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尼羅河畔的友誼
一九五六年七月,剛從印度歸來的石魯和畫家趙望云參加了在埃及舉行的“亞非藝術展覽。”
埃及和中國相距的是那樣遙遠,即使中間劃一條直線,也不知要經過多少高山大河,多少沙漠湖泊和多少家園呀!然而對金字塔國度的向往,是石魯早就夢寐已久的了。他風風火火地急切起身,與他的伙伴橫飛萬里,抵達了埃及首都,尼羅河畔的第一大城市——開羅。
石魯顧不得旅途的疲勞,剛安置下住處,就馬上從大使館走出來,奔向了異國都府的寬敞大街。
開羅,這個富有熱帶情趣的城市,到處是巨廈高樓,遍地是椰棗樹林。開羅,這片溫柔恬靜的土地,保存著多少亙古聞名的象征,留下了多少世界友人的足跡啊……
第二天,石魯根據周總理的囑托,首先拜訪了埃及總統納賽爾的侄女,她愛好繪畫藝術,當場邀請石魯為她畫像,石魯欣然應允,僅用了二十分鐘就為她畫好一張水墨肖像,姑娘連連稱贊,這幅畫后來曾在開羅舉辦的“全埃美展”中以第三位展出。不久納賽爾總統的侄女到我國中央美術學院留學,還特意找到石魯,和石魯一塊到三門峽寫生。她天資聰穎,在中國學習很出色,這些都是后話了。
從這一天起,石魯和趙望云由總統侄女陪同,暢游了埃及的大小城市,沙漠綠洲,農村工礦……石魯拼著命地畫,畫金字塔,畫尼羅河,畫塞得港,畫形形色色的阿拉伯人和埃及風光。八月,正是我國豐收的季節,石魯卻把豐碩的果實摘取在了非洲。像人們熟悉的《金字塔的傍晚》《亞歷山大港》《沙漠之舟》《守衛者》……都是這一時期的代表作品。
在開羅,他們又相識了一對青年畫家夫婦,男的叫赫巴,女的叫多瑪德,愛屋及烏,他們又和赫巴、多瑪德的父母結成了朋友,于是經常到這兩家作客,漸漸和赫巴夫婦的兄嫂、弟妹及全家人都熟悉到了互認親戚的程度。赫巴的父親是開羅大學的藝術總監,多瑪德的父親是藝術專科學校的總監,這兩位總監大人都非常傾心于中國藝術,石魯、趙望云每為他們畫一幅畫,他們全家人都要慶賀一番,豐美的宴席自然出自兩位母親之手。至于赫巴和多瑪德本人更是整天陪著中國畫家轉,成了石魯、趙望云的義務導游,石魯對他們的報答是教多瑪德說中國話,多瑪德是個有心人,她一直想到中國去,碰到這難得的機會,她百倍努力地一句一句把老師的語言學過來。中國畫家在埃及的每一幅畫,第一觀眾也必定是他們,他們既贊嘆,也毫不客氣地提出坦率意見,這種相處無疑是極其愉快的。赫巴還把開羅藝術界的不少朋友介紹給石魯、趙望云,使中國畫家得到了更多的珍貴友誼。
一個多月匆匆而過,很快就到離開的時候了。臨行前的頭一夜,石魯戀戀不舍地在馬路上走來走去,開羅的夜晚,電燈特別明亮,燈光把畫家的身影拉長縮短,縮短又拉長,這變幻的身影猶如畫家心潮起伏的思緒,他是多么不愿離開這塊迷人的土地啊!
石魯、趙望云回國了,不料赫巴、多瑪德緊跟著來到中國,他們在偉大的北京又碰面了,四位畫家相聚在王府井大街《新觀察》的編輯部里,多瑪德調皮地用中國話對石魯說:“我們在尼羅河邊喝尼羅河的水。”石魯笑了,這句話正是石魯在尼羅河畔教給多瑪德的。學生沒有辜負老師,毫不費力地說出來了。只有什么老師才有什么傳授,她也帶著石魯的四川、陜北混合味,算不得標準的普通話,周圍的人聽罷都笑了。
石魯激動地說:“埃及古代藝術在世界上發出燦爛的光彩。自從羅馬帝國和土耳其奧斯曼帝國征服埃及后,埃及的民族藝術受到摧殘,埃及人民非常愛護自己的民族傳統,赫巴和多瑪德到中國來,就是想了解我們中國的藝術如何保存民族傳統的。他們是埃及青年一代的典型,蘇伊士運河問題發生后,埃及文藝界成立聯合陣線,他們立刻參加了,他們仇視殖民主義者,擁護納賽爾總統,他們是保衛和平的力量,從他們身上可以看出埃及青年一代朝氣蓬勃的精神。”“在開羅,我做夢都想到中國來”,多瑪德閃著烏黑的大眼睛說。赫巴打斷了妻子的話:“中埃文化協定簽訂后,我們讀了孫中山先生的著作和毛主席‘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進一步了解了中國解放前后的情況,更想到中國來。”
不管周圍有多少人,兩國的畫家只管滔滔不絕地訴說著他們別后重逢的喜悅心情。石魯和趙望云為了盡地主之誼,略表心意,當場為赫巴夫婦畫了一幅四尺大畫,趙望云先潑墨揮寫了兩棵椰棗樹,石魯接過畫筆瀟灑地在椰棗樹下添補了幾個埃及人物。兩位畫家的精彩表演,贏得了圍觀者陣陣掌聲。
從畫家的畫,又談到了埃及,美好的回憶,把地理上遙遠的距離縮變得很短很短了。
生活為我出新意
“必須立足于人民群眾斗爭之中,一眼看著傳統,一眼看著寫生,以熟練的技巧反映人民的生活。”石魯總是這樣教導著他的學生。
他從來都不是只呆在“象牙之塔”里進行純形式研究的人,他不僅著眼于如何充分表達內容,而且一貫注意如何從生活升為藝術這個極為重要的規律。他把多年的經驗概括為“深入基礎,漫天撒網”八個字。他肯定地認為,畫家首先要在一個點上深入人民群眾的斗爭生活,但僅此不夠,還必須以廣泛涉獵為文的補充。這個認識使他在創作上取得了更大的自由。他無時無刻不密切地關注生活,隨時隨地順手拈來優美的藝術題材。像他描寫陜北、秦嶺,江南的作品,以及印度、埃及的寫生,都是運用造型藝術規律觀察生活的結果。
石魯為了深入生活,花費了相當大的功夫。他的手極為靈巧,早在延安時就曾用一個子彈殼做了支水筆畫速寫,進城后,他自己制作了寫生箱,自己制作了小板凳,這小板凳非同一般,似乎有些“現代化”的味道,想坐可以坐,畫累了拉出靠背可以躺,旁邊還配有遮陽傘。他外出的打扮也極為特別,一身“奇裝異服”,寬大的上衣,多訂了一大堆口袋,除了畫具,吃的喝的用的一概帶在身上,就憑他這全副“武裝”,可以想見他對于寫生的態度是如何認真嚴肅了。
石魯寫生不拘一格,鉛筆、鋼筆、毛筆都用。一九五七年以前,他的速寫比較真實自然,手法細膩,一九五七年以后,他用“以神取形”的理論指導實踐。面對寫生對象,從提煉、變體到構圖都是一次完成。他的技法也是千變萬化,既有排線致密如瑞典之銅版畫,又有古拙雄樸似秦漢的雕塑,還有很精致的花卉白描,也有略加裝飾的變形人物,真是因意選材施法,無一而定。他寫生的選題也是五彩繽紛、形形色色,無論山石、河水、人物、動物、樓閣、亭臺,只要他發現有美之處,便盡收筆底。他涉獵范圍之廣,觀察、挖掘之深,描繪物象之精,在當代畫壇是罕見的。他常說,到生活中汲取不僅要用眼睛看,而且要用鼻子聞,用手摸,用耳朵聽,用腦子想,不僅要了解對象的形體,還要從各方面去體會和把握對象的本質。他的學生在“浩劫”后幫他整理房子時,看到他的速寫,那只是幸存下來很小的一部分,還有整整一箱,而且每一張都畫得那樣認真,那樣精彩。別人畫過的他要畫,別人沒畫過的他更要畫。善于在生活中發現美,是他特殊的一大才能。
石魯每次從下邊回來,有時困于雜務,有時忙于開會,他就叫嚷著:“趕快畫,不然就把下鄉的東西畫不出來了。”
他是要趁印象清晰時,趕快畫出下鄉時的新鮮感受。
石魯畫畫極為勤奮,有時因為重要事耽誤了,他就會急躁地說:“不行,不行,這幾天我都沒有畫畫了!”
他的畫都來源于生活,但絕不“照貓畫虎”。他是從現實生活出發去改造形式,革新技法,而不是依照成法全套生活,重視獨創和構思的慘淡經營,又能抓住生活中獲得的直觀印象。這些,構成了他藝術上真正現實主義的特色。
他熱愛生活中一切優美的事物,因此,許多為人們見慣不驚的現象,一經他手便可以點石成金,把其中的美發掘出來,化為他藝術作品的一部分。這里固然有藝術技巧問題,但首先應該是他對社會主義制度的熱愛和對共產主義未來充滿希望和激情所使然。
一般畫家到下面去,總是到達了目的地先安排好食宿,才開始體驗生活。石魯不是這樣,如前所述,和華君武到雷州半島似的,往往中途他就下路了。
一九五三年,石魯和陳笳詠等人到興平,一下火車,他便背著行李找群眾拉家常,一碰到感興趣的東西,立刻抓緊時間畫,在他看來,生活不應該是從放下背包以后才開始的。一次他們去找勞模張明亮,大家都沒見過張明亮本人,走過一段路,就先歇腳在路邊休息,正好迎面走來了三五個人,陳笳詠正要上前去打聽,“老張!你來了……”石魯已經高興地喊著,上前去握住了老張的手。
事后,大家問他怎么認得出張明亮的,他說:“你不看他背著噴霧器嗎?”石魯總是用銳利的目光觀察著各種事物,一眼就看出勞模的特征。
還有一次,同志們在村口買了一個甜瓜,石魯一直領著大家往村外走了半里多地才坐下來吃。一邊走著一邊有人覺得好笑:“甜瓜又不是偷來的,干嘛要躲躲藏藏?”
石魯卻嚴肅地說:“在村子里吃,群眾影響不好。”
像這種幾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在他深入生活中,俯首皆是,事雖然小,但能看出他一直把延安的傳統保持了下來,他是時刻注意和群眾打成一片,不露出絲毫的特殊啊!
一九五八年的初夏,石魯和趙望云、方濟眾等人到巴縣的一個偏僻山村。據當地干部講,社員們正在臺田造地,向荒山要糧。當時大家已走得人困馬乏,實在需要休息了。但石魯聽說群眾還要夜戰,也就顧不上長途跋涉的辛苦,踏著崎嶇的山徑,來到了群眾夜戰的現場。這里群山環繞,竹密松茂。社員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正在一堆堆的篝火邊挖的挖、擔的擔,人歡馬叫,鑼鼓喧天。荒寂的山林,一片熱氣騰騰的景象。方濟眾曾在回憶那段生活時說:“這時如果有舞蹈家在場,也許會編演出絕妙的舞蹈節目來;如果有音樂家在場,也許會譜出一曲歡快豪邁的勞動進行曲;如果有詩人在場,振奮人心的詩章,也許會凌云而起……”
可惜的是,那個晚上既沒有舞蹈家、音樂家,也沒有詩人在場,只有一個石魯在篝火邊穿來穿去,匆匆地畫著速寫。直到中秋過后,他們才披著一身單衣,頂著凜冽的山風,和社員們一起回到了住處。
一年之后,石魯的《擊鼓夜戰》,突然出現在人們面前,使大家驚愕不已!生動的形象,淋漓的筆墨,火光人影,房屋婆娑,一下子把大家帶回了巴山深處那難忘的夜晚。
不料,到了“文革”中,石魯這幅《擊鼓夜戰》被說成是“群魔亂舞”。真令人啼笑皆非,那就是后話了。
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雨。多少年來,石魯從陜北到秦嶺,從甘肅到青海,從四川到三峽,從江南到廣東……行程數萬里,他往往一個人走進深山老林,走過大漠戈壁,走上海島孤嶼……風雨雷電,冰雪交加,大自然經常把他變成“落湯雞”、“寒號鳥”,但卻始終未能阻擋他頑強行進的堅定腳步!
他正是在令人眼花繚亂的生活里,從汗牛充棟的千樁物象中,發掘湮沒,鉤沉掘奇,冶煉著他藝術的結晶。就在許多人苦于抓不住畫畫題材、常常下鄉跑了不少次數、回來又向報紙社論或小說散文中找救星的時候,石魯卻成了創作題材的富裕戶。他說:“我在生活中不是沒啥畫,而是怎么畫也畫不完。”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生活使他得到了藝術的美真,那層出不窮的精佳作品,給予了人們最好的答案。
走了很高的一著棋
石魯有一個老友,名叫徐行,是一位負責工業方面的領導。老徐手中有權,美協總免不了找他要點什么東西。
一九五九年臘月,煤炭正是十分緊張的時候,老徐收到一封信,是石魯寫來的,信中這樣寫道:
……冬天雖然很冷,我周圍這一伙青年的心是沸騰的,你如果能給搞一點煤,讓我們在溫暖的空氣中渡過冬天中的春天,這些青年人在美術界會對黨作出更大貢獻的。
老徐在干部會上當眾宣讀了這封信,大家都為之感動。
很短的時間里,老徐給美協拉去了幾車煤。
徐行后來講:“我認識他不是因為藝術,我也不大懂藝術。我卻懂人,我就是認識他這個人,他是個好人,正直的人,在政治上有見地的人……”
從一九五九年起一直到一九六一年,是我國人民最困難的時期。那時我國遇上了特大自然災害,經濟情況惡化,物資供應緊張,黨和政府十分關心文藝工作者的生活,除每月給一定的特殊供應,還提出了暫時不下鄉、下廠,留在城市讀書、學習,搞研究工作的指示。當時人們的身體都是比較虛弱的,浮腫現象常有發生。為了填飽肚子,什么玉米芯、馬什菜、水紅花,只要能入口的,大家都拿來吃,“瓜菜代”已經算是上等食品了。為了加強營養,美協也辦起釀造“小球藻”的小鍋爐。據說這種水汁,內含多種維生素。誰知道呢!
不管什么素吧,反正保命要緊。那時文藝界頗為流行的兩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任何人見面都先談吃,至于工作和其他考慮得就不太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石魯忽然在美協提出了每周六、周日打獵的倡議,有幾個人積極響應,并馬上和他一起購買了獵槍。但也有人淡然視之,不感興趣,修軍就是其中的一個,他認為這種舉動既浪費時間,又影響不好。
過了段日子,石魯和響應號召的人已按計劃往返好幾趟了。他們每次歸來,都要帶回大掛小串的獵物,這不能不叫人眼熱,當然,石魯也沒忘了“共產主義”。尤為引人注意的是他們每次還要畫回數量不少的小幅速寫。此一期間,石魯創作了《山中月色》《秦嶺山麓》和不少富有新意的國畫佳品。這對于畫畫的人來說,更是極大的誘惑力。修軍等人漸漸有了新的看法,認為這樣既可鍛煉身體,改善伙食,又能觀察生活,積累素材,豐富創作,一舉多得。于是從原來的“反獵派”變為“擁獵派”了。
一九六○年冬季,石魯又帶領八九個人進山狩獵。這次的目標是寶成鐵路的秦嶺山麓,修軍也跟著一起前往,成了這遠征小隊的一名成員。
扯起濃濃長煙的火車,沿蜿蜒險峻的寶成線緩緩而上,登上高峰之后,他們就在山巔頂部的一個小火車站下車,安下了“營寨”。
當時的生活雖然艱苦,但人民的精神面貌很好,干勁挺大。修軍隨石魯他們,趁機會訪問了小站上的聯絡職工和附近居民,看到他們對黨的領導下渡過暫時的困難,信心十足。群眾的情緒對同志的鼓舞比枯燥的說教有力多了。
他們名為打獵,實則仍是各帶速寫工具深入生活。從這方面來看,石魯不能不算一個頭腦聰明的領導人。三年困難時期,固然應毫無疑義地把改善生活放在首位。但不顧一切地改善三年,如何了得。石魯能夠審時度勢,結合美術工作者的特點,用打獵把生活和創作兼顧起來,確實是走了很高妙的一著棋。
修軍久不外出了,看見什么都覺得新鮮。在車廂內就勾了不少小速寫。安營扎寨后,他不必再擔心那美妙的景色會一閃而過,畫起來更感從容了。畫著畫著,他忽然感到不對勁:“我干什么來了?打獵呀!不管是名義是實事兒,別人到時候打了一堆,自己也不能空背個畫夾回去啊!”于是,第二天蒙蒙亮,他也背著一只小口徑步槍攀上了對面的山腰。
太陽還懶洋洋地沒爬上來,東邊天際隱隱拉開一線渾濁的魚白肚。沉睡中的秦嶺模模糊糊,在山巒峰擁之間,逐漸顯露出一片濃重的紫褐色,深沉雄大,整個感覺非常強烈。真是奇景突現,與白晝感覺大為不同。正當他沉浸在美的和弦里,驟然間,一架翠藍色的電氣機車從迎面的隧道口中呼嘯而出,它號叫著向東方疾馳而去,一股雪白的濃煙向后方翻滾著,飄蕩著,劃破了黎明前的黑暗與寂靜。這情景顯得生龍活虎,十分動人和有力,把這本來就具有渾厚、粗獷、壯偉甚至荒率的高山峻嶺,反襯得更加富有詩意了。
這意外出現的奇景中之奇景,使修軍有些手忙腳亂,炭筆也有些不聽使喚,他一連畫了好幾幅速寫,心里才慢慢平靜下來,自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自一九五○年他隨軍到陜西,就被雄險的華岳和逶迤的終南所陶醉,多年間,雖然他也積累過一些素材,但一直未找到既富有時代感,又與眾不同的角度和語言,而這次山中意外的發現在他腦子里得到升華,他發自肺腑感激石魯的狩獵之舉和組織工作。
山中歸來半月里,修軍迅速完成了一幅木刻《黎明》,后來收入到《中國版畫五十年》。當然,石魯和其他同志歸來都各有所獲,眾人所創作的一大批作品都曾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展出和發表過,不但當時得到好評,直到今天仍還富有生命力,至于遠征獵物的豐收,反而成了次要的,現在誰也記不清都是些什么東西了。
“生活是創作的源泉。”一個美術工作領導者,在困難的時候,組織專業工作者以不同的方式深入生活,促進了創作的正常發展。以小見大,從這事上也可以發人深思,有所獲益,悟出很多道理來。(未完待續)
(責編:魏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