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歲的劉路成為中國最年輕的“正教授”,并被冠以“小陳景潤”“數學天才”的稱號,再加上獲得100萬元獎金,他的“閃亮”引起了社會各界的熱議。在這個需要噓頭刺激神經的時代,劉路的“路”被各大媒體細心地挖掘著。大家試圖從性格、愛好、智力、成績、個性以及家庭環境、學校教育、生活細節中分析一個天才的誕生。角度不同,理解往往千差萬別,所以大家眼中的劉路遠比真實的劉路要復雜得多。就像劉路對自己成功的感受,也僅僅是一句“做自己喜歡的事”。的確,大道至簡。
“只要能夠始終堅持自己的興趣、懷著野心在自由的道路上一路走下去,其他一切不過是浮云。”劉路的話散發著青春的理想氣息。相信,很多大學生都曾把類似的話作為座右銘,而真正踐行者卻寥寥無幾。社會浮躁氣息的侵擾,人才培養模式的僵化,學生隨波逐流的盲目,這些讓堅持興趣、發展愛好顯得阻力重重,讓因材施教始終成為中國教育的一種理想狀態,而無法讓理想照進現實。
社會的影響在“劉路爭議”中可見一斑。劉路成為“中國最年輕教授”的消息一經傳出,各路媒體紛紛采訪。實際上,從這一刻起,劉路的“大師之路”不僅要耐得住學術研究的寂寞和艱辛,還要耐得住社會的誘惑和侵擾。從好的方面來說,這個新聞給社會釋放了一種“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信息,也給高校打破論資排輩的傳統提供了契機,讓更多寂寞堅持的“準”劉路們看到了希望。成功的關鍵在于對興趣的堅持,在于讓天賦發揮到極致。從壞的方面來說,社會的功利主義使學生堅持興趣成為一種奢望。很少有學生填報高考志愿時像劉路那樣堅定:從一本到三本全部填滿,而且只填報數學專業。“只要能學習自己喜歡的東西,在哪里學都無所謂。”更多的學生是什么專業“熱門”“有錢途”就填報什么專業。在大學里,更多的學生也是“什么有用學什么”,興趣成了一種奢侈品。
高等教育為學生發展興趣提供的空間依然不大。在“沒有圍墻的時代”,大學已經不是充滿理想主義的“象牙塔”和科學研究的圣地,大學生也不再是勇于擔當的熱血青年。教育的指向、就業的壓力、校園的氛圍讓大學生無暇顧及自己的興趣,更多的是奔波于考證、考研之間。就連高校教師自己,也大都疲于發文章、評職稱、申請基金等事情,常常感嘆做學術研究之不易,所以高校對發現學生的興趣并培養其成才這一職責履行得并不理想。就連劉路,最早發現這一“數學天才”的也不是中南大學的教師,更談不上給這種特殊的人才提供特殊的成才環境。改革傳統的人才評價機制,營造大學生發展興趣的校園氛圍,堅守大學獨立思考、學術自由的理想,對當前的高等教育來說,仍然顯得任重而道遠。
在劉路的成才之路中,我們看到更多的是個人因素。在依然“唯分數論”的當前教育中,劉路作為一個應試教育的抵觸者,為了“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需要承受各種質疑,更需要有堅持走自己道路的魄力。與劉路相比,更多的學生則是隨波逐流。在強大的社會影響力和僵化的人才評價機制面前,學生是弱者,很容易成為適應環境者,而不是改變環境者或獨立思考者。“我對數學的熱愛是天然的,幾乎沒有任何功利心。我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并沒有過多地考慮前途、命運和后果。對于我來說,學習數學就是一種玩。”很顯然,當前大學生背負了過多的壓力,根本“玩不起”,更不可能玩得好。沒有對興趣的堅持,天才很難成為大師。劉路面對突然而來的榮譽和社會各方面的影響能否依舊保持“淡定”,專心于學術,這也是許多人擔心劉路成為下一個“傷仲永”的主要憂慮。
作為教育者,相較于劉路以后的發展,我們應該更關注的是怎樣保護和促進學生的興趣,給他們的興趣以更多的尊重和空間,從而讓更多的“準”劉路成為“劉路們”。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不是僅僅依靠學校教育就能完成的,還需要社會和家庭給學生們堅持興趣、發展愛好營造氛圍,讓他們有勇氣“做自己喜歡的事”。
(作者系北京大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