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球迷嗎?你是什么樣的球迷?像達拉斯那樣喜歡翻跟頭或者彩繪自己的瘋狂者?還是像邁阿密那樣冷靜淡然卻玩轉“布娃娃”巫蠱之術的戲碼?即便你不是球迷,你一定會有喜好。《十月圍城》里胡軍陰笑著對甄子丹說:“聽說你喜歡賭,喜歡賭是好事,有喜好才會執著,有執著才會不顧一切。”瘋狂行為來自于執念,而執念則源自愛恨。
在我們編輯部,Y是馬刺隊的球迷。在第五場馬刺主場幾度淪陷接近出局的時候,一直很平靜,甚至都沒有說話。此時我的同事們正七嘴八舌地談論灰熊有多偉大,而我悄悄地瞥了一眼Y,他甚至都不敢看轉播,只是冷冷地、目不轉睛地看著文字直播(可能還是國內的,因為比較慢而不會影響他看比賽)。他喃喃地自語道:“前幾場我都沒敢看。”吉諾比利射進貌似扳平一球的時候,他剛剛想要雀躍一番,又被裁判的兩分改判而迅速沉寂下來。于是在尼爾投進神奇壓哨的時候,他也只是暗自握了握拳頭。直到馬刺隊逆轉獲勝,Y失心瘋一般地怒吼了一聲,放肆程度如入無人之境,我和同事只剩下面面相覷。同樣的事情在我身邊有很多,包括2008年科比第一次獨自帶隊奪冠我的兄弟L第一時間就買了雙科比四球鞋,我說等等能降價,他卻手舞足蹈地說:“科比都奪冠了,不差這幾個錢兒了。”而我作為一個科黑,在單位因為辱罵科比不止一次和同事唇槍舌戰,但T在節骨眼上常常會突然冷靜下來,然后不屑地說:“其實他們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們贏了我們又沒好處。咱們有什么可吵的。”我承認這是正確的說法,但以一個球迷標準來區分,這就是偽球迷。因為愛和恨這種極端情緒,根本不會給你時間去思考、去衡量、去比較。
在球迷的世界,只有愛恨兩種感情。所謂公允或者公平地對待、平和地接受,這都只是有關球迷的素質修養問題,而不是情懷。你可曾見過拱手將愛人讓出的事情?愛本身就是狹隘自私的、不可侵犯的。這樣你才能理解那些狂熱球迷對一個球星的愛遠遠超出理智范疇,因為那就是最純粹的情感,所以詹姆斯離開克利夫蘭才會讓那里的球迷瞬間倒戈相向。無論一個球迷表現得多么的淡定,他都必然會有極端情緒的流露,或者喜極而泣,或者崩潰至極,又或者愛到癲狂。當然,我說的是像Y這樣真正的球迷,并不是T那樣的“偽球迷”。
情緒等級城市氣質
所謂言行舉止,觀其言,看其行,就能知道一個人大概是什么樣。球迷對球隊或者球星的喜歡程度,通常會以情緒和行動表達出來。
巴克利在總決賽期間繼續和邁阿密的球迷交惡,他聲稱邁阿密有最爛的球迷。原因是巴克利在整個賽季都到處抨擊熱火,導致那里的球迷對他的厭惡程度不斷升級。終于在美航中心,巴克利因為喋喋不休而遭到了邁阿密球迷的攻擊。當時鏡頭轉切到了巴克利的大腦袋,全場噓聲一片,甚至集體高呼“干死巴克利”來表達不滿。而巴克利立刻以豎起中指回應,被激怒了熱火球迷將隨身攜帶的毛巾扔向了他。而巴克利也從“黑熱火”升級到了攻擊熱火球迷,“是的,他們擁有最差勁的球迷,毫無疑問。球館里根本連點喧鬧聲都沒有,如果你去球館就會覺得‘天哪這里也太安靜了’。如果你去芝加哥,那里至少會很熱鬧,達拉斯的氣氛則可以用瘋狂來形容,但在邁阿密,連熱鬧都算不上。”截然不同的是,達拉斯的球迷可能是NBA最專業的球迷。他們的專業來自于懂得釋放作為球迷的情緒。
實際上球迷發泄的方式和地域性是有相當大關系的。地處德州的球迷秉承了這里一貫的狂野作風,牛仔氣息遍布全場“Beat the Heat”和“Let's Go Mavs”會一直響徹在你耳邊。總決賽“天王山之戰”,小牛隊主場涌進20433名球迷,而截止第五場比賽,小牛季后賽已經售罄58場,常規賽售罄399場,連續7個賽季41個主場門票全部售罄。他們還在總決賽期間“燒毀”涂有邁阿密球員號碼的汽車來泄憤。相比之下,邁阿密球迷過于安靜相當符合這座城市的氣質——邁阿密作為城市文化的熔爐,受龐了拉丁美洲族群和加勒比海島國居民的影響,他們與北美洲、南美洲、中美洲以及加勒比海地區在文化和語言上關系密切,因此邁阿密還被稱為“美洲的首都”。這里是拉丁天堂,旅游勝地,卻不是一個民風剽悍的地方,所以巴克利才會譏笑邁阿密的球迷。但我想他一定不敢在底特律放肆,作為美國的“汽車城”,底特律七成以上都是藍領工人,他們會在主場大口大口喝著啤酒,吃著爆米花,甚至有時候酒氣;中天地吶喊助威,所以“奧本山宮殿事件”的特殊性就是“城市風”,這樣的事情只會在底特律發生,而不是休斯敦這樣的航天城,休斯敦的球迷甚至在麥迪上演35秒13分的時候,都沒有撕咬咆哮的痕跡。每個球隊的球迷都有各自的特點,基本上取決于這座城市的氣質和特點,而不是我們常常想到的球隊的成績。
是球迷作為體育運動一個重要的、非常特殊的組成部分,他們不僅僅是在展現體育運動帶來的魅力,還在根本上展現和放大“人性”的喜怒哀樂。于是這些喜怒哀樂在多數以喜劇形式展現的同時,也會出現悲劇。就在總決賽第一場比賽期間,兩位來自美國堪薩斯的球迷在家中看總決賽時產生分歧,結果其中一人進廚房拿到一把刀,將另一人殺死。兇手現年41歲的唐納德G·瓊斯和受害者、現年40歲的羅納德A奧利弗是朋友,在家中觀看總決賽揭幕戰時因為意見不合而發生爭執。隨后瓊斯走進廚房拿了一把刀刺死了
奧利弗。而事后瓊斯甚至都忘記了是怎樣殺死好友的,只記得奧利弗躺在地上時他用一塊毛巾壓著他的胸口試圖止血。但羅納德依然被判處誤殺罪,可能面臨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不管什么人,都有自己的喜好,這種喜好甚至會讓他忘卻所處的困難和壓力,展現出最人性的一面。在拉登死亡的消息傳出后,英國社交網站推特上被流傳的最廣的三條短訊是“知道拉登為什么暴露了嗎?因為他看到阿森納擊敗曼聯后,慶祝得太大聲,所以暴露了位置”。還有一條“拉登,雖然阿森納贏了,但你也不應該高喊著滿街狂奔、搞到被美國人發現”。第三條是最有創意的,“拉登死了,現在阿森納的季票多出一張了,大家快去買呀”,事實上拉登確實是阿森納的球迷,他在1993到1994年間曾經為了籌措資金而潛伏在倫敦,原因是可以在現場看見阿森納隊。他還曾經計劃襲擊貝克漢姆和阿蘭·希勒但即使本·拉登所做的這些事情都是處于對足球的熱愛,只是不知道阿森納得知擁有這樣的球迷,是應該高興還是害怕。其實不管什么樣的人,我們都會發現,當他展露出最真實一面的時候,才是展現出人性最善良最純粹一面的時候。
一切源自愛
如果說名利是驅使球員成為明星的動力,那么球迷的支持則是讓球員擁有榮譽感和責任感的根源。
2011年5月26日凌晨,夜幕之下燈火寥寥,在從達拉斯飛往俄克拉荷馬的飛機上,杜蘭特無精打采地坐在那里,戴著耳麥安靜地聽著音樂思考著自己明年的目標;身后的威斯布魯克正在為整個系列賽拙劣的表現而反思……幾個小時之后,當飛機在俄克拉荷馬著陸時,所有雷霆隊員被以下的場景所震撼:在機場周圍的圍欄外,上千名球迷高呼著“俄克拉荷馬”和雷霆球員的名字。他們揮舞著手,臉上絲毫沒有球隊被淘汰的沮喪和不悅,球迷就像是歡迎自己的孩子一樣,用鮮花、贊譽和寬容來安慰所有的雷霆球員。杜蘭特背著雙肩包迎來眾人的歡呼,而在西部決賽表現出色的詹姆斯哈登更是熱淚盈眶,和球迷紛紛擊掌表示感謝。此時,球迷的愛是最溫暖的家,是暗夜里閃耀希望的天使。
球迷是有分辨能力的,他們會知道什么球員是“叛徒”,什么球員是“無奈的離開”。所謂鐵打的硬盤流水的兵,做一支球隊的球迷可以做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但做一支球隊的球員,很少能做到從一而終。所以球迷是最有權利來評價自己球員的。老板的重心永遠都是利益,只有球迷才會傾注的是感情。一旦在一個人身上付出了是時間還有感情,那么任何離開都會對他們造成傷害。詹姆斯離開騎士隊可能是這十年來造成最惡劣影響的“球員轉會事件”。即便是在今年三月份,他的受歡迎率才剛剛回復到一個球員的平均水平(15%)。在總決賽中,克利夫蘭的球迷為了泄憤,而全部站在小牛一邊搖旗吶喊。克里夫蘭的街頭隨處可見穿著小牛T恤的騎士球迷,還有球迷在微博上建立了“騎士支持小牛”的賬號,很快就聚集了超過5000名的粉絲。但這些都是假象,因為詹姆斯的家鄉并不是克利夫蘭,而是一座名為阿克倫的小城。“他并不是從克里夫蘭走出去的。當然,他們對他的看法會有所不同。”25歲的理發師特里沃克說,“這(阿克倫)才是他的城市。如果他想回來,在街頭打會球,我們會站在邊上,為他歡呼。”其實在去年夏天,阿克倫城也曾因為詹姆斯的選擇而傷心欲絕,但是他們還是給予自己的孩子足夠的寬容和理解。而克利夫蘭球迷的不厚道完全是因為詹姆斯不屬于這里,甚至都不是克利夫蘭人。詹姆斯有些憤慨地說:“雖然(克里夫蘭和阿克倫)距離不遠,但其實有很大的距離。克里夫蘭人自以為是大城市出來的,看不起我們。所以事實上,我們不喜歡克里夫蘭,從小,我們就厭惡克里夫蘭。至今我們仍討厭克里夫蘭的很多人。而阿克倫是我的家,我永遠屬于這里。”詹姆斯依然保留著他在阿克倫的豪宅,并且一年一度的自行車慈善賽也在阿克倫舉辦,他還會在感恩節回到阿克倫分火雞。如果你不知道這些,你肯定直到現在還會覺得詹姆斯背叛了騎士隊。現在你會明白他給騎士隊帶來的,要比他帶走的多得多。阿克倫城68歲的旺達·里維斯是看著詹姆斯長大的,她說:“他要想的只是勝利。我怎么會因此責怪他?他并沒有離開我們。克里夫蘭人惱火是因為他們失去了好球員。可阿克倫人會說我們并沒有失去勒布朗。”球迷都是人,人都是自私的,他們會希望守護好自己的東西,還希望得到可能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對于騎士來說,他們失去詹姆斯的糾結是完全不同于阿克倫城的。前者只是貌似失去了搖錢樹,而后者則一直像遠遠守望自己孩子的母親一樣寬容。而部分球迷會最終明白,詹姆斯離開并沒有觸及人性上和道德上的雷池,而是做了一次頂多是自私的選擇。要知道老虎伍茲性丑聞事件,讓他的歡迎率至今都沒有恢復跡象。所以說球迷都是有判斷能力的,只是他們在受到傷害時恢復能力不同。
人盡皆知的奧本山宮殿事件,其實最有意思的并不是毆斗的過程和斯特恩歷史
級別的懲戒,而是事后阿秦斯特和鬧事球迷的故事。故事的主角之一、用扔啤酒挑起整個事端的球迷叫格林。實際上正是因為那杯飛奔過來砸向阿泰的啤酒,才最終導致了全場的毆斗。阿泰斯特為此付出了禁賽73場直接損失500萬美元的代價,有意思的是負責調查此案的奧克蘭地方檢察官戈塞卡是格林的鄰居。奧本山事件發生之后,格林被警方處以30天監禁,同時被罰款500美元,他手中持有的活塞季票也被收回。讓格林感到痛苦的是,作為活塞的鐵桿球迷,他被通知終身失去在主場觀戰的權利。于是格林四處告饒希望聯盟撤除這項禁令,甚至他希望阿泰能幫他說話。“那是我一生中做的最愚蠢的事情,我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格林說,“我希望阿泰斯特能夠幫我說說話,讓他們取消禁令,如果他能夠幫忙,我愿意向他道歉,并請他吃飯。”其實球迷都很可愛,格林當初攻擊阿泰斯特,也是因為他深愛的奧本山宮殿受到了侵犯和攻擊。
不僅僅是球迷,我們的一切都源自愛,恨也源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