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雯一早狂砸大鐵門,我驚醒之后第一反應趕緊吸鼻子大口喘氣,看了看屋里沒著火痕跡才放心地去開門。這趙姓女子神色慌張:“我車牌沒了!”我揉著眼睛放她進來,邊走邊說:“車牌是什么?丟了東西得找物業(yè)啊。”突然,趙文雯竄到我的面前,雙手抓著我的肩膀使勁晃悠,“你的車呢?”一提我,立刻盹醒了大半。兩個女人狂奔下樓。
樓下,確實是趙文雯剛買的那輛奧迪,上周我還夸她車牌號吉利呢。我繞著車轉(zhuǎn)了兩圈,車牌確實沒了。“釘子”倒在地上扔著。“你顛掉了?”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不可能。趙文雯更不干了:“上次我撞樹上車牌都沒掉,再說了,一掉能掉倆嗎?就算是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會一氣兒沒那么干凈的啊!”急了。
我邊偵察現(xiàn)場。一邊回想起自己的車被別人借走了,幸虧沒開回來,要不沒準也丟了,一想到這,我還挺高興的。“你笑什么呢?內(nèi)心陰暗的人。”聽見趙文雯這么說,我趕緊顯出一份悲天憫人的表情,用最惡毒的詞詛咒了偷車牌的人,讓他們?nèi)叶己热鼓谭邸?/p>
車牌確實是被偷的,因為我抬頭的時候看見雨刷上別著個紙條,開始都以為是小廣告,沒拿這紙當回事,但我定睛一看“找車牌,請打……(一個手機號)”,我掏手機就打了,我告那邊我是公安局,話音剛落電話就斷了。趙文雯在報警和不報警之間猶豫不決。她是這樣分析的:“我明天就得出差用這車。今天必須去單位處理一些事,根本沒時間到車管所辦手續(xù),而且還不一定什么時間能把車牌發(fā)下來。要報警,問情況得耗幾小時,偷東西的什么時候能抓住更沒準兒。”自己都分析那么明白了,還選擇什么呢。
在我大聲說:“你這就是向惡勢力低頭,你今天給他們錢,明天他們還偷你的。讓他們撕票去吧,不就一車牌嗎?”趙文雯白了我一眼,拿出手機撥號。我以為她打給犯罪分子呢,一聽敢情不是,是打給一個過來人。那大哥無比自豪地透露。車牌肯定沒出小區(qū),一般就藏在附近,讓我們到處翻翻就能找到。說得跟他自己偷的似的。
在趙文雯的帶領下,兩個女人沐浴在清晨的陽光里,挨樓棟翻垃圾箱,把蓋全掀開,拿一個長棍在里面扒拉。在翻到三號樓的時候。一個上學去的半大小子遞給我一塑料瓶子,我愣了一下。伸手接過來直接扔垃圾箱里了。那孩子邊蹦蹦跳跳往前走,一邊回頭,他大概沒見過這么拾金不昧的收破爛的。
一共21個垃圾箱全翻過來了,我直想吐。按趙文雯新接收的指令,讓去草叢里找!我們一頭扎向月葉子的地方,凈是狗屎。一群一群小蟲子在腳邊飛來飛去。沒一會兒,腿上好幾個包,隔著褲子邊撓邊找。
我發(fā)現(xiàn),絕望特容易。我拉過趙文雯:“錢我出,咱別找了。”趙文雯二話沒說抄電話就打,對方給了個卡號,讓匯400,趙姑娘說:“不行,上車管所補個牌照才一百多。”經(jīng)過簡短的討價還價,以一百五成交。我去門口銀行匯款,她等候指令。大概我剛把錢劃進去,人家就來電話了。讓趙姑娘從六號樓天臺上樓頂,真能藏。我們喊來物業(yè)的保安,沒一會兒,牌照就拿下來了,地上的“釘子”揀起來,一前一后擰上,蠻好。片刻,趙文雯的手機又響了、偷牌照的人問:“找到了嗎?”趙文雯說:“找到了。你們售后還挺好。”對方說:“是啊,你給了錢。我們必須保證你找到車牌。”
我們倆越想越氣。直接跑派出所報案了。警察問:“車牌找回來了嗎?”我們說找到了。他說:“那你們報什么案啊?”我們愣在那兒,然后灰頭土臉地走了。
都給我存成1塊的
銀行是個很奇怪的地方。挺大一地方,窗口也不少,可就不給你開全了。對于這種司空見慣的事我都習慣了,取錢一般我會打出一上午千耗的時間,并帶本厚小說,權當去圖書館了。
前幾天馮冬筍要買房,得把錢都倒在一個戶頭上,所以就算憷頭也得奔銀行,他那破雙肩背包里塞了17萬現(xiàn)金,早晨九點十分進了銀行,他點了點拿號機,居然已經(jīng)排到22號了。他順手又拿了幾個號塞在口袋里,回家擦玻璃去了。
等他一個小時后再進銀行,椅子里坐滿了人,可叫號機才喊到3號,再看柜臺,八個窗口就開了倆。馮冬筍一下就急了,照這速度他扛著一麻袋錢得在銀行蹲到晚上。銀行是趁錢的地方,壓根看不上你那點錢,甭指著你存?zhèn)€十來萬就給你開綠色通道。馮冬筍抱著錢找了個穿西服的人,那人胸口上的小牌上寫著大堂經(jīng)理。
老馮很直接地問:“為嘛八個窗口就開倆,那么多人等著呢,能再多開一個嗎?”西裝男禮貌地說不能,因為有兩個是公積金窗口,有幾個是對公窗口,別看柜臺有八個,辦理普通儲戶業(yè)務的只能是兩個,多開的事他做不了主。
馮冬筍班也上不了。錢也沒地方放,跟個盲流似的守著一堆錢倚墻站著,大廳里那么多人喘氣,加上著急,汗嘩嘩地往下淌。瞅他那神態(tài)根本不像要存錢的,倒貌似要劫銀行。
馮冬筍中途又找了一趟西裝男。強烈要求加開窗口,回復依然是不行。老馮問:“我這22號什么時候能排到?”西裝男說:“保證您下午一點以前能辦上行嗎?”這一句話又把他支出去好幾個小時。而此時,老馮的手機開始接二連三地響起來,單位催他上班呢。
因為抱著錢。老馮哪兒也不能去,只能戳在保安旁邊。他這人沒什么愛好,你說要是揣著個MP3或者能上網(wǎng)的手機也可以解解悶,可他就瞪著倆眼珠子死盯著那些坐在柜臺里無所事事的服務員。
終于叫22號了。馮冬筍把大書包往柜臺上一扔,從里面掏出捆好的1萬塊錢,打里面抽出一張遞進去:“我存1塊,找我99。”銀行里的人拿眼斜他。要寫紙上就倆字“有病”,可就在這時候。馮冬筍又重復了一遍他的要求。里面的閨女沒辦法,照著做了。很快,老馮又從找零的99塊錢里拿出一張1塊錢扔進去,很客氣地說:“麻煩你,我再存1塊。你看了嗎,我這包里一共有17萬,都給我1塊一張存。都存完,我再1塊1塊取。”
坐銀行里面的閨女雖然面無表情。但也知道遇見找茬的了,趕緊去叫西裝男。就在這時候,系統(tǒng)呼叫23號,馮冬筍迅速打口袋里抓出那個號。拿了一塊錢順手扔進隔壁柜臺,然后很有氣魄地把口袋里的號都掏出來,往大理石臺面上一拍。
西裝男跑著就過來了。央求馮冬筍不要這樣,他的行為會造成群眾意見。馮冬筍憋那么半天可有說話機會了,“你們那么多窗口就開倆,群眾沒意見?我1塊1塊地存犯法嗎?要犯法你馬上報警,我還不走了。我就一個條件,你再多開一個窗口,讓后面的人趕緊辦。”椅子里的群眾紛紛站起來,還有鼓掌的。
最后斗爭的結果是。馮冬筍用一分鐘存好了他的17萬,眼瞅著新窗口開始叫號,他甩著空書包很有滿足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