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準普爾下調美國主權評級引發全球股市暴跌,歐債危機久拖不決,因緊縮政策削減福利引發的英國局部騷亂……近期一系列事件顯示出,全球經濟面臨陷入新一輪危機的風險。
在這樣的格局下,梳理各類經濟增長模式的歷史與其演化路徑,并探尋其在新形勢下的變革空間,顯得尤為必要。
美國經濟增長模式的核心支柱在于美元暫不可替代的國際地位,這直接驅動美國特有的債務驅動式消費型經濟增長。民間消費的持續火爆建立在寬松的國際金融環境上,一旦這一外部條件改變,美國的債務壓力就會凸顯。
對歐洲而言,引以為傲的“福利體系”在開放式的國際貿易競爭中演化成了一種難以拋卻的運行成本。長時間的高福利容易造就一種“溫水效應”,讓個體永遠覺得國家已經為自己準備了后路,以致創新動力不足,進而在宏觀表征上降低了整體的經濟活性。高福利的另一負面特征是降低了國家經濟體對于大的外在經濟波動的承受度,擠壓了執政方操作經濟政策的空間,因為政客們清楚一部分選票“奶酪”是不能隨便動的。
即使是在此次危機中仍保持高速增長的中國經濟,也在外部環境的崩塌中感受到重重壓力。中國的經濟增長模式表現為較強的出口依賴與國家主導型投資。而出口依賴的負面效果是容易受外界經濟低潮沖擊。
為了走出經濟困局,各經濟體有必要實施基于務實策略的漸進轉型,進而建立福利均衡基礎上的內生性增長模式,最終形成新的全球經濟均衡體系。
務實策略的要義在于去除虛浮的政策目標,走向務實的財政收支策略。比如美國在軍事上的巨額開支,目的在于保持大國地位,但這里的潛臺詞是作為共和黨傳統票倉的軍界勢力的固有利益。由此可類推到民主黨力推的醫療支出,這兩塊恰恰是美國債務縮減上的兩大障礙。
而在有利于推動美國出口的高科技技術管制方面,美國不妨放松一些,因為通過以財政受損為代價的技術管制對于美國的長期發展未必是好事。即使面臨保守勢力的阻礙,在放開的節奏和幅度上走可控的漸進路線或許可為國會接受。
漸進轉型的核心在于處理轉型中的利益增減問題時,采取循序漸進的模式,給予政策的目標受眾一定緩沖時間和心理預期,后者的心理反應就不致于那么強烈。這一策略適用于緊縮政策覆蓋下的各類群體。英國騷亂的案例表明福利縮減的社會成本巨大,超出受損民眾的心理承受能力。
在福利層面,中國與歐洲處于兩個不同的端口,都需要回歸“福利均衡”這一調和理念。所謂“福利均衡”是指:首先,一國的福利安排以低福利為主,保證國民在極端經濟條件下的生活即可,并極力回避高福利所造就的低經濟活性社會特質;其次,福利總預算支出與國家財政之間應以某種比例掛鉤,隨時調整。這一策略需要在政府與國民之間形成共識,并長期執行。一旦國民對于福利的變動機制有了充足的心理適應,在面臨外部經濟沖擊時,國民對于福利下調的接受度也會大大增強,政府的政策操作空間也就得以放大。這樣,反而有利于國家走出經濟困境,社會也不致于因為福利緊縮引發騷亂危機。與之對應的是,中國需要提高福利支出,以形成經濟增長共享的社會格局,實質上這也有利于提高社會凝聚力。
內生性增長的著重點在于國家經濟體內的創新,尤其是對諸如能源環保等創業型企業和高新技術的政策支持,最終推動新的優勢產業的建立。目前美國的資源體系對于虛擬經濟情有獨鐘,但對實體經濟支持不足,這不能說不是一個誤區。通過促進新的高科技產業,也有利于將高級人才從臃腫過剩的金融體系中分流出來,讓人力資源更多地流向實體經濟,并最終推動美國從債務驅動向出口驅動轉型。對于歐洲而言,則需要對繁瑣的官僚體系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以降低企業家的經營環境成本,最終把歐洲從高福利低經濟活性的“溫水”狀態中解救出來。
對于中國而言,改革分配體制,挖掘民間需求,逐步從出口依賴與國家主導投資的模式中調整出來,促進金融資源與企業機構的高效對接,進而轉向消費驅動型社會,以降低外界經濟的波動影響。如果中國成功轉型為內需驅動,則能在一定程度上化解美國未來出口驅動轉型的沖擊,并有利于緩解中美兩國經濟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