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想敵

說起來，菲爾·杰克遜以主教練身份參加的首場客場比賽，正是湯姆·錫伯杜以助理教練身份參加的首場主場比賽。當時，兩人在板凳席上的距離大概是60英尺左右。也正是從那一時刻開始，芝加哥公牛隊迎來了該隊歷史上最輝煌的一段賽場時代。

那天是1989年11月8日。在這樣一個清冷的明尼蘇達夜晚里，杰克遜帶領著邁克爾喬丹和其他公牛隊員們來到這里迎戰森林狼隊。此時的他在公牛隊度過了兩個賽季的助理教練生涯后，剛剛取代道格科林斯成為該隊的新任主教練。而那時的錫伯杜也在先后任職哈佛大學籃球隊的助理教練和塞勒姆州立大學籃球隊的主教練之后，在不久前剛剛受聘為森林狼隊助理教練，成為該隊主教練比爾穆塞爾曼的兩位助教之一。

公牛隊最終以96比84取得了這場比賽的勝利，“飛人”喬丹在這場比賽中獨取45分。比賽的舉辦地點是在明尼阿波利斯的大都會穹頂球館，除了森林狼隊以外，這座城市里的橄欖球和棒球比賽也在這座球館中舉行。當晚，大約有35427名觀眾到場觀看了這場比賽。盡管主隊失利了，但這卻絲毫不影響球迷們興奮異常的喜悅情緒，畢竟這是這座城市在時隔29年零229天之后再次迎來的首場NBA主場比賽。(1960年3月24日，明尼阿波利斯湖人從隊在當年的西部決賽第六場比賽中敗于圣路易斯隊手下之后，結束了他們在這里的最后一場主場比賽，并于那一年的夏天將主場遷至陽光明媚的洛杉磯。)

錫伯杜在那個夜晚，乃至于以后兩個賽季的許多個比賽日里，就那么沮喪地坐在他的板凳上。他甚至希望有人能夠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一切都是個錯誤。進入聯盟，這也許就是個最大的錯誤。“時間就這樣匆匆而過。”錫伯杜微笑著說道，此時的他端坐在芝加哥聯合中心球館里主教練辦公室的座椅上，“當我回想起這一切時，甚至會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杰克遜教練當日的工作，錫伯杜教練今日的人生。真是很不可思議。

時間快進到20個月之后，也就是1991年六月份。杰克遜帶領著公牛隊贏得了他們在九十年代的六座總冠軍獎杯中的第一座——他們是在總決賽中五場比賽擊敗洛杉磯湖人隊之后取得這～成績的。二十年后，當芝加哥特意為當年奪得首冠的那支公牛隊舉辦了一場紀念活動時，杰克遜因為正帶領他的湖人在達拉斯征戰未能到場。至于錫伯杜呢?1991年的六月，他正在四處找工作。兩個月前，穆塞爾曼和他的助教團隊在1990－91常規賽季結束之后被球隊集體辭退。33歲的他真的希望自己的聯盟冒險之旅不會就這樣輕易地夭折。“那時候，我在聯盟中的資歷僅僅就是那兩年的擴編球隊的助教經驗而已。”錫伯杜說，只可惜當時森林狼隊在這兩個賽季里的戰績僅為51勝113負，與其他那些剛剛進入聯盟的擴編球隊沒有什么不同，都要經歷最初的陣痛時期，“不過，我真的很希望能夠在聯盟里獲得另外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難道那時候的他就沒有B計劃嗎?大學籃球?CBA?還是海外?都沒有。錫伯杜一心只想留在聯盟，甚至“以任何職位”留在這里都可以。“我深愛著這個聯盟，我也明確地知道自己在這里到底需要什么。”他說，“當然，我也曾經與很多大學接洽過，只是我還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否留在這里。”

就這樣，穆塞爾曼將他介紹給鮑勃克羅普恩伯格——一位十多年前曾經在克利夫蘭以助教身份輔佐他的老朋友。當時，克羅普恩伯格是西雅圖超音速隊的一位前哨球探，他為錫伯杜也介紹了一份在超音速隊的兼職球探工作。到了那個賽季的中期，球隊內突然發生了人員變更，克羅普恩伯格翻身成為球隊主教練，而錫伯杜則更多地分擔了他的球探職責。“對我來說，那是具有非常意義的一年。”他說，“在任職前哨球探的那段時間里，我學會了很多東西。此后，我相繼在圣安東尼奧和費城繼續擔任這類的職務。而在此期間，公牛隊一直在聯盟里所向披靡。直到我來到紐約之后，才在那里感受到了那種前所未有的疼痛感。”

公牛隊在1996年到1998年取得了他們球隊歷史上的第二個三連冠，而在公牛隊的最后兩次奪冠之旅中，錫伯杜當時正跟隨在尼克斯隊主教練杰夫范甘迪的身邊。“我一直都認為，1996－97賽季的尼克斯隊是紐約隊史上最好的一支球隊。”錫伯杜說，“盡管尼克斯隊曾經在1999年入圍總決賽，但最好的球隊卻始終是1996－97的那支隊伍。遺憾的是，那一年我們有很多人遭到了停賽處罰，直接導致我們最終無緣東區決賽。”發生在熱隊與尼克斯隊第五場比賽中的毆斗事件中，很多尼克斯隊隊員都因為擅自離開板凳席而被停賽，從而使得他們連敗兩場輸給了熱隊。

就這樣，杰克遜帶領著他的公牛隊相繼在1997年和1998年奪得總冠軍獎杯，并在此后轉戰洛杉磯，在這里帶領湖人隊贏得了另外五座冠軍獎杯，無可爭議地成為聯盟歷史上最偉大的教練。

而錫伯杜在經過21年的漫長等待之后，終于在去年夏天等來了任職公牛隊主教練的絕好機會。“事實上，假如你回顧一下菲爾的職業生涯，你就會發現他在聯盟中拼搏的軌跡也是相當不易。原本他一直混跡于CBA，后來才在這里找到了一個難得的機會，接下來發生的這一切就不必我細說了。不過我猜測，當年菲爾也曾經在明尼蘇達找過工作。”

他猜得一點都沒錯。曾有一段時間，杰克遜與鮑勃·斯坦恩交情不錯，后者原本是堪薩斯大學的首席后衛，后來成為森林狼隊的首位球隊總裁。“那時候，我們曾經有過密切的會談。但我知道，自己進入森林狼隊的機會并不是很大，我更傾向于比爾·穆塞爾曼，因為他在明尼蘇達有著相當深厚的地方背景，有著很大的勝算。”

事實上，當穆塞爾曼在1988年八月——也就是森林狼隊正式進入聯盟的一年——被聘作該隊主教練之前，杰克遜并沒有被安排任何職務。直到一年之后、他才在科林斯的助教班組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很慶幸。”這位湖人隊主教練說道，“當時多虧沒有被森林狼隊選中。”

錫伯杜與杰克遜，盡管兩人從未共事過，但他們卻在相同的位置做過相同的工作，只是相隔多年而已。“我始終堅信，我們會在某個角度再度重合，譬如說總冠軍獎杯征途。”錫伯杜微笑著說，“我相信這一天終會來到的。”

杰克遜當年擁有籃球之神邁克爾喬丹，但是錫伯杜現在也與德里克羅斯配合得相得益彰。錫伯杜不只要把羅斯培養成喬丹之后公牛的又一個常規賽MVP，也不只是培養了一種偉大的防守，而是一種無私和自我犧牲的冠軍文化。“錫伯杜讓羅斯接受所有的知識，因為他們都是那樣聰明的人。”公牛隊員布萊恩斯卡拉布萊恩說道，“而且這也是為什么我們的隊伍如此團結的原因。”無論是卡洛斯布澤爾因為腳踝傷坐在場邊，還是喬金諾阿帶著流感比賽。這都無法阻止芝加哥公牛隊前進的步伐。羅斯彬彬有禮，但會讓人感受到無情，他在更衣室里傳達錫伯杜的言語，意思很明確——我相信他的話，你們也要相信。這就是伙伴關系的美妙之處。錫伯杜教授了這些公牛隊隊員他的價值觀，因為羅斯順從他的意愿，這往往是一個明星球員和教練的問題。這是錫伯杜在當紐約尼克斯隊助理教練時，帕特里克尤因和拉里約翰遜與杰夫·范·甘迪相處的方式，這也是道格里弗斯在波士頓與凱文加內特、保羅皮爾斯和

雷·阿倫相處的方式。

也許沒有一個公牛隊員之前確信錫伯杜會帶給他們總冠軍，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一個癡迷于7天24小時刻苦學習的教練。事實上，沒有人曾經見過任何一個人像錫伯杜一樣，他的名譽是他很難被說服，有些獨裁，但是他很有人情味，沒有一點傲慢。錫伯杜是一個52歲的單身漢，他每天睡的時間很短，而且把醒著的時間花在辦公室里。工作時間他非常嚴格，不過，大家發現他在場下挺溫和，胡侃一通，和大家一起歡笑。大部分時候，當隊員們按照他枯燥、反復的計劃——防守、籃板和減少失誤，他們總是能夠獲勝

錫伯杜曾經在后半夜一點接到果羅斯的電話，那時他正在總結剛剛結束的比賽，并且為下一步要做的事定計劃。“不管你什么時候給他打電話，他肯定是在那工作，他在籃球之余就沒有別的生活。”羅斯說道。而羅斯也沒差到哪兒去，因為對于他來說，晚上閑逛回聯合中心球館加練投籃很尋常，不過錫伯杜辦公室的燈總是亮著的。或許，這個菜鳥主教練真的會像他的前輩菲爾杰克遜那樣培養出一支總冠軍球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