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入學的時候,在路上聽到一對父女的爭吵。女生高高地鼓起腮幫子,滿臉失望地數落她父親不該讓她填報這所學校。父親則垂頭喪氣的,看起來比女兒還失望。
我記得我大一來的時候也和他們一樣失望,乍一看上去,學校確實很小,比傳說中騎車從前門到后門需要很長時間的大學相比,實在差之千里。就像有人抱怨的,繞這所學校走一圈連五分鐘都用不了。硬件設施就不言而喻了,即使是最貴的寢室,也沒有浴室和太陽能。更加糟糕的是,寢室連一把椅子都沒有,這使我們在大學的頭半年形成了一種奇觀——一進寢室就直奔自己的床鋪。
那段時間幾乎身邊的所有人都在拼命地抱怨自己選錯了學校,我也覺得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填報志愿是經過精細挑選的。首先,我吃定了新聞專業,因為我的腦袋那時被文字給泡糊涂了,當時可以選擇的專科院校里,和文字最貼近的只有新聞。其次,能在省會城市就最好了,省會的機遇總是比別處多。填報志愿那天,本來和一個上大學的同學約好在網吧見面。她要做我的軍師,卻在臨出門剛好碰上下大雨。最終是我自己選的,只要是看起來像是武漢的學校,把各校的學費作對比,哪便宜去哪兒。
一切塵埃落定后我無憂無慮地回到鄉下老家度過整個暑假,直到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才知道,我是被最后一個志愿的學校錄取了。和同學們一交流,才知道,“私立大學”在錄取之前是要打電話和學生確認錄取信息的,而我家的電話號碼在我填報志愿不久就換掉了。很自然地,我被前面的一些學校“拋棄”了。這個血的教訓告訴我們,關鍵時刻怎能斷線?
室友們大白天躺在床上群情激奮地談自己填報志愿的過程,一致認為是被學校華麗的名字給騙了。除此之外,我還總結了一大堆經驗教訓 不能太過一根筋,要是不在新聞這一棵樹上吊死,就不會縮小自己的選擇范圍;同樣,倘若不是把眼光局限在省內,也許選擇余地會更大,畢竟機會不光自己的省會有,別人的省會也有;雖然說最后是自己作選擇,但找一個懂得比較多的軍師非常重要,更重要的是這個軍師還要有風雨無阻的革命精神,最后一條是,無論如何也不要在學費上貪那點蠅頭小利,否則很可能就像我樣因小失大。
“當你越接近件事物的本質時,你就會越害怕接近它的本質。”這句話是對我的專業而言的。大一時有一個代課老師曾經當過記者,她在課堂上毫無保留地講述了 些自己當記者的經歷,言語中她揭下了無冕之王的王冠,使記者的光輝一下子黯淡下去,也使我內心的激動和自得一點點流瀉殆盡。
大一的時候,大多數人尚且中規中矩,很少有人逃課或者遲到早退。上了大二卻一下子變了,很多人逃課打游戲,還喊著“不逃課的大學是不完整的大學”的響亮口號。授課的老師因此也越發大膽地把新聞專業的就業狀況給抖了出來。我這才知道,原來我選的專業是一條很難走通的死胡同啊!后來有很多網站將新聞列入了十大最難就業專業,我就漸漸麻木了。
專業課很枯燥,和我最初所想的文字八竿子都難以打著邊。高中時遺留的認真聽課的勁頭也隨著時間流逝殆盡了。
抱怨學校的聲音越來越少,抱怨專業的聲音卻越來越多。尤其是當我們明白新聞專業的就業前景一片渺茫之后,就更加怨聲載道了。只不過抱怨歸抱怨,抱怨完了飯還得照常吃,課還得照常上。誰都明白,木已成舟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破釜沉舟了。
轉眼大三了,耳邊的抱怨聲像是被風吹走的沙,消失得干干凈凈了,大家日常最常見的問候就是,想好了嗎?畢業去哪兒?
有一次一個室友居然教育起了大一的學弟,其實學校小有小的好處,因為小而方便。真是人之將走,其言也善啊!
我想,雖然在這所不起眼的學校讀了兩年半,抱怨了兩年,卻終究會有那么一天,當我們拖著行李箱和它背向而馳的時候,我們會突然回過頭,笑里帶淚地沖它揮揮手說:“你好,再見!”
畢竟,它承載過我們最好的年華。
編輯 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