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作品定位
黃貴權先生的攝影,在下給它的定位是:
首先它屬于“沙龍攝影”(或稱“愛好者攝影”),說得確切些,是一種港澳及其周邊地區當代所特有的以唯美表達為其追求的“沙龍攝影”;
二是屬于有追求的“沙龍攝影”,是醉心于使用各種技巧來獲得特殊美感,從而達到其創意目的的“沙龍攝影”;
三是有超越的“沙龍攝影”,若僅是前兩者的代表體現,則不足為奇,其突出的價值與地位就在于“超越”二字。
“沙龍攝影”講究技巧的奇特,語言的精準。常言道,攝影有三趣:“技趣”、“藝趣”和“意趣”,這就是“沙龍攝影”的獨特性。正因如此,“沙龍攝影”的立意往往也就包含了三個層面:技趣,攝影在技術操作層面上的趣味,正所謂“攝影樂趣,不言而喻”,操作本身給愛好者帶來了無窮盡的快樂。如果這種技術趣味帶來了不一般的畫面藝術效果,那就進入到了“藝趣”范疇,攝影者會有“以辛勞耕耘獲取良好收成”的滿足感。普通攝影愛好者所獲取的“藝趣”,并不能完全升華為他們所尋求的更高境界的“意趣”,更多的畫面意義表達則停留在耳熟能詳的公共認知的水平上,在大眾文化的意識層面里,難以有所突破和創新。然而,黃貴權先生的攝影確實在這“三趣”上均有所超越。
進一步追求藝術表現手法,成了眾多愛好者又一大“挑戰式”的愛好。黃貴權先生在手法上的創新可謂趨于極致,他試圖通過自己在表現手法的突破,來超越傳統意義上的“沙龍攝影”窠臼,突圍出來,為當代沙龍攝影創造出一種鮮活、靈動的新樣式。黃先生的攝影是有超越的“沙龍攝影”,已經相對地從身邊的攝影人群之中獨立了出來,形成獨樹一幟的藝術風格。眾所周知,東方傳統哲學在宏觀認知方式上講究“天人合一”,而在微觀認識上則體現為“形意合一”?!靶闻c意合”這個深入東方人骨髓之中的概念,正是黃先生多年來對于攝影“意趣”鍥而不舍的追求。在他的作品之中,“形”與“意”合,不再是簡單意義上的穿鑿附會,而是有著更深一層的體悟或興會。因為他的“形”,是經過內心世界“過濾”改造的已經“意象化”了的“形”,完全不同于眼中所見的“形”,從而他所暗示或明示出來的“意”也就有了方位感與深度感─讓觀賞者也能獲得與作品中的自然相興會的滿心喜悅。他的大多數作品,均具有傳統文人墨客意趣,而且其心態卻總是平和乃至是歡喜的,在其作品之中所彌漫開來的各種動人因素,也是其陽光心態下的自然流露,如《魚樂》《出水》《芳菲》和《聽雨》等,其作品之中所蘊含的豐富而深厚的中國傳統風水能量,簡直達到了不可言說之妙。
可以說,是良好的心態決定了他作品的成就。黃貴權先生作為攝影愛好者的身份定位決定了他自己的觀看定位,從而也就自然而然地決定了其作品的藝術價值與品位。向來堅持走業余攝影的道路,以興之所至的隨感式創作來愉悅自身的同時,也愉悅了同樣懷有此等熱心與期待的觀眾─“沙龍攝影”從來就不缺少觀眾,而最最熱心的觀眾往往就是他們自己。
二、啟發藏家
中國的影像收藏作品幾乎都不適合掛在家里,只能短暫地掛在極其有限的幾家畫廊,經不起時間和人心的長期考驗。為什么我們普通中國人家能長期掛在墻上的藝術作品,只是傳統字畫和風光美女的印刷品圖片呢?因為中國人,無論官方,還是民間,都崇尚吉祥文化。而當代中國能進入收藏界的影像風格基本上都屬于舶來品,大多所迎合的是當代西方的評判標準,在國內尚未形成廣泛的群眾基礎。而作為入侵物種,它們無法深深扎根到中國傳統的大地上。即便是中國現今的商業攝影審美方式也同樣大幅度被西方文化所浸淫,畫面之中已經基本不再飽含東方傳統文化能量。
顯而易見,中國的攝影要進入良性循環,影像市場還必須得全民參與,當攝影藝術作品真正走進尋常百姓家,家家戶戶墻面上都掛著真正優秀的攝影原作之時,才是中國攝影真正繁榮之時。我從黃先生的作品之中看到了這樣的曙光,我認為這樣的創作可以帶給中國攝影事業以希望。
三、傳統魅力
在風行西方話語的年代里,攝影的知識界也從來不會缺乏對民族傳統文化的恪守與堅持。事實證明,國內許多以文人心態觀照風景的攝影者,則仍然在堅守中國傳統文化之中的“言志緣情”,強調個人情趣在與自然興會之中的自我印證、自我發現的暗自竊喜,以及隱含有急于與他人分享內心喜悅或抬頭四顧覓知音的殷殷期盼。
而香港,這個最初由西方文化殖民拓展而開放的都市,后經因抗戰避亂、文革避難而在此匯聚和積累起來的傳統人文氣息,業已形成豐厚的華夏文化沃土,在這一文化沃土里成長起來的秉承了中國文人特有氣質的黃貴權攝影,也必將在傳統意蘊的表述方面,給予我們內地攝影師,尤其是許多年輕攝影人,以誠懇、善意,充滿喜悅感的良性啟發。
四、筆指“沙龍”
有人說“沙龍攝影”快死了,我覺得還死不了,有攝影愛好者的存在,“沙龍攝影”就死不了。因為決定一樣事物存亡的是做這事的人,而不是事物本身。死了的只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狹隘經驗主義理論,即試圖用現成觀念來指導創作實踐的所謂“理論”,其實這樣的理論從來就沒有正確指導過真正的攝影實踐。即使形式有改變,實質不變。其實,這種“群眾性的文娛活動攝影”不是統一組織,愛好者里從來都有著不同的層次,而其中的文人攝影則秉承了中國文人所特有的氣質秉賦,令其畫面的內外氣象、作品的風格特色不同于其他國家的“沙龍攝影”,有些早已進入收藏家視野的擬古題材攝影創作,則更像是英國早期的“高藝術攝影”。
要知道,真理往往只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里。從傳播與影響的角度來看,大眾心理永遠是“少見則多怪”,而“多見則不怪”,只待到“沙龍攝影”徹底邊緣化的那一天,人們則又會重新好奇起它的魅力。
責任編輯/李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