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江南的懷抱里
以天地為半開的卷軸,煙雨朦朧的江南,不染纖塵,不沾煙火,不妝自艷,在水氣縱橫的水墨山水畫中濃淡皆宜。
江南以南,有江名為漳江,小城自是以江為名。
花在水的懷抱里,樹在水的懷抱里,山在水的懷抱里,村莊在水的懷抱里,小城也在水的懷抱里。而水,在江南的懷抱里。
四季交替中次第綻開的花呵,從桃花走到荷花走到菊花走到梅花,江南穿行在季節風里,有著依然燦爛的笑靨。
滿眼風光,從景物返回景物,心,卻在景物之外。獨坐江畔小樓,喝干面前的一杯醇酒。樓下,烏篷船依然偎依在漳江江邊,為誰守候著一個個日夜。
渴望著停在水鄉的懷抱里,在水氣淋漓的江南里滌去一身紅塵。然后,一路向南行,瘦成新詞里一朵纖細的菊花,在江南的山山水水里行走,撐起油紙傘,返回了舊時光。
然后,在江南的懷抱里走走停停,樂得其所,忘記了前路歸途,也了無心跡。
江南以南
江南以南——
有一座叫漳州的可愛小城;
小城邊,有青青的客舍;
客舍邊,有靜謐的荷塘;
荷塘邊,有依依的柳枝;
柳枝邊,有脫跳的小鳥終日鳴唱;
遠離小城的邊鄉——
有小樓林立,樓下挨著農家小店,村落間傳來稀疏的雞犬之聲,婦人抱著嬰孩嬉戲,悠閑的眼光不經意地招呼著過往行人;
隱約的粥香飄蕩在炊煙彌漫的社林間,傳來幾聲呼朋引伴的叫喚,純粹的閩南鄉音瞬間打動心扉;勾起熟悉的回憶。
在遠一些的地方,有一首歌,有一杯酒,有一些關于故土的詩篇,有一掬關于少年的情懷溫暖心扉;
更遠一些的地方,在綠的深處,在紅的深處,在水鄉的深處,在花和雨的深處,在溫柔的深處,在春天的深處,在深處的更深處;
我把自己裝扮成一名隱士,佩一把竹劍,在江南以南的水鄉深處居住,把心事說付與山水。
春天把我喚醒了
不小心打了個盹,江南就邁著款款細步從秋天來到了春天。
一年四季,江南的天格外的藍。秋天在江南也格外的長,漳江的水仍緩緩流淌。
隆冬時節,朔風才剛剛從江北吹到江南,喬木仍然綠意盎然。江南多水多竹多松多榕,著一身綠衣裳。遠遠眺去,高高低低的山上畫滿了不凋零的墨綠山水畫卷。
轉眼春節將至,水仙花猶在凌寒吐芳,我張燈結彩準備著過年,一打眼山坡上的桃花李花怎么就全開了。廣袤的土地上,四處蓬勃發展的新綠覆蓋了老綠。
村莊驟然熱鬧起來。鴨子喚醒了春水,牛羊喚醒了春草,燕子喚醒了春雨,熙風喚醒了江南的花草樹木,孩童咯咯的笑聲把春天喚醒了。
猶是一臉的睡意惺忪,春天就把我喚醒了。
赤足踏在田埂上
一層一層的梯田,一圈一圈的田埂,放眼望去田野阡陌交通,環繞在江南山水和村莊之間。
祖輩父輩們灑下一輩子的心血,在層巒疊嶂間留下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
我赤足踏在一道道彎彎的田埂上,奔一陣走一陣。偶爾有青青的小草探出頭,輕輕地撓著腳底,酥酥癢癢的。陽光被腳丫兒踩得直跳動,在草葉上歡暢地舞蹈著。
東一朵西一朵的薄公英和野菊花散落在在田間地頭,轉過一個彎跨過一道田埂,仿佛等待已久,它們迫不及待地探出頭向我綻開一臉笑容。
一頭水牛抬頭仰向春天,深情地哞哞而叫,多少渴望它在向季節默默傾訴?
荷著鋤頭,我在田間軟軟的泥土印下了一串串腳印,引來幾只燕雀評頭品足。我想,這是我在田野上寫下最好的詩句罷。
我一直是一名農夫,離開了田園又回到田園,美麗的家鄉是我永遠不變的原鄉。
我赤足踏在田埂上,沿著兩岸不停地走下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