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正義歷來就是個有爭議的話題,但是她又是法學理論不可回避的問題,本文不是要對正義的具體內容進行論證,而是通過正義的基本內涵的研究,探討正義到底是以什么樣的形式存在,而我們法律規則的制定,又如何將正義的要求予以表達。
[關鍵詞]正義 理性 惡法
一、正義內涵界說
正義是什么?何謂正義,何又謂不正義?這的確是個困惑的難題,卻又是哲學、政治學、法學等不容回避的問題。在此,本文僅對歷史上出現過的正義理論作一簡單的梳理,而不是要論證正義的具體標準是什么,正義包括了那些內容,什么樣是正義的,什么樣是不正義的。這本身就是個有爭議的話題,它不是我要論證的,我所關心的僅僅是:正義到底會以怎樣的樣式存在,而法該怎樣才能夠將正義予以表達。
為揭開正義的謎底,從古希臘早期的智者到現代的哲學、法學大師都為此做著不懈的努力。亞里士多德指出:政治學上的善就是正義,正義以公共利益為依歸。博登海默指出:正義是一張普洛透斯似的臉,變化無常、隨時可以呈現不同形態,并具有極不相同的面貌。然而,對正義作了系統闡述的,則首推當代美國哈佛大學法學院教授羅爾斯。其對正義原則的一般表述是:“所有的社會基本價值(或者說基本善)──自由和機會,收入和財富、自尊的基礎──都要平等地分配,除非對其中一種或所有價值的一種不平等分配合乎每一個人的利益。”他通過“原初狀態”、“無知之幕”的理論預設,提出了兩個正義原則:一是平等自由原則,“每個人對與其他人所擁有的最廣泛的基本自由體系相容的類似的自由體系都應有一種平等的權利”;二是差別原則和機會的公正平等原則,“社會的和經濟的不平等應這樣安排,使它們:(1)在與正義的儲存原則一致的情況下,適合于最少受惠者的最大利益(差別原則);(2)依系于在機會公平平等的條件下職務和地位向所有人開放(機會的公正平等原則)。”這一原則用以安排、調節經濟和社會的不平等。這就是著名的“作為公平的正義”原則。
而正義,卻還必須是具體的。恩格斯在批判蒲魯東抽象的“永恒公平”時,指出:“這個公平則始終只是現存經濟關系的或者反映其保守方面或者反映其革命方面的觀念化的神圣化的表現?!笔聦嵣希鐣顥l件的不同,理所當然便具有不同的正義價值觀。但是,正義作為一種價值觀,隸屬于觀念形態,其必須以物質規律為基礎。也正因為其以物質規律為基礎,所以正義中始終有一些因子是具有相對穩定性的。因此,必須把人類生存所需要的社會生活條件與制度安排的合理性加以提煉,確定一般的正義原則,結合以每個時代所處的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基本要求,以及人們的思維方式及其喜好、習慣等,從而形成每個時代對正義的基本要求與正義的具體內容,以便為法內容的選擇確定行為模式與價值選擇和判斷。唯其如此,方能使法真正做到詮釋正義,表達正義,實現正義。
二、法詮釋正義的途徑
毫無疑問,法必須以正義為追求目標,將正義加注于法之中,以實現對正義最完美的詮釋。質言之,實現對正義最完美詮釋的,必須是法,舍此無它。唯有天然具備正義的法,才能有效地防范人類的惡性、非理性行為的隨意性,從而使人類更好地合作。試想,如果法之中都充滿了惡性,缺乏正義,那么,法還能夠實現對人類不合作性行為的規范嗎?與此同時,還在于我們毫不懷疑這樣一種理念:在我們的社會生活與制度安排中,舍棄了正義,也就舍棄了人類生存的價值;舍棄了正義,也就舍棄了社會生活與制度安排的合理性與正當性。既然以法為載體的法治,代表了某種具有價值規定的社會生活方式(顯然,這種社會生活方式就是以正義為最高價值的),那么,法就必須以正義為載體、以正義為靈魂、以正義為生存方式。
那么,法又如何去詮釋正義呢?它是怎樣實現對正義的詮釋呢?易言之,正義如何被加注于法之中?法不是天然生成的已如前述,它是由人去規范和表達的,人是“造法”的主體,因此,法內容所蘊涵的正義價值訴求,必須是由人去添加和生成的,盡管法包含著物質世界規律性的客觀內容,但卻內含著人對客觀世界規律性認識的主觀內容。正是在這個層面上,我們說,“造法”主體的正義價值觀必然會體現在法內容上面,也必須體現在法內容上面。這不僅是客觀規律的必然要求,還在于,法是人類社會生活與制度安排的一種實現方式,倘若法內容缺乏正義的價值訴求,將無法實現對人類社會生活與制度安排的合理化、良性化。因此,造法主體必須將正義加注于法之中,唯如此,方能實現法調控社會生活與實現制度安排的合理目的。
然而,現實的悖論卻又是:作為“造法”主體的人,在其本身具有天然的惡性與非理性的條件下,就一定會將正義這道理性的作料添加在法律的大餐中嗎?如果他們不添加呢?同樣道理,法律的實施者一旦惡性得以張揚,法內容所蘊涵的正義需求又如何能得到實現呢?簡而言之,我們應如何實現與確保法的正義?顯然,解決此問題的困境,需要從以下兩個方面展開。
第一,以責任約束法律制定者的行為,確保正義落實于法內容之中。何謂法律責任?這是個難以界說的概念,迄今為止,法學界尚沒有一個能被說有人接受并能使用于一切場合的法律責任的定義,但一般通說認為,“法律責任是由特定法律事實所引起的對損害予以賠償、補償或接受懲罰的特殊義務,亦即由于違反第一性義務而引起的第二性義務?!?/p>
在立法中,以法律責任來約束法律制定者的行為,是正義落實于法內容之中的重要途徑。法律的制定者本來是人民的代表,其所代表的,本應是人民的利益,然而,法律制定者亦有其自身的利益,為了防止其私欲的膨脹,以防其將自身的利益凌駕于人民的利益之上,也是“為了防止立法者的恣意、任性,在立法制度上設立責任裝置,更有利于使立法機關制定的法律盡可能合憲、接近公意,從而鞏固人民主權原則。”另一方面,在制度設計中,必須以規則的形式一定程度地“弱化”法律制定者的強勢地位。這是因為,在法生成的過程中,法律的制定者盡管是民眾的代表,但客觀地說,他們都是在一定程度上擁有話語霸權的人,這不僅是法律所賦予的“特權”,也是事實上的一種優勢地位,此種優勢地位決不可濫用,因此,以“責任”對其加以約束毫無疑問是上佳的選擇。法律實踐中,納粹德國時期制定的13部反猶太法案,就是在種族主義的動機下制定的以達到消滅猶太人為目的的惡法,可稱之為惡法之典范。由是觀之,法律的制定者一旦背離民意,將正義拋棄,便違背了法的本意與初衷,法的內在悖論由是生成。
第二,完善民主決策機制。民眾是民主的踐行者,民主是民眾管理國家與社會公共事務、參與決策過程的一種有效的機制。然而民主本身也是存在困境的。這表現為:享有民主的主體,不僅僅是自然人個人,還有組織。這些主體均有其私利,一旦缺乏約束,他們容易假借民主,實現其私利。達爾在論及民主的困境時說到:“獨立的組織在一個民主政體中是非常必要的,至少在一個大規模的民主政體中是如此。每當民主過程在像民族國家那樣大規模的水平上運用時,自治的組織一定會產生?!欢?,正如對于個人一樣,對于組織而言,獨立或自治也會有產生危害的機會。組織可能利用這種機會增加不公正或使之永久存在而不是使之減少,利用這種機會助長其成員的狹隘個人主義而不關心廣大公眾的利益,甚至削弱或毀壞民主本身?!狈ǖ纳蛇^程,其實質是各種利益的博弈過程,一旦利益的博弈偏離一定的軌道,將不可避免使法悖論得以生成,因此,以一定的規則去約束民主主體參與民主過程便顯得尤為重要。達爾在該書中還指出,通過對政治資源的不平等、扭曲公民意識、公共議事日程的控制、最終控制的讓渡四個方面的約束與控制,來實現對組織的控制,以使民主得以有效實現。因此,在立法過程中,借鑒并采用法學家們所設計的這些民主措施從事立法活動,毫無疑問是有重要意義的:一方面,它可以使民主立法得以有效實現,使立法主體得到最大化的實現,各種組織與民眾個人均可以參與該決策的過程。另一方面,它還可以實現立法內容的人民性,使正義蘊涵在法內容之中。因為法是民眾自己制定的,故體現其自身需求的利益與愿景便可得當到最大化的實現,而民眾所追求與代表的公平正義價值觀自然便落實于法內容之中,使民主與正義的悖論(法生成的民主性悖論)在一定程度上得以避免。
與此同時,在民主立法實踐中,我們還可以借鑒國外的立法實踐經驗,考慮建立一種判斷正義與否的民主程序,比較典型的,就是全民公決這種民主參與體制。許多西方國家的憲法都有規定,在涉及國家重大事項的立法,要使其通過并生效,必須交由全體民眾進行表決,由人民最終決定。這種民主立法體例,在解決法生成的民主性悖論方面,無疑是有效的。因為,就理論層面而言,誠如科恩所指出的,民主的深度與廣度,是評判民主的指標。此其一,其二,正義是一種價值觀,盡管包含著客觀內容,但其形式卻是主觀的,而對是否正義進行評價與取舍的主體,恰恰卻是人民。由此,形成了如下邏輯性的統一,那就是:在立法上,民眾參與的深度與廣度,是評判是否民主的尺度,而在價值觀上,正義又是由民眾來代表的。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說,民眾(人民)實現了民主與正義的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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