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

請你創業

岑成在城里打工掙了錢，回家拆掉老屋建了幢小樓。準備回廠上班時，老板出車禍死了，工廠關門了，他只好暫時在家務農。

岑成家在一個小山坡上，對面百米處就是村小學。小學里有三名老師和五十多名學生，學生中午要在學校吃一頓飯。學校離賣菜的集市較遠，老師們經常為缺菜吃傷腦筋，岑成就種菜往學校送。

學校有個叫靳玲的女老師，熱情活潑，校園里經常能聽到她爽朗的笑聲。岑成感覺她身上有種吸引力，總想和她接觸，靳老師對他也不反感。岑成不由得想入非非，心想我要是有這么個女朋友就好了。平時有事沒事，他總愛站在自家小樓上向學校張望，渴望能時常看見靳老師。

星期天，岑成又站在小樓上向學校張望，一下子看到靳老師在宿舍窗前向他招手。他以為看錯了，又瞪眼看了一陣。靳老師還在招手，他喜滋滋地沖出屋，一口氣跑到靳老師宿舍。

見岑成來了，靳老師很高興，熱情地招呼他：“快進來坐！”

第一次進靳老師的宿舍，單獨和她待在一起，岑成害羞起來，感到手腳沒處放，想問靳老師叫自己有什么事，又覺得太傻，這種事還用問嗎？他見桌上放著一臺手提電腦，就找話問：“你也玩這個呀？”

“嗯。”靳老師一邊給他倒水，一邊說，“這里遠離城市，消息比較滯后，有了它，啥都能及時了解，還能和朋友聊天，特方便。”

朋友？什么朋友？岑成試探著問：“男朋友啊？”

“不是。”靳老師大方地說，“我還沒有男朋友。”

當然沒有，要不然她就不會招手叫自己來玩了。岑成興奮起來，興致勃勃地說起自己在外打工的經歷。靳老師問他：“既然你在外面干得挺好，怎么現在不出去了？”

岑成說：“那邊的老板出了事，廠子關了。我干的工作是豆類加工，專業性強，一般廠子用不上，我又不愿干其他事，所以這段時間沒出去。”怕靳老師怪他懶，他又解釋：“其實也不是完全沒事，我想趁這段時間把個人問題解決了。”說完眼巴巴地看靳老師的反應。

“有對象了嗎？”靳老師關心地問。

“沒有，沒有！”他趕緊申明，“雖然我只是高中畢業，沒多少文化，但我想找個有文化的人做女朋友。”說完，他心里“咚咚”直跳。

“好啊，你真有志氣。”

靳老師這么一夸，岑成高興極了：這說明靳老師看中自己了！

他正在偷著樂，又聽靳老師說：“既然打工不容易，你咋不自己創業呢？”

岑成茫然地問：“我一個農民能干啥？”

“你可以辦個豆類加工廠啊。”靳老師熱切地說，“你有豆類加工的手藝，咱們這里又出產黃豆，鎮上還有那么多閑散勞力，你去鎮上辦個廠，既創業掙錢，又為閑散勞力解決了就業問題，這不是很好嗎？”

自己怎么沒想到這個！岑成心里一陣激動，可仔細一想，又有點氣餒，無奈地說：“可我不懂管理，再說錢也不夠。”

“錢不夠可以貸款，不懂管理可以學呀！我可以幫你。”靳老師真誠地說，“我可以在網上幫你查找資料、聯系銷售、招聘工人。”

“太好了！”岑成一蹦老高。想不到靳老師這么有能耐，這么關心自己，自己不做出點成績來，怎么對得起她呢？這也許是靳老師對自己的考驗，自己怎能怯場呢？他興奮地叫道：“靳老師，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美麗誤會

第二天，岑成就忙開了。他去鎮上選廠址、跑貸款、辦證照，靳老師在網上幫他找廠家、買機器。等貸款到手，手續齊備，岑成馬上安裝機器、收購原料、培訓工人。有不懂的地方，他就問靳老師，兩人一塊在網上查資料、找信息。忙了整整三個月，工廠終于順利開工。

第一批產品生產出來后，岑成迫不及待地請靳老師品嘗。靳老師嘗了一塊，贊不絕口：“好吃，太好吃了！”她又細細品嘗了兩塊后，說：“這么好吃的東西應該做成品牌，注冊商標，擴大銷路。你趕緊想個好聽的名字，我來設計包裝。”

有文化的人就是想得遠，遇到靳老師真是自己的福氣。岑成一邊樂呵呵地笑，一邊考慮取個什么名字。

宿舍窗戶開著，窗臺上擺著兩盆怒放的月季，不知從哪兒飛來兩只蝴蝶，圍著鮮花上下飛舞，從花間空隙能看見對面坡上自家的小樓。對了，自己創業取得成功都是源于那次靳老師向自己招手，這個產品名字就叫……突然，岑成一下子愣住了。

蝴蝶吸引了靳老師，她輕輕走到窗前去抓蝴蝶：伸出右手，從上往下一揮，再伸手，再揮。這動作岑成看著那么眼熟，他心里“咯噔”一下，卻又不敢相信。他忐忑不安地問靳老師：“我第一次到你宿舍來那天，你是不是也在窗前抓蝴蝶？”

“是啊。”靳老師驚奇地問，“你怎么知道？”

猶如當頭一棒，岑成一下子傻了，直想往墻上撞。原來自己把靳老師抓蝴蝶的動作當成招手了！

岑成愣在那里不說話，靳老師關心地問：“你怎么了？想好取啥名了嗎？”

岑成想哭的心都有了，哪還有興致談取名的事。他沮喪地說：“我……不舒服，取名的事放放再說吧。”說完奪路而逃。

我不離開

回到家，岑成懊喪地責怪自己，靳老師年輕漂亮，還是拿工資的公辦教師，怎么會看上我這個農民呢？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啊！不過，也多虧自己誤認“招手”，走上創業之路，才取得今天的成績，這都多虧了靳老師。她這么關心和幫助我，我應該滿足了，不能再有非分之想。

胡思亂想了一夜，岑成第二天很晚才起來。正準備吃了飯去學校談取名的事，靳老師到他家來了，進門就說：“今天星期六，我正好有空給你設計包裝。你想好取啥名了嗎？”

靳老師真是太熱心了，岑成感動地說：“想好了，就叫‘招手’吧。”

“招手？”靳老師想了想，問，“有什么含義嗎？”

岑成決定實話實說。他把自己當初誤認招手的事說了一遍，靳老師笑得前仰后合。“好，既有紀念意義，人與人之間相互招手又是一種禮貌。還有——”她指著對面坡下的學校宿舍說，“我們每天相互招手，相互問候，你不覺得也很浪漫嗎？”

“浪漫是浪漫，可你總有離開學校離開山村的時候。”岑成酸酸地說，“到時我就浪漫不起來了。”

“那就看你怎么做了。”靳老師的臉突然紅了，她嬌羞道，“只要你愿意，我就不離開學校，不離開山村。”

“真的？”岑成驚喜不已，突然降臨的幸福迅速把他融化。

（摘自《三月三#8226;故事王中王》2011年第6期圖/傅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