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這一代60后出生的人,正在以急快的速度奔向老齡化,沒有時間、沒有心情、甚至沒有資格去反思我們成長過程中的文化環境、文化基礎、文化積累,是幸?是不幸都不重要,但是該到我們開始反思的時候了。
1911年前的辛亥革命,再到新文化運動,把孔家店打倒了,把傳統文化革命了,余下的是西學東漸,好不熱鬧了三十多年。20年代到1949年的三十年間,傳統文化在中國的知識階層是得到了些許傳承、弘揚的。新中國成立之后,因為國際國內形勢,歷史也沒有給予我們反思文化、重構新中國成長所需要的文化基因、文化基礎與文化傳承的機會。
從1949年到1979年的三十年間,傳統文化遭到了空前的洗劫和破壞,我們這一代別說沒有學過《論語》,連《三字經》這樣的啟蒙讀物也不是人人讀過的。1979年之后,當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任務落到我們肩上時,我們被外來的思潮和市場經濟沖擊得目不暇接,進入2009年,改革開放是三十年,當我們的國力和民間財富有些積累,再不為國民經濟處在崩潰的邊緣所憂慮時,我們發現:經濟建設成為絕大部分中國人的唯一目標,我們已經喪失了精神、喪失了精神家園、喪失了自尊與自知、自信與自強的價值觀,人生觀。
十年前,中國加入世貿組織時,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隨著中國企業走出去,我們的企業能否形成品牌?缺少文化輸出的商品輸出有沒有前景?到今天按照一些中介機構的統計,世界排名前100位的品牌里,沒有一個是中國本土形成的;另一則數據:中國2010年的奢侈品消費達到150億美元的規模,而且逐年上升。從這兩組數據看,缺少文化輸出的出口帶動沒有前途,沒有品牌的帶動中國企業難以在全球市場立足。
中共第十七屆六中全會將“文化命題”作為中央全會的議題,是繼1996年十四屆六中全會討論思想道德和文化建設問題之后,中共決策層再一次集中探討文化課題,其戰略部署和政治意義備受關注。我們很多人簡單地把這次會議的命題誤讀為文化產業的發展契機,近期的各類媒體也跟風炒作,其實我認為這次會議把文化命題作為執政黨的最高會議議題,有著遠比發展文化產業更深更遠的涵義,那就是隨著中國的國力不斷增強,影響不斷擴大,僅憑沒有文化含量的商品輸出,世界難以讀懂中國,中國也日益被世界所孤立。因此我們必須挖掘、積累大國崛起所必需的文化基礎,這才是中國經濟轉型、社會轉型不可缺少的根基。
為什么我們的經濟實力增長了,綜合國力增強了,以文化為代表的競爭力卻沒有相應的提升?為什么中國的和平崛起卻招致了國際社會諸多的“中國威脅論”?我們這個熱愛和平并致力維護世界和平的民族什么時候,以什么方式威脅過鄰邦?反思的結果就是:我們在鼓勵商品輸出換得GDP快速增長時,我們沒有把傳統文化中優秀的元素系統整理并傳導出去。
我國傳統文化體制是在建國以來的計劃體制下形成的,從投資體制上看,我國的文化業具有明顯的投資主體單一、管辦不分、政企不分、事企不分、政資不分、條塊分割、城鄉二元結構嚴重分離的特征,同時文化業一直以意識形態為指導,難以與民間、公眾形成互動的循環,以行政手段配置文化資源的弊端。這種體制有利于集中資源進行文化基礎設施建設、文化隊伍建設,以及文化產品的創作和生產,從而在一定時期內對文化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然而,行政性資源配置方式的低效率,加之頻繁的政治運動的干擾破壞,導致了對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供給的嚴重不足。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化和國民經濟的迅速發展,文化生存和發展的經濟基礎、體制環境、社會條件和傳播方式都發生了深刻的變化。在城鄉居民收入水平大幅度提高、溫飽基本滿足的基礎上,人民群眾的精神文化需求得不到合理的滿足,自主性、互動性、娛樂性的大眾文化消費沒有供給,缺乏適合大眾的精神文化產品與服務,這也是我國經濟結構性矛盾的主要表現。
我相信:21世紀中國的崛起必然伴隨著中國的文化復興,中華文化的復興依然遵從“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原則。文化復興的路徑基本遵從:
第一,傳承、弘揚儒家“導德齊禮”的智慧。儒家強調要在人的社會活動中,特別是精神活動中去體認天命(遵守自然法則和規律)。于此,才能“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 儒家“導德齊禮”的智慧體現在四個方面:其一,以“愛人”為仁、為德;其二,以“克己復禮”為仁、為德;其三,“忠”與“恕”接近于仁、接近于德; 其四,孔子仁道是人文主義的價值理想。天下貫于人的心性之中。天不僅是人的信仰對象,不僅是一切價值的源頭,而且也是人可以上達的境界。人本著自己的天性,在道德實踐的工夫中可以內在地達到這一境界。孔子思想并不是如黑格爾在《哲學史講演錄》中所說,只是一些俗世倫理,孔子的人性、天命、天道的思想有深刻的哲學形上學與宗教的終極人文關懷的內容。
第二,傳承、弘揚道家“有無相生”的智慧。道家“天道”“地道”“人道”的思想,“天”“地”“人”三材的思想,都認為創造的生命精神貫注于天上、地下、人間。天道(自然與社會的規律)是宇宙間最剛健的、富有創造性的力量。《易傳》與《中庸》認為,人居于天地之中,兼有天地的創生性與順成性,參與、贊助、配合、協調天地的變化與生長,進而與天地并立為三。人是天地之間的樞紐,廣博深厚的天地之道生育萬物,不可測度。人學習、效法、光大天地精神,可以盡量地發揮人的本性和萬物的本性,使他人他物各安其位,各遂其性。《荀子》與《禮記·禮運》都肯定人為天地間物類中有生命、有知覺、有道德者,在宇宙中有最高位置,為天地之德,天地之心。這正是中華五千年文明和華人智慧的結晶,她將必然滲透到無數的中國產品里,伴隨著中國經濟社會的轉型,以更多的文化產品和精神產品傳播到全球,為世人所接受。
我堅信:21世紀,隨著亞太地區的崛起,中國文化的復興必然推動中國的和平崛起。
編輯/許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