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下雪的第三天,電,從昨天起就沒有了。馬匹待在牲口棚里。四點鐘時我離開屋子,半身陷在雪里,推開書房的門,雪落進屋里。我坐在書桌前,有一盆花開了。
上層的花瓣是橘紅色,下層的是淡色的,好像濃烈的強度向上走。兩片花瓣像農村孩子的兩個耳朵,一邊支棱一個。
花朵面對著窗戶,外面飄雪以每小時四十英里的速度掃過。因此兩種溫柔相互凝視,兩個海洋存在于同一性格水平上,這是比我的天性更堅強的性情。
但在它們中都有著同一種“承受”的要求,渴望被風吹,被撼搖,螺旋式緩緩上升,或下沉到根里。一個冷,一個熱,但沒有一個愿意按照幾何圖形一層層上升,或者托著一個長著野草的屋頂,那里有銅制的龍,鼻孔里可以流出雨水。
所以雪和橘紅的花朵組成同一洪流,那是從泥土中來,從底層中來,不需要戒律,文明,客廳(那是用羊角頭從平地蓋起的),而是只要有其中之一在場,或者兩者都在,就很自在了。這洪流也寓居在木頭塊里和在煙火裊繞中支出底角的熏黑了的骨頭里。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緊挨著靜坐。在雪暴里我們身后的幾百萬年似乎靠得近了,沒有什么是遺失了的,或被拒絕接受的,我們的身體和雪暴一樣充滿精力,它準備徹夜歌唱,歡迎一切愿意歌唱著進入我們體內的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