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筆下有一個好玩的詞語——“小確幸”。他有個奇怪的嗜好,喜歡買許許多多的內褲,然后洗得干干凈凈,—個個像壽司卷那樣卷起來整整齊齊地放在抽屜里,然后內心就會有一種滿足感,堪稱“小確幸”,即“微小而確定的幸福”。
我對這個詞語一見鐘情,因為自己的生活中也積攢了不少“小確幸”,頗有點心滿意足。“小確幸”是一種無需多少精力更無需多少金錢就可以享受到的幸福,低成本、高回報。
譬如,“2平方厘米的海”。我生活在青島,所住的小房子只可以看到一點點海景,把兩個拇指蓋兒伸到眼睛的前方,就可以完全擋住那點海景,但它仍黏住了我的大部分視線。在窗前喝茶,看風景,聽音樂,一方微小的藍足夠游目騁懷。試想,若要看到300平方米的海,我哪里還有時間如此悠哉游哉,至少要辛苦奮斗10年或許才能如愿。
又譬如,“3元錢的運動之樂”。在高檔健身俱樂部購買了昂貴年卡,但一年到頭去不了幾回的冤大頭,不在少數。我參加了—個健身俱樂部,位于某海水浴場,收費低廉,一個季度60元。我差不多會去20次,算下來折合3元一次。 那里沒有跑步機,卻有長達200米的沙灘供你馳騁。沒跑過沙灘的人不會了解那種感覺,當潮水涌上來淹沒了你的小腿后又嘩然退去,那一瞬間襲來的是一陣美妙的暈眩。
沙灘上沒有電視可看,卻有實實在在的比基尼真人秀,還有太平洋吹來的壯闊海風。在健身房里呼吸的空氣,無非是汗味腳味屁味而已。
此外,還有熱鬧的沙灘派對呢。雖然成員基本上是一群大叔大哥級的人物,但由于他們長年在此健身,全都擁有凸起的威風凜凜的肌肉。他們有三大樂趣:健身,吃烤肉,喝啤酒——不是論瓶喝的,論桶。一鐵桶40斤的啤酒,每次舉行沙灘派對時通常都會喝掉5桶。
帆船賽期間,青島滿大街都是一個口號:“心隨帆動,駛向成功。”我覺得頗不自在。成功,這個詞散發出讓我煩躁不安的氣味,像一頭尾隨在我屁股后頭、咻咻喘息、齜牙咧嘴的拳師犬。我并非不喜歡做一名成功人士,但我更喜歡的快樂在低處——諸多可愛的“小確幸”們,在海邊的明月清風潮里,在街頭3元一串的烤魷魚里,在音像店10元一張的JAZZ原盤里……
總之,找點樂子,最好像大街上踩到狗屎—樣輕而易舉。
“沒有‘小確幸’,人生不過就是干巴巴的沙漠。”村上春樹對此很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