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也》和《公冶長》的性質是差不多的,都是孔子在評點弟子,但是這種評點有輕重不同。《公冶長》這一篇,開篇就是公冶長“雖在縲紲之中,非其罪也,可妻也”。是從個人的角度來評價人、看待人。《雍也》就不一樣了。開始就是“雍也可以使南面”,他的氣勢就有所不同了。是以天下家國作為評論的標準,并由此升華到儒家對人的理想追求。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仲弓問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簡。”仲弓曰:“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居簡而行簡,無乃大簡乎?”子曰:“雍之言然。”
雍,即冉雍,字仲弓,是孔子弟子里邊很有德行的人。什么叫“使南面”?南面,就是面向南方。什么叫面向南方呢?因為古代的朝廷,都是坐北朝南,坐落在北方而朝著南方。國君聽政就是坐在北方朝著南方。可使南面,是借這一形式表明仲弓有做國君的才能,當然不一定實指國君,也可以說他有做領導的才能。孔子稱贊了冉雍,冉雍接著就問:那么老師您說一說子桑伯子這個人怎么樣呢?子桑伯子這個人不大可考,不過《莊子》中也提及過他,是生性曠達之人。孔子就說“可也,簡”。他說這個人還可以,不過他太“簡”了,這個“簡”是簡要、不煩瑣的意思。曠達的人往往不拘小節,生活比較簡單。
仲弓聽了老師這句話以后,就有所體會了。他說,老師,你的意思是不是“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意思是你內心當中有誠敬的品格,因為你的心誠敬,能夠專注,能夠守一而不動,那么你的行為由你的心所控制,表現出來就很專一、很穩健、很簡潔,做事很明了。再打個比方說,這個人生活條件本來是很好的,但是他內心覺得人應該是勤儉節約,那么即使生活條件好,他也很樸素,很勤儉節約,這就叫“居敬而行簡”。還有一種叫“居簡而行簡”,他本身就很窮,他的生活自然就很簡單了,這是一種自然的狀態,而不是說他為了要追求節約,他是沒有辦法,只有這樣子。
“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自己很誠敬,對大家施行的法律、方針、政策都比較簡潔,以這種狀態對待老百姓不是可以的嗎?“居簡而行簡,無乃大簡乎?”“大”在這里同“太”,“無乃”表示豈不。生性就疏懶,行為也疏懶簡約,豈不是太簡了?這是說兩種狀態,一種是自然狀態,一種是自然狀態提升經過理性思考以后的狀態。比如說人穿衣服,應該穿得端莊、樸素、大方,這是內心的一種想法,付諸實踐他也穿得很端莊、樸素、大方,這就叫居敬而行簡。居簡而行簡,他這個人生性就很疏懶,做事情丟三落四的,這就是居簡而行簡。并不是他有意為之,而是生性就是這樣子。再比如一個人在家里邊,深居簡出,是因為他認識到了人應該居靜而養性,他就深居簡出了,長期在家里邊修身養性,這就是居敬而行簡。有些人長期不出門,表面上看也是深居簡出,可是他生性就懶惰,一天到晚就在家里邊睡大覺,這就叫居簡而行簡。一種是認識到了才這樣做,一種是生性就這樣子。仲弓的意思是子桑伯子屬于居簡而行簡這一類,孔子聽后說,雍啊,確實是這樣子,你把這簡的兩種情況分析得好呀。
編輯/林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