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主義

作為20世紀美術中最重要的美術主流之一，抽象主義的美學觀念最早見于德國哲學家沃林格的著作《抽離與情移》，它幾乎不再現自然的具體對象，而以色彩、線條、形狀等抽象形式構成作品。抽象主義的產生除了有逃避現實的因素外，還有受到工業﹑科學技術推動的原因。1932年，以非具體藝術作為共同目標的大多數抽象畫派的美術家，結成“抽象創造派”，其中包括法國的俄耳浦斯主義、俄羅斯的絕對主義和構成主義、荷蘭的風格派、德國的鮑豪斯學院等。抽象美術代表畫家有康定斯基、蒙德里安、馬列維奇、克利等。

（龔平/中央文化干部管理學院副教授）

《幾個圓圈》

[俄羅斯] 威斯利·康定斯基

布面油彩 140.3cm×140.7cm 1926年

紐約 古根海姆博物館

根據康定斯基的畫風，人們將他的抽象作品分為“戲劇性”、“構造”、“圓”以及“具體藝術”四大時期，這幅作品顯然屬于圓的時期。他對圓的母題極感興趣，這是他對宇宙空間和星系相互作用的想象，即對寧靜的黑色空間里圓形飄浮的想象。這種大小不等的圓，其形式上的大小對比、疏密安排、色彩設計，都充滿了音樂性，給人以神秘與夢幻般的感受。康定斯基此時任教于包豪斯學院，他把構圖課程以《點、線到面》集結出版。在這本書中，他系統、清晰而準確地表達了他的視覺觀念和理論，并試圖在藝術作品的要素及它們之間的關系上下一個比較絕對的定義。這幅作品充分反映了他脫俗、浪漫的探索精神和藝術氣質。

《黃一紅一藍》 [俄羅斯] 威斯利·康定斯基 布面油彩 127cm×200cm 1925年 巴黎 蓬皮杜藝術中心

從1910年起，康定斯基用水彩畫出了純粹的抽象繪畫后，他在作品中對描繪性和聯想性的要求似乎都不見了，他開始以抽象的線、色、形的動感、力感和節奏感來表達一種情緒和精神。在這幅作品中，畫家強調直線圖案和有規則的曲線形、三角形之間的關系，色彩上保持了松散自由的個性，重疊、穿插、反復而相呼應在一起的幾何形體有一種劍拔弩張的視覺張力，畫面充滿熱情和幻想。早在1912年出版的《論藝術的精神》一書中，康定斯基就把他在求學時盤旋在頭腦里的一些觀念條理化，他寫道：“色彩和形式的和諧，從嚴格意義上說必須以觸及人類靈魂的原則為唯一基礎。”從這幅作品中不難發現，他把許多精力投入到探索藝術與音樂之間的關系上。

《第一幅水彩抽象畫》

[俄羅斯] 威斯利·康定斯基

水彩、墨水、鉛筆、紙板 49.6cm×64.8cm 1910年

妮娜·康定斯卡婭 藏

此畫被認為是抽象表現主義形式的第一例，標志著抽象主義繪畫的誕生。在這幅畫中，人們看不到可以辨認的具體物象，只有粗野、激蕩，色彩和線條形狀相互穿插，畫家摒棄了繪畫中一切描繪性的因素，純粹以抽象的色彩和線條來表達內心的精神。他一直努力試驗擺脫外形的干擾，嘗試用水彩和鋼筆素描的效果來揭示對象的精神。在這幅試驗性的畫面中，大大小小的色斑和扭曲、激蕩的線條是作品的主體，筆觸和色彩是無規則性的，同時又是輕盈和快樂的，他還用淡淡的奶油色打底，給人以夢幻般一閃即逝的印象。康定斯基的傳記作者格羅曼在談到他這時期的作品時說：“康定斯基所見的世界，是一個力的宇宙，擺脫了感官印象的桎梏，從外物及其實質上分離開來，并依其周圍的造型而獲得經驗。”

《構圖》 [荷蘭] 皮特·蒙德里安

布面油彩 45.1cm×45.3cm 1929年

紐約 古根海姆博物館

抽象主義運動中有兩大類風格，一種是以康定斯基為代表的抒情抽象，亦稱熱抽象；另一種則是用幾何抽象來傳達冷靜、穩定的效果，被稱作冷抽象，代表畫家是荷蘭的蒙德里安。在這幅作品中，畫家用長短不同的水平線和垂直線，分割成大小不等的正方形和長方形，然后在方格中平涂上純度極高的三原色，充分體現了畫家關于幾何體中藝術形式最基本的要素。同時，作品也體現了畫家“沒有體積感的原色是最純粹的色彩”這一藝術理念。畫面中鮮艷的紅色占據了畫面的大部分，藍色所占的面積雖然不大，但藍色穩重的感覺與紅色之間相互平衡，而右下角的黃色則彌補了視覺上的單調。這是蒙德里安不管在形式還是在色彩上都簡約之至的經典之作。后來，這部作品的許多形式因素都被家具和服裝等現代設計所采用。

《百老匯》

[ 荷蘭 ] 皮特·蒙德里安

布面油彩 127cm×127cm 1943年

紐約 現代美術博物館

這是蒙德里安后期的代表作。和以前作品相比，色塊變小了，色塊與色塊之間不見黑線的分割。作品中，蒙德里安徹底放棄了他這20多年來的大方格的畫法，在多根彩色線條的排列組合上，以紅、黃、藍、灰相隔，表現了美國生活中爵士音樂的旋律和都市的喧鬧。這幅畫在保持了畫家一貫的簡單、純粹的風格的同時，色彩組合變得較為復雜，構圖變得更為主動自由，加上彩色線條取代黑色邊界，整個畫面氣氛更加活潑明快，明亮色彩交替像是音符律動，又像城市里穿梭不息的車流。畫中多少含有了一些激情的東西。節奏感是畫面最突出的風格，同時也是紐約都市的風格。在20世紀藝術進程中，尤其在對現代設計思想的影響上，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蒙德里安的作用甚至要超過畢加索和馬蒂斯。

[上左]《黑色和紅色的正方形》 [俄羅斯] 卡基米爾·馬列維奇

布面油彩 尺寸不詳 約1915年后

馬列維奇是俄國構成主義的倡導者，也是幾何抽象派畫家。他曾斷言：“如果想成為真正的畫家，那么畫家必須拋棄主題與物象。”與具象圖案和簡單抽象相比，他傾向于選擇最簡單的形式，如方塊。他不斷探索著形體、色彩與空間的關系，代表作《黑色正方形》成為了現代藝術的關鍵之作。這是一幅絕對抽象的油畫作品。馬列維奇在其生涯的不同時期，畫過好多個黑色正方形的版本，這已經成為了至上主義美學的簡約化身。這幅《黑色和紅色的正方形》屬同期作品，值得一提的是他絕不以描繪工具或統一的色調來描繪，他想以不完美的手工，呈現出方形邊緣不規則的筆觸。因此，他的造型雖然是幾何形的，但他人性化手工輪廓線條，卻能平衡冷硬的形狀。

[上右]《動力的絕對主義》 [俄羅斯] 卡基米爾·馬列維奇

布面油彩 101.5×62cm 1915年 阿姆斯特丹 市立美術館

馬列維奇以純凈的基本色畫出大小不同的幾何色塊，并組合成漂移狀懸浮在畫面上。他創造出一種復雜的內涵，用重疊的形式傳達出深度的感覺。這件典型的至上主義作品，不留任何主題的跡象，完全依賴形式與色彩之間的交叉和組合關系，來傳達他“非物象感覺”的觀念和追求。他創立至上主義的宗旨為：致力于完成形式與色彩的絕對純粹。他將這種建構純藝術的理念不斷向前推進，從《黑色正方形》系列發展到《白上之白》系列，這些作品是將白色的正方形放置在白色的背景上，抽象終結了所有的抽象。這種極致的表現形式，最終導致他自己的觀念再也無法在視覺領域向前推進；于是，后期他又回到了具象繪畫中。

《節奏》

[瑞士] 保羅·克利

布面油畫 69.5cm×50.5cm 1930年

巴黎 蓬皮杜藝術中心

克利是瑞士畫家、音樂家(小提琴家)，在他那具有音樂天賦的繪畫里，創造出一種和藹可親及夢幻般的世界。他早期的作品表現象征性的色彩，而后改變其幽默的筆法，賦予心靈敏銳的色彩，使其更強烈有力，更純粹完美。他運用色彩的能力和抽象的手法，創作了許多含有哲理性和富有稚拙趣味的作品，如《金魚》、《干道與支道》等。《節奏》是將音樂的韻律轉換成棋盤形式的幻想曲，在赭色為底色的的長方形構圖中，畫家用簡單而不規則的方格，憑借感性的節奏處理黑、白、灰之間的關系和結構，通過對比、重復、強調、弱化等視覺層次，來捕捉和創造不可視的即興音樂節奏。克利寫道：“我們探討的不是形式，而是其功能。”“藝術并不在復制可視者，而是在創造可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