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一個女孩子,20歲不秀則永不再秀。我想,沒哪個女孩會愿意有這樣的遺憾。
高二下學期,我喜歡他的心事被添汕加醋后像風一樣吹入了人群。原本只是
份默然美麗的愛慕,經過那些捕風捉影的人從一張嘴巴傳到一個耳朵,再從另一張嘴巴傳到另一個耳朵,就完全變了味兒。
有一陣子,那群女生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把腦袋湊在一起,發表對這件“天大新聞”的高見。“天啊,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叫她別想了,下輩子也輪不到她!”
我又氣又急,卻無可奈何,自己的心事被當做流言傳來傳去,沒有什么比這更痛苦的了。“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這句至理名言就像逐漸失效的麻醉劑,對我的安慰作用越來越小了。
那時候,我連看他一眼都不敢。我避開了一切,然后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靜靜地發呆。
壓抑終于在一個午后爆發了。那個下午,我走進教室,后排忽然發出一陣哄笑。我抬頭一看,黑板上醒目地畫著一只奇丑無比的大青蛙,旁邊站著一個英俊的王子,底下是一行大字:青蛙公主和她的白馬二王子。
來不及多想,傷痛像一陣暴風雨突襲而來。“啪!”我用力把手上的書重重地朝黑板摔去,轉過身,在齊刷刷的蔑笑聲中飛似的逃出教室。
清亮清亮的蔚藍天空下,幾只鴿子拍著翅膀輕輕掠過,成行的相思樹郁郁蔥蔥,樹上開滿了細細密密的黃色小花,地上,也鋪滿了黃絨絨的一層。我躲在樹下,長久壓抑的委屈一傾而瀉。我哭得天昏地暗。
正當沮喪和絕望一點點地吞噬我時,淚眼迷離中,我看見他由遠及近。他輕輕地、淺淺地笑著,看看一地黃色小花,又看看滿臉淚水的我說:“我就想呢,是哪個女孩子在這兒哭,把花都哭落了一地。”我背過身,頓時破涕為笑。
后來,就在開滿黃色小花的相思樹下,他告訴我:“喜歡一個人并沒有錯哦,但是,你了解他嗎?也許他10天不洗腳,也許他睡覺流口水……不了解他,就輕易地喜歡人家,這不是很傻嗎?”
我笑了,很燦爛,原來,我有著和一地美麗的黃色小花一樣燦爛的笑容。這是他說的。
后來,他把我帶回了教室。再后來,那一群嘰嘰喳喳的女生吃驚而羨慕地看到了一切變化:上課,他幫我占位置;課間,他塞給我一小盒點心;更經常地,他站在我必經的路口,給我一個輕輕淺淺的笑。仿佛突然之間,我擁有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切。
這就夠了,我想,真的夠了。后來,他的身邊多了一位文靜清秀的女孩子。我給了他們一個很燦爛的笑,就像那時滿地美麗的黃色小花一樣燦爛,我想,這樣的笑容送給他們最合適不過了。
再后來,我也有了愛護自己的人。我想,一個女孩子最初的一份愛慕只是一顆善良的種子,可以關乎愛情,也可以不關乎愛情。幸運的是,我的種子遇上的是他的寬容和關愛的適宜溫度和水分,開出了一朵叫做美麗的花朵。即使這花朵,不關乎愛情。
很久很久以后,當我想起那個清亮清亮的午后,想起他輕輕地、淺淺地笑著說的“我就想呢,是哪個女孩子在這兒哭,把花都哭落了一地”,我的全身還是會涌過一陣暖流。這樣的男孩子,即使到了80歲,我依然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