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在湖北省黃岡縣,有一個背山面水、含青吐翠的叫陳宅樓的村莊。在莊子的東頭,有一座氣勢不凡的院落,這座院落的二門上高懸著藍底金字的“文魁”的橫匾,顯示出本宅主人曾經有過的風光。
1896年1月4日,中共“一大”代表陳潭秋就誕生在這座雅致而幽深的庭院里。
陳潭秋的祖父,曾在湖北鄉試中高中第六名舉人,二門上的橫匾便是他中舉時撫臺大人書贈給他的。但他在一舉成名之后并未步入官場,而是返回故鄉以執教為業。陳潭秋的父親卻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民,他遵守祖訓,克勤克儉地度過了一生。
陳潭秋的原名叫陳澄,是他五哥陳樹三給起的。五哥樹三是個胸懷大志、思想進步的反清革命黨人,辛亥革命武昌首義時,他是重要人物之一,中華民國南京臨時政府成立時,他在陸軍部任職,后來不幸英年早逝。陳樹三生前曾對陳潭秋說:“你的名字叫澄,就是要澄清混濁世界的意思,你長大后,要努力去澄清這個世道。”
陳澄字云先,號潭秋,后來以號代名,以“陳潭秋”名世,人們都習慣于稱他陳潭秋。
陳潭秋在家鄉聚星初級小學上學時,聰穎好學,一直是優等生,為全班同學所欽佩。當時,聚星初級小學有一位叫孫嘯千的老師,對品學兼優的陳潭秋非常賞識,這位先生在離開聚星回自己家鄉教高小時特地將陳潭秋帶至自己家鄉學校,免費讓他讀高小。
1911年,陳潭秋離開黃岡,來到省城武昌,以優異的成績考入省立第一中學。
1916年,陳潭秋考入國立武昌高等師范學校(武漢大學前身)英語部學習。
1917年,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馬克思主義。陳潭秋如饑似渴地閱讀了《新青年》、《每周評論》上刊登的文章,眼界大為開闊,精神為之大振。
1919年,反帝反封建的“五四”運動爆發,湖北學生積極響應,陳潭秋義無反顧地投入這場偉大斗爭的洪流。當反動當局派軍警前來阻攔學生上街游行時,陳潭秋挺身而出,表現了無所畏懼的斗爭精神和卓越不凡的組織才能,他帶領英語部畢業班的同學們走在游行隊伍最前面。在游行進行時,陳潭秋指揮同學們與反動軍警展開了英勇的斗爭,終于取得了游行的成功。
陳潭秋還同當時正在中華大學中學部任教的惲代英等學界領袖一起,積極地領導了整個武漢地區的學生運動。他們于1919年5月12日成立武昌學生團,5月17日成立了武漢學生聯合會。緊接著,學生聯合會發動武漢各校學生在武昌閱馬場集會,陳潭秋首先登上講臺,慷慨陳辭,揭露帝國主義的侵略罪行和北洋軍閥政府的賣國行徑。臺下的各界群眾聽了陳潭秋的演講,無不怒火滿腔,熱血沸騰。
二
1919年盛夏,陳潭秋隨武漢學生參觀團赴上海,交流學生運動的經驗,加強各地學聯的聯系。在上海,發生了一件對他一生的革命生涯有重大影響的大事,這就是經過高師同班同學倪側天的介紹,結識了湖北黃安人、前清秀才董必武。陳潭秋比董必武整整小10歲,然而他們卻志同道合,一見如故。陳潭秋與董必武開懷暢談救國救民的抱負,交流學習馬克思主義的心得。他們懷著對馬克思主義的共同信念和走十月革命道路的共同決心,商討了救國大計和行動步驟,決定用辦報紙、辦學校的方式傳播馬克思主義,開展革命活動。這次會見使陳潭秋與董必武結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誼,從此,為了共同的革命目標,他們并肩戰斗,進行革命活動。
陳潭秋從上海返回武漢不久,便從武昌高師英語部畢業。他創辦了湖北人民通訊社,以記者身份走街串巷,深入工人住宅區進行社會調查。但由于物質條件困難,經費沒有來源,辦報的愿望無法實現。正在陳潭秋舉步維艱、一籌莫展之時,董必武于這年的秋冬之際回到武漢,邀請陳潭秋等籌辦武漢中學。
經過董必武、陳潭秋等人的一番努力,武漢中學于1920年春正式開學,陳潭秋擔任英語教員,兼任第一屆乙班班主任。
三
1920年夏,陳獨秀、李漢俊等在上海成立了中國共產黨發起組之后不久,李漢俊便給董必武寫信,約請他在武漢籌建共產黨組織。董必武接信后,立即找陳潭秋商量此事。也就在這個時候,上海共產黨發起組書記陳獨秀讓從廣州途經上海回湖北的劉伯垂到武漢找董必武聯系,在那里建立共產黨組織。
就在這年(1920年)秋天,陳潭秋與董必武、劉伯垂等人,在武昌撫院街董必武的寓所舉行秘密會議,莊嚴宣布成立共產主義研究小組。自此,陳潭秋便決定全力以赴走革命道路,并立下誓言:“我定要正直為人,為民眾辦事終生。”
武漢共產主義小組成立后,立即在群眾中展開了宣傳發動工作。董必武、陳潭秋利用在學校任教的有利條件,團結、吸引了一大批在“五四”運動中涌現出來的先進青年,成立了一個公開活動的馬克思主義研究會。不久,又成立了半公開的社會主義青年團,吸收武漢中學、武昌高師附小、湖北女子師范學校、湖北一中等學校的先進青年20多人參加,由陳潭秋親自負責。他以青年團員為骨干,在團組織所及的大、中學校建立讀書會,組織青年學生學習《新青年》、《〈資本論〉入門》、《共產黨宣言》、《每周評論》等進步書刊,學習馬列主義。為了辦好讀書班,陳潭秋親自講課、作報告、參加討論會、進行輔導。就這樣,陳潭秋以教書為公開職業,秘密從事黨的活動。
為了加強馬列主義宣傳,陳潭秋和惲代英等于1921年1月創辦了《武漢星期評論》。在這一刊物上,陳潭秋發表了《趕快組織“女界聯合會”》、《“五一”略史》等文章,宣傳革命思想,揭露帝國主義和封建軍閥的罪惡,指導工人運動、學生運動和婦女解放運動。為了深入了解工人階級所受的殘酷剝削和沉重壓迫,傾聽他們的革命呼聲,陳潭秋曾用1個多月的時間,深入到工人中間了解情況,并撰寫了《漢口苦力狀況》的調查報告。在董必武、陳潭秋等武漢共產主義小組成員的積極努力下,武昌第一紗廠、漢口英美煙廠、漢陽兵工廠、裕華紗廠等都先后辦起了工人識字班,工人群眾不僅在文化水平上有了明顯提高,而且階級覺悟受到啟發,革命激情大大增強。1921年5月,漢口人力車工人舉行罷工,并取得了初戰的勝利。工人階級的迅速發展壯大和戰斗力的不斷增強,為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奠定了必要的階級基礎。
1921年7月,陳潭秋和董必武作為武漢共產主義小組的代表,赴上海出席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告中國共產黨的成立。
四
在中共“一大”之后,成立了中共武漢地方委員會,陳潭秋是負責人之一。
1923年,京漢鐵路工人爆發著名的“二七”大罷工時,陳潭秋是領導者之一。
“二七”大罷工后,陳潭秋遭通緝,他只得轉赴安源從事職工教育。他不顧自己安危,在安源煤礦工人中宣傳革命思想,還以詩的形式鼓動礦工。他所寫的《五一紀念歌》曾在當地礦工和小學生中廣為傳唱。
1927年,陳潭秋擔任中共江西省委書記。在中共“五大”上,他當選為中共中央候補委員。
1928年10月,中共中央決定撤銷北方局,由陳潭秋、劉少奇、韓連惠代行北方局的領導工作。從3人的名字中各抽一字,組成“潭少連”,成為中國共產黨北方黨組織的代號。
1930年,陳潭秋出任中共滿洲省委書記,年底在哈爾濱被捕。他在獄中堅持斗爭,于1932年7月被中共組織營救出獄。
出獄后,陳潭秋奉調到上海中共中央機關工作。后來,他和謝覺哉打扮成商人,在交通員的護送下,通過國民黨軍隊重重封鎖線,于1933年初抵達江西中央革命根據地,任蘇區中央局黨校校務委員兼教員,不久任中共福建省委書記。1934年2月,陳潭秋被選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任中央政府糧食部部長,積極征集糧食以保障紅軍給養。
1934年10月,中央紅軍主力長征后,陳潭秋奉命留守江西,任中共中央蘇區分局委員兼組織部長,協助中央蘇區分局書記項英部署南方各地游擊戰爭。
陳潭秋出身書生卻沒有絲毫的迂腐之氣,家境優裕卻沒有一點點紈绔作風,他與窮工人交朋友,敢持槍上火線,他是集記者、黨務干部、戰士幾重身份于一身的卓越領導者,凡與他接觸過的人,無不由衷地對他表示敬佩。
1935年4月,陳潭秋在永定主持成立閩西南軍政委員會時被敵軍包圍。在從閩西突圍的途中,面對國民黨部隊的圍追堵截,陳潭秋以游擊戰與敵軍周旋。有一次,陳潭秋率1個營的紅軍翻越武夷山西進,路上連遭敵正規軍和民團的截擊,在指揮戰斗中,陳潭秋被一顆子彈打中右耳,耳廓被打掉一半,滾下懸崖時又摔傷了頭部,腦子受到劇烈震蕩。
身負重傷的陳潭秋被黨組織派人護送到上海醫治。傷勢稍好,他便與從長征途中潛來上海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陳云以及瞿秋白夫人楊之華等一起前往蘇聯,出席共產國際第七次代表大會。此后,他作為中國共產黨駐共產國際代表團成員,留在莫斯科。
1936年7月,中國共產黨誕生15周年,作為中共“一大”代表,他寫了《第一次代表大會的回憶》,發表在1936年《共產國際》第七卷第四、五期合刊上。此文是關于中國共產黨“一大”的不可多得的珍貴文獻之一。
五
1939年5月,陳潭秋奉命從蘇聯回國,途經迪化(烏魯木齊)時,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留在新疆,任中共中央駐新疆代表和八路軍駐新疆辦事處負責人。
當時的新疆,處在地方軍閥盛世才的統治之下。盛世才自1933年奪取新疆統治大權之后,為鞏固自己的地位,偽裝進步,掛起“親蘇”、“擁共”的招牌,標榜所謂反帝、親蘇、民平、清廉、和平、建設“六大政策”,借以籠絡人心,騙取蘇聯的援助和中國共產黨的支持。為了團結新疆各族人民共同抗日,中國共產黨從抗日大局出發,在抗日戰爭初期與盛世才建立了抗日統一戰線關系,并應盛世才的邀請,自1937年起,陸續派出一批干部和黨員到新疆工作。
陳潭秋到新疆后,化名徐杰,投身一場新的特殊的戰斗。他正確地貫徹執行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方針政策,為發展新疆的經濟和文化建設、開展抗日救亡運動、支援抗日前線,作出了重要貢獻。
1941年6月、12月,蘇德戰爭和太平洋戰爭相繼爆發,國內外法西斯勢力猖獗一時。反復無常的盛世才自認為蘇聯要“失敗”了,“靠不住”了,中共方面由于發生了皖南事變也要“垮臺”了,于是政治立場迅速反轉,加緊與蔣介石相勾結,掀起反共逆流。
在烏云翻滾、山雨欲來的復雜形勢面前,陳潭秋臨危不亂,他和毛澤民、林基路一起,機智勇敢地組織領導同志們,同盛世才展開有理、有利、有節的斗爭。他一方面向中共中央建議,將在新疆工作的干部調回延安,以保存革命力量;另一方面,他組織在新疆的共產黨員開展整風學習,進行革命氣節教育,要求共產黨員要有足夠的精神準備,如果被捕入獄,“要把監獄變成鍛煉我們每個共產黨員的學校,變成我們對敵斗爭的戰場。”
1942年8月29日,蔣介石派宋美齡飛赴迪化,向盛世才傳達了關于“肅清新疆共黨”的口諭。盛世才終于公開撕下了“進步”的偽裝,于1942年9月17日,派軍警包圍了八路軍辦事處,以“盛督辦請談話”為名,將陳潭秋、毛澤民、林基路等領導同志逮捕。同時,將中共在新疆的全部人員,包括病殘人員和家屬小孩共160多人全部軟禁起來,然后又分批投入了幾個監獄,制造了駭人聽聞的“新疆事件”。
被監禁在迪化八戶梁的陳潭秋,待弄清楚盛世才所炮制的“新疆事件”全部情況后,打電話質問盛世才,并寫了一封信,抗議他的無恥行徑。
六
陳潭秋在獄中與敵人進行了英勇頑強的斗爭。敵人把他囚禁在一個特設的地下密室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每天只給吃兩餐,每餐是兩個又黑又硬的小饃、一小勺咸菜、一小碗開水。盛世才一伙無中生有地捏造了所謂“共產黨‘四·一二’陰謀暴動案”,妄圖用威逼利誘和屈打成招的手段迫使陳潭秋承認中共在新疆有“陰謀活動”。陳潭秋斬釘截鐵地回答:“絕對沒有這回事!”敵人利用叛徒來“作證”,陳潭秋憤怒地揭露敵人的無恥陷害勾當,并嚴厲斥責叛徒出賣靈魂的無恥罪惡行徑。惱羞成怒的敵人妄想用嚴刑拷打使陳潭秋屈服,對他施以“坐飛機”、“壓大杠”、“灌辣椒水”等酷刑。然而,遍體鱗傷的陳潭秋仍是堅貞不屈。敵人又采用“車輪戰術”一連數天對他進行晝夜輪番審訊,妄圖使他在極度疲勞、神經失控的狀態下吐露黨的機密,但敵人的這一卑鄙伎倆在共產黨人陳潭秋面前,同樣無法得逞。敵人又引誘陳潭秋在“脫黨聲明”上簽字,同樣遭到他的嚴詞拒絕。
1943年9月27日,喪心病狂的盛世才下達了秘密處決陳潭秋、毛澤民、林基路的手令。
當天深夜,負責行刑的迪化第一監獄監獄長張思信,叫來四五個手執木棍和繩索的殺手進入他的辦公室。然后,張思信又帶著幾個獄吏從監號里將陳潭秋、毛澤民、林基路等“犯人”提出,他們的頭上都被蒙著黑布套。當“犯人”陸陸續續來到張思信辦公室門口時,站在門口的特務頭子李英奇借著昏暗的燈光,挨個掀開頭罩看了看,算是“驗明正身”,然后就謊稱督辦要問話,即將人推入室內。一進門,劊子手就照頭上狠狠地猛砸一悶棍,然后用繩索緊勒脖子,這就是盛世才所慣用的“無聲殺人法”。
陳潭秋遇害時47歲,他把自己的一生全部獻給了偉大的共產主義事業。
毛澤民是毛澤東的胞弟,與陳潭秋同年。1938年春,毛澤民從延安赴蘇聯治病途經新疆時,應盛世才的要求,中共中央同意他化名周彬留在新疆,在省府中擔任財政廳副廳長、代理廳長和民政廳代理廳長等職務。
林基路,廣東臺山人,中國共產黨黨員,新疆學院教育長,遇害時年僅27歲。
陳潭秋、毛澤民、林基路被秘密殺害后,埋在迪化郊外六道灣的荒坡上。
1956年6月,黨和人民政府將陳潭秋、毛澤民、林基路3位烈士的遺骸移葬到烏魯木齊市烈士陵園。這當然是后話了。
七
1943年2月10日,中共中央書記處給正在重慶與國民黨談判的中共首席代表周恩來發去密電:“你們與張治中談話時,望提出釋放迪化被盛世才扣留的徐杰(即陳潭秋)等一百四十余人的要求。”要周恩來設法交涉營救。
1944年6月5日,林伯渠在代表中共中央向國民黨政府提出的《意見書》中,強烈要求釋放各地被捕的中共人員,在所提出的葉挺等19人名單中,就有在新疆被捕的陳潭秋、毛澤民等5位領導干部。
1945年6月9日,中國共產黨“七大”選舉中央委員會。選舉結果,產生44名中央委員,排名以選票多寡為序:毛澤東、朱德、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林祖涵、林彪、董必武、陳云、徐向前、關向應、陳潭秋……
名列第12位的陳潭秋,其時已不在人世了。由于當時正處于戰爭環境之中,消息阻塞,中共中央只知道陳潭秋被捕,但不知他已被盛世才秘密處決,以致于代表們仍把他選為中國共產黨第七屆中央委員。
在1945年的重慶談判中,9月2日毛澤東公開嚴正提出應釋放一切愛國“政治犯”,并要求將此列入《共同聲明》之中。
1946年3月,張治中被任命為國民黨政府西北行轅主任兼新疆省主席,在他赴新疆前夕,周恩來和鄧穎超特意到重慶上清寺桂園為他送行。周恩來說:“我這次來主要是送行,再有就是再拜托一下釋放在新疆被關押的中共人員一事。”在張將軍表示愿為此事盡力之后,周恩來又語重心長地托付說:“新疆情況很復雜,回內地路途又很遙遠,務請派人護送回延安。你到迪化后,請先調查一下幾個重要的人物如陳潭秋、毛澤民等還在不在。”
張治中被中共方面的誠意所動,一到迪化就利用當時的有利時機,抓緊時間和重慶方面聯系,終于使蔣介石同意無條件釋放所有關押人員。
在被押人員離開迪化回延安前夕,為了打消被釋人員的疑慮,張治中特邀被釋人員派代表到自己住處吃飯,談談有關問題。經獄中黨組織研究,決定派出瞿秋白的夫人楊之華(楊是張治中在上海大學上學時的同學)和毛澤民的夫人朱旦華等6人前往赴宴。席間,張治中在談及陳潭秋、毛澤民等人的下落時說:“徐(即化名徐杰的陳潭秋)、周(即化名周彬的毛澤民)、林(即林基路)這3人下落不明,盛世才走時沒有交代給吳忠信。吳忠信走時更沒有交代給我,遍查監獄檔案無著落。”楊之華和朱旦華提出臨行前為3位烈士開追悼會,因為兩年前在獄中就聽說3人已被殺害。張治中搖搖頭說:“生死不明,怎么能追悼呢?”
然而,在3年前,被關押在迪化監獄中的中國共產黨人在驚聞陳、毛、林3位同志已被處決的噩耗時,就為他們寫下了《追悼歌》。
中共中央一直關注著陳潭秋、毛澤民等幾個優秀干部的生死。1946年7月12日的《解放日報》上,在報道新疆被押人員安抵延安的喜訊時,特別提示道:“在此次被釋同志中,沒有見到陳潭秋、毛澤民等同志,他們的下落至今仍然不明,引起了此間人士的深切關懷。”半個月后的7月27日,周恩來又從重慶給張治中發去了詢問電報:“茲尚有懇者徐杰即陳潭秋、周彬即毛澤民,二君還未返延之列,聞移解關內羈押不知確否?祈鼎力周全,惠予省釋。即使因受刑成殘,但望生還,他非所計。”張治中于8月27日復電說仍查無下落。
1946年8月5日,延安方面為在新疆犧牲的中共人士舉行了追悼大會。毛澤民的夫人朱旦華代表新疆獲釋人員在會上致了悼詞,因為沒有得到陳潭秋和毛澤民犧牲的確切消息,所以他倆的名字不在被悼者之列。
之后,隨著時間的推移,陳潭秋、毛澤民已被害死的事實逐漸被中共中央和社會各界人士所接受。
陳潭秋的摯友董必武,聞陳潭秋遇害兇訊時,淚如雨下,當即賦悼詩一首:
戰友音容永世違,
平生業績有光輝。
如聞聲欬精神振,
展誦遺篇識所歸。
八
陳潭秋一生經歷過3次婚姻。
1916年,陳潭秋遵照母親的要求,與幼年訂婚的同籍的林姓女子結了婚。這位女子是回龍山林家大灣人,是中共早期革命家林育南的堂妹,當然也是林彪的堂姐了。婚后,夫妻感情甚為融洽。后來,林氏不幸患上了肺結核,多方求醫無效,不幸于1917年冬病故。陳潭秋悲痛不已,曾發誓不再另娶。
陳潭秋第二任妻子叫徐全直,1903年2月出生在湖北漢川縣。1918年,15歲的徐全直為了抗婚,只身逃到了武昌,于1919年春考入湖北省立女子師范學校。在鬧學潮的運動中,徐全直認識了中共武漢區委領導人陳潭秋,并得到陳潭秋的支持。1925年春,29歲的陳潭秋與22歲的中共黨員徐全直結成了革命伴侶。
1933年6月20日上午,徐全直到黨的秘密聯絡點辦理去蘇區的事宜,誰知這個聯絡點早已被國民黨破壞。當徐全直發現有異常情況,準備脫身時,被埋伏在那里的國民黨特務抓了起來。
在徐全直被捕后,她的母親通過徐全直父親的好友范某,找到了當時任國民黨浙江省主席的張難先,讓張難先出面幫忙。國民黨當局答應先把徐全直送反省院進行反省,然后視其表現再確定能否保釋。然而,徐全直卻表示:“寧為革命死,絕不去反省院。”
國民黨當局決定改判徐全直死刑。1934年2月1日深夜,徐全直在南京雨花臺被殺害,年僅31歲。
陳潭秋聞訊徐全直被敵人殺害十分難過。陳潭秋、徐全直婚后生有二子一女,直到8年之后的1941年底,陳潭秋才與新疆八路軍辦事處機要秘書兼譯電員王韻雪結了婚。在“新疆事件”中,王韻雪亦被捕,但幸免于難。
2009年9月,在新中國成立60周年前夕,陳潭秋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