白、黃”，“黃”即黃旭初）都曾是陸榮廷集團的中下級軍官，后來自成一派，成為新桂系，并最終消滅舊桂系勢力取而代之主政廣西。

1921年6月孫中山命粵軍討伐陸榮廷，將陸打敗。李宗仁在廣西郁林（玉林）、黃紹竑和白崇禧在百色分別脫離陸榮廷集團。李宗仁率部約2000多人開入六萬大山，被粵軍總司令陳炯明收編為“粵桂邊防軍第三路”，李宗仁任該路司令，駐軍郁林、興業一帶。翌年陳炯明撤走，李宗仁自封“廣西自治軍第二路總司令”，兵力約3000人。

1921年7月，時任連長的黃紹竑、白崇禧在百色與馬曉軍團長宣布投靠孫中山，遭陸榮廷部攻擊，1922年5月馬率部撤離。7月，黃紹竑撤離途中率部投奔李宗仁，李將黃部收編為“廣西自治軍第二路第三支隊”，任命黃紹竑為支隊司令。李、黃第一次合流，此時只有士兵4000多人。1922年8月黃紹竑帶兵向外發展，1923年5月間白崇禧赴廣州醫治腳傷，通過李濟深結識了孫中山，表示了對孫中山的極大尊敬，并要求加入國民黨，所率軍隊均聽命于孫中山。孫中山大為贊賞，認為“天下為公”、“兩廣一家”，于是立即委任黃紹竑為“廣西討賊軍第一軍軍長”，白任參謀長。黃紹竑得命后，即出兵攻占梧州，建立新桂系第二個根據地，黃、李暫時脫離李宗仁。之后李宗仁、黃紹竑再度聯合，李部稱“定桂軍”，黃部仍稱“討賊軍”，由李宗仁總指揮。此時兵力發展到1萬多人，兩部東征西討，占據郁林、潯州（桂平）、梧州等桂東南發達地區，與桂西北的陸榮廷、桂東北的沈鴻英形成了“三雄鼎立”之勢。李宗仁、黃紹竑也于此時正式加入國民黨。

1924年5月，孫中山擬再度出兵廣西，平定舊桂系，以統一兩廣政令。李宗仁、黃紹竑利用陸榮廷、沈鴻英之間的矛盾，采納白崇禧先“聯沈倒陸”后“與沈決戰”的策略，聯合沈鴻英部擊潰陸榮廷部，占領廣西三分之二的地區，又在孫中山和廣東政府的支持下，一舉殲滅了沈鴻英部主力。隨后，他們用3個月的時間打垮入侵南寧、柳州的唐繼堯的滇軍5萬人，從而統一了整個廣西。新桂系主政廣西，由此接受廣州國民政府的領導，建立廣西革命政權，新桂系集團就此形成。

新桂系從一支只有4000多人的隊伍，到最終消滅十幾萬軍隊的舊桂系勢力而統一廣西，僅僅用了4年的時間。一支新生力量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迅速崛起，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孫中山和李濟深的扶植、支持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孫中山和李濟深對新桂系的扶植也是多方面的，既有軍事上的援助，也有政治思想上的引導與財政上的支持。1921年6月，李宗仁、黃紹竑、白崇禧剛剛從舊桂系脫離出來，力量是非常弱小的。當時李宗仁的部隊不過3000人，黃紹竑、白崇禧的部隊才1000多人，而且局面非常復雜，桂、滇、粵軍呈交織狀態，統一廣西談何容易。他們通過3次關鍵性的戰役，建立、鞏固和擴大根據地，壯大實力，消滅其他勢力，最終實現廣西統一。而這3次關鍵性戰役都得到了李濟深的全力支持。首先是1923年7月的梧州戰役，李濟深派粵軍配合黃紹竑部消滅沈鴻英部馮葆旅，使黃得以建立梧州根據地。梧州位于西江上游，為兩廣交通咽喉、廣西全省經濟的吐納口，工商業極其發達，其對外貿易占全廣西外貿總額的80%以上，是全省的經濟命脈和支柱。梧州又是舊桂系的根據地和軍事門戶，其經濟地位和軍事戰略地位都非常重要。占領了梧州，周邊平南、桂平、貴縣等地鋒芒所指，梧州、郁林、潯州三府所富庶之區連成一片，全在新桂系手里，為進一步西進首府南寧、北上工業重鎮柳州奠定了基礎。其次是1924年1月的都城戰役，李宗仁、黃紹竑占據郁、潯、梧三府富裕地區，受到駐桂粵軍第七軍軍長劉玉山等人的妒忌，企圖趁李、黃在廣西發展之機，派陳天泰師襲取梧州奪為己有。李濟深聞訊，立即致電大本營阻止，并通知黃紹竑。黃聯絡李宗仁派兵支援，兩軍于都城遭遇決戰，將陳天泰部5000多人殲滅，余部3000人繳械。此役不僅保住了梧州根據地，而且將李、黃的部隊擴充到1萬多人。再次是1925年1月的廣西決戰。李濟深派粵軍第一師主力陳濟棠旅支援新桂系與沈鴻英部進行決戰，將沈軍全部消滅。接著又派范石生部協同李、黃部消滅了進犯廣西的滇軍唐繼堯部，實現了廣西的統一。除軍事援助外，李濟深為了扶植新桂系，抽選下級干部進入陸海軍講武堂，為新桂系培養軍事人才。

在政治思想上，李濟深幫助李宗仁、黃紹竑、白崇禧等新桂系領袖加入國民黨，使他們逐步走向革命化，從而得到了廣東革命政府的信賴和大力支持。廣東革命政府多次給李、黃以官職和榮譽，極大地增強了李、黃等的號召力和政治威信，從而獲得了廣大同情革命的民眾的支持和擁護。在財政上，1923年7月梧州戰役后，李濟深被廣東革命政府任命為梧州善后處處長，爾后又被孫中山破格任命為西江善后督辦，負責統籌處理西江地區的政治、經濟、軍事等各項事宜。李濟深把梧州的政治、經濟、軍事、財政大權全部交給黃紹竑處理，使新桂系獲得了強有力的財政支持?？梢?，如果沒有孫中山和李濟深的扶植，新桂系是難以在短期內迅速崛起，戰勝舊桂系，統一廣西的。李濟深得到孫中山的許可，扶植新桂系的崛起，出于兩個戰略考慮：一是從維護廣東革命政府的利益出發，為早日實現兩廣統一，完成孫中山北伐的愿望；二是吸取陳炯明等叛變革命的慘痛教訓，扶持一支能制約粵軍均衡的軍事力量。新桂系迅速崛起并統一了廣西，成為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在其后的20多年里，基本保持了廣西的穩定，并數度參加了北伐戰爭與軍閥混戰，對民國時期的中國政治產生極為重大的影響。

1924年11月5日，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命部屬鹿鐘麟部包圍紫禁城，驅逐清廷遺老遺少出紫禁城皇宮。同時，電邀請求孫中山北上和談，以期國家統一。

孫中山接電后即決定于13日從廣州啟程北上，并積極部署一切，在大本營召開會議，令胡漢民留守廣州，代行大元帥職務。11月10日發表《北上宣言》，主張廢除不平等條約，召開國民會議，“以謀中國之統一與建設”。

北上途中，孫中山不幸病發，到北京后，病情加劇。3月12日上午，病象陡變，口中不時發出“和平、奮斗、救中國”的呼聲，至9時30分停止呼吸，溘然長逝！4月2日，孫中山先生的靈柩移奉西山碧云寺，參加送殯的群眾有30多萬人。從西直門一直送到西山碧云寺的不下2萬人，其中大部分是各大中學校學生、民眾和國民軍官兵，他們沿途高呼“打倒軍閥！”“打倒帝國主義！”“中山主義萬歲！”“國民革命萬歲！”等口號。移靈結束，安于西山碧云寺后，孫夫人宋慶齡及孫中山隨行人員即陸續離京南返，治喪處也移至上海辦理結束。

孫中山是締造共和、創建民國的元勛，為了追崇豐功偉績，垂示后世，馮玉祥建議在北京中央公園為孫中山先生鑄銅像，悼供中外瞻仰，但段祺瑞執政府終未同意。

廣西軍民聞訊孫中山先生病逝北京，無比沉痛，以各種形式舉行悼念會，緬懷孫中山先生多次蒞臨廣西，領導廣西革命起義、推翻清廷統治，討伐舊桂系軍閥、統一兩廣軍政，規劃廣西建設、扶持新桂系力量等等卓越業績和貢獻。廣西省府（時駐梧州）還決定：辟北山為中山公園，園前路命名中山路，在北山上興建第一座孫中山紀念堂，又在孫中山北伐途中泊船處建中山碼頭。梧州中山紀念堂于1925年建成，為中國第一座孫中山紀念堂。此后，南寧、桂林、欽州、柳州、桂平、凌云等各市縣，紛紛興建中山紀念堂、辟中山公園、置中山路，以資紀念和緬懷孫中山先生。桂林人民還在王城內的獨秀峰下樹立一石碑，鐫刻著“中山不死”4個大字，以示永恒紀念。至今，廣西各地的這些紀念孫中山先生的建筑、公園、街道依然存在。這是新中國對偉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孫中山先生為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不朽功勛的肯定和見證。

孫中山先生一生“愛國如命”，他百折不撓的堅強意志，天下為公的博大胸懷，放眼世界的開放心態，鞠躬盡瘁的高尚品德，是我們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他與民主革命先驅們的革命思想和實踐，對近現代中國產生了巨大震撼和深遠影響，他們為中華民族建立起的歷史功勛彪炳千秋，這是辛亥革命偉大精神之所在，也是中華民族偉大精神之所在，激勵著中華民族和人民承前啟后、繼往開來，以更高的熱情去振興中華、開創更加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