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里被病人圍繞著的朱大夫,我習慣稱他為朱教授。因為我目睹過學生在他神采飛揚的講堂上陶醉的場面;其次,他是走投無路的患者信服的好醫生。
認識教授,是因為為我家先生求醫。我先生患心腦血管病多年,病重了,住進醫院病情就緩解,走出醫院,病又會變本加厲回來。朋友就推薦我們去找朱教授。見教授的第一感覺除了整潔、淵博,最深的印象是他貌相和年齡的差別——任你怎么看,也不會把他那種精神活力和他的實際年齡聯系起來。
我家先生的病,在教授的醫治下逐漸由“控制病情”向“病情康復”回轉,我們也跟教授成了朋友。很快,我們發現了朋友朱教授還有很多有趣之處。
首先,教授堪稱“才情大夫”。他只用半天時間看病,另外半天用于講課。沒有課,他就喝茶。茶也不空喝,喜歡寫詩或者朗誦,以茶助興。他以朗誦詩歌的方式,讀完了我寫的30多萬字的環保小說《沙祭》。我很驚訝,深為教授的才情和詩意所折服。每去診所,教授聊到高興時,會從座椅上站起身,聲情并茂地朗誦一段普希金的《致大海》。
其次,教授醫德甚好,堪稱“菩薩大夫”。他在小區門口修鞋,畢了,鞋匠死活不收錢,還說,“你和你的家人只要鞋有問題,就拿來,我都不收錢”。教授納悶,鞋匠說:“我父親幾十年的心臟病,就是你給看好的,我無以報答,就讓我為你修鞋作為回報吧。”
那位過幾天就到診所擦玻璃、掃地,不甚勤快的李師傅,因為窮,老婆離家出走后,守著臥病在床的老母以賣饅頭為業,教授知道后,就專車接李老太太來看病,直到痊愈。之后,李師傅就執意來做點粗活以回報教授。治病救人,為沒有經濟能力的人墊付藥資之類的善舉,教授認為皆屬醫者本分,恕不贅述。
再次,教授異性緣很好,單身的教授,是漂亮女患者的偶像。有次,我去幫我家先生拿藥,看見教授對面坐了位運動型氣質的女子,她頷首沉默的表情跟她的裝扮非常不協調,我沒敢逗留,拿了藥就離開了。再見時我調侃教授,他說,作為醫生最重要的是醫德,在他眼里無論男女老少上門求醫,一律都只是病人。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病,他都會奉守醫德,對癥施治。
我笑,那亂人心的罪過還真不在你,是那些被醫治好頑疾的病人,面對好大夫,同時還是氣質風度俱佳的醫生,自己心先亂了。
說時,一位女子帶著她的母親來看病,老夫人一臉怨懟地坐在那里,不說話,只顧低頭翻看自己的雙手。做女兒的批評母親說:“你看,你只比教授年長幾歲,怎么就把自己活成跟教授判若兩代人的模樣了?”
診所頓時笑聲一片。
教授為老夫人把完脈說:“老太太,你沒病。不要總在心里算計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你要學會愛,愛你的孩子,愛你的鄰居,愛你認識的每一位朋友。讓陽光照進心房,你就會感覺身體健康輕松。”
不用問,我們已經知道教授之所以醫術精湛、活力常駐的秘訣了吧——讓陽光照進心房。
孫珙
陜西省生態文化研究會副會長,資深媒體人,某知名雜志前總編,曾出版多類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