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家境貧寒,我在初中二年級那年告別學校,在家務農,偶爾跟著父親在周邊的小城市打零工。我并沒有因此放棄學習,業余時間常去圖書館看書。圖書館一個管理員經常在報刊上發表一些“小豆腐塊”,隔三差五能收到幾十上百元稿費。這對于生活拮據的我,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我開始嘗試寫作和投稿。最初的半年,所有的稿子都如石沉大海。半年后,我的稿子開始見刊。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認識了一名某媒體駐地方記者站的記者。在那位年長自己很多的大姐的帶領下,我進行了第一次采訪。走出信息閉塞的家鄉,去接觸各種各樣的陌生人,探尋不尋常的事,然后寫成文章,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和滿足。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記者夢產生了。
18歲那年,我不再務農和打工,全身心投入到寫作中去。為了方便投稿,我說服父親借錢為我買了一臺電腦。當時,家鄉還沒接互聯網,我每天上午去市中心的網吧搜集資料,下午在家用電腦寫稿,再到網吧用電子郵件的方式投出去。一年下來,我有不少文章發表在報刊上。
2002年,我在圖書館看到東北一家雜志招聘編輯的消息:本科以上學歷、兩年以上工作經驗,在省級以上的同類雜志中發表過三篇文章。雖然我跟前兩個條件是完全沾不上邊的,但長期給那家雜志社投稿的我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應聘。結果我被錄用了,那一年,我不到20歲。
我始終保持著去圖書館學習的習慣。在工作上,我比別人花更多的時間與作者溝通,編輯稿子也比別人細致認真。我把工作做得很出色,但我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因為寫作時間變得很少。
2007年,我決定到最具包容性的北京去尋夢。
整整三個月,我輾轉于北京的各個角落,參加各種各樣的筆試和面試,好消息始終未曾降臨。我才明白:北京雖然最具包容性,但人才濟濟,太多的優秀者在這里尋找機會,對于沒有顯赫的教育背景和光鮮的履職經歷的我,要在這里實現記者夢非常困難。
為了維持生活,我只能繼續寫作投稿。有一位編輯朋友向我約稿,并鼓勵我:“如果對自己充分自信,即使不在新聞媒體單位工作,你也照樣能夠采訪。”這話點醒了我。
我做了一名自由獨立的“記者”。相比媒體單位,我沒有資源,也沒有影響力,要采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有時候為了一個采訪,我需要打數百次電話;沒有采訪對象的電話號碼,我常常跑到對方的工作地點去守候;沒有 記者證、沒有單位介紹信,我全靠真誠打動受訪者。慢慢地,我采訪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一些采訪對象還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人物。
我把每一個采訪過的人都當作朋友,尊重他們的意愿。越來越多的被我采訪過的朋友愿意為我提供新聞線索。一年以后,我的采訪多得忙不過來,而不少正規媒體的記者還需要四處尋找新聞線索。
“靈通”起來的我又有了一個不安分的想法:組建一個民間的“新聞通訊”,讓那些跟自己一樣的“草根”都能參與采訪報道。“我們處在一個信息社會,這是一個全民都可以參與報道的時代,只是很多人沒有找到自己的途徑而已。”
我創辦了京都報道工作室,組織了一支采訪“游擊隊”。三年多來,這個不依托任何單位的采訪“游擊隊”幾乎每天都有新鮮的、真實的、深度的采訪稿件刊登在全國各地的媒體上。沒有高學歷的我不僅實現了記者夢,還成了采訪“游擊隊”的“隊長”,跟隨我的有很多是重點大學的畢業生,其中不乏有過幾年采編經驗的正牌“新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