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授眼科》學術思想初探

劉 瑩 馬銀虎

2蘭州市中醫院

《異授眼科》又名《異授眼科秘旨》，撰人撰年不詳。年希堯序謂此書為異人所授，現已不能考證。據年序：“此書傳自異人，世無別本，予見而愛之……秘之篋中二十余年。……甲辰七月望日偶齋識。”年希堯號偶齋主人，為康熙時代人，甲辰為康熙三年，即1664年。由此推之，此書成書時間最晚要在1644年前，約在明代中末期〔1〕。本書以五經（指五臟）的虛實寒熱作為眼科辨證施治的原則，論述了眼科常見疾病的診療方法和常用方藥的功效，介紹了看眼法、點眼法、制藥法、煎膏法、用藥法、服藥法和眼病禁忌等臨床經驗，并用問答方式敘述了眼科七十二癥的病因病機、治法、方藥。書末附“經驗奇方”一篇。筆者通過研讀對該書的學術思想進行了初步探析，現將其學術特點介紹如下。

1 通過望診審病求因

中醫四診包括望、聞、問、切，眼科以望診和問診為主，《異授眼科》在看眼訣圖和看眼法中首先論述了中醫眼科望診方法。看眼訣圖中把內外眥、上下瞼、白睛、黑睛、瞳仁五個部位分屬于心、脾胃、肺、肝、腎，并描述了各部位病變的表現：“大小眥屬心，病則赤。大眥赤則心實，小眥赤則心虛。或昏熱赤爛腫痛，多生浮翳”；“黑睛屬肝，病則昏花黑暗，頭疼流淚”；“上下瞼屬脾胃，病則胞腫。起胬肉，外廓生小塊，名偷針。又或拳毛倒睫”；“白睛屬肺，病則白睛腫起，多生瘀肉有淚。或白膜侵睛”；“瞳仁屬腎，病則目昏暗，瞳仁青綠，頭疼，冷淚多，視物若堆煙，或青盲內障”。

看眼法中，強調通過望診審病求因，“察其五色，觀其五臟，五經配于五臟者也。察乎五行，推其生克，審其所感所因，用藥醫治，無有不愈。”敘述了常見眼科病癥的病因：“風寒暑濕，喜怒哀樂，無非有所因而發也。因氣感者，當蒙昧而色濁；因血而感者，多羞澀而色淡。飲酒發者，色必盛而連珠帶赤；好色而發者，紅必鮮而睛光恍惚。痛極者熱而帶虛，癢極者熱而加風。如有兩感，必至重犯。此皆初發之疾，大略如此。”進一步論述拳毛倒睫病因病機為“肺與脾而相搏，風熱有余，瞼皮寬解，痰與氣而相搏，寒濕尤多。”重視四診合參，強調“參其一定之規，用我活變之法，盡望聞問切之心，必得神圣工巧之驗也。”

看眼訣圖和看眼法中記述的中醫眼科望診雖然比較粗略，只簡單地列舉了一些外障眼病的表現，但對后世中醫眼科望診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基礎。

2 強調眼病禁忌

《異授眼科》禁忌一節中，強調了眼病禁忌。“目疾一得，諸事宜戒。飲食、起居、房勞、人事，皆能損目。如酒助火，色喪神，蒜昏目，怒傷睛。辛辣性熱而動火，發物腥膻而動氣，雖愚人亦知戒矣。”“至于塵沙播揚，煙火熏蒸，目疾未愈者，尤當遠避。日月光輝，紅紫艷色，目力微弱，不可久視。”說明患眼病后，第一，要注意生活起居要有規律，做到飲食有節，起居有度。飲食不可過饑過飽，亦不可暴飲暴食，更不可偏嗜偏食，忌食辛辣炙煿之品，忌煙酒，宜食清淡熟軟易消化之食品。還可根據不同眼病患者的體質特點選用不同的飲食。如陽盛陰虛者，忌食辛辣之品或壯陽之物，以免助熱生火或耗液傷津。風熱、實熱、陰虛火旺眼病者，忌用煙、酒、蔥、蒜、辣椒，少食燒烤油炸之品，以免灼津耗精傷血，助熱生火。尤其是實熱眼病，可食帶涼性的素菜與水果，如馬蘭頭、冬瓜、梨、香蕉、西瓜等。陽虛陰盛體質者，則少食生冷，以免滯脾礙胃，致生化乏源，目失濡養。肥胖之人應少食肥甘厚膩之品，以免助濕生痰。《素問·上古天真論》曰：“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素問·舉痛論》曰：“勞則氣耗。”飲食有規律，起居有常度，可以增強體質，提高機體抵抗能力，有利于眼病的治療和康復。第二，要注意房室有節。若房室不節，可導致氣血耗傷，陰精虧損，心火上炎，心腎不交，肝腎不足等臟腑功能紊亂，皆能加重眼病。第三，要情志條暢。七情損傷尤其以大喜大怒對眼睛影響較大，會導致氣機逆亂，氣血不和，臟腑功能受損，經絡阻滯。如《眼科秘訣》指出：“怒則傷肝，肝氣上沖，……黑睛生翳膜，遮掩瞳人，不睹陽光，致令昏蔽、流淚，變異萬狀。”《審視瑤函》亦說：“怒則傷肝，肝傷則目損”；“為怒傷睛，怒傷真氣”；“喜怒不節，憂思兼并，以致臟腑氣不平，郁而生涎，隨氣上厥，乘腦之虛，浸淫目系，蔭注于目，輕則昏澀，重則障翳。”第四，患眼病后避免風沙、煙塵對眼睛的刺激。《審視瑤函》在目病有三因中說“若嗜欲無節，飲食不時，頻食五辛，過啖炙爆，馳騁田獵，冒涉煙塵，勞動外情，皆喪明之本。”第五，要少用目力，注意休息。正如《審視瑤函》所說：“勞瞻竭視，能致病而損光華”。又說：“夫人之精血有限，豈可妄自斫喪真元，一旦疾成始悔，究其因皆從耽酒戀色，嗜欲無窮，或痰火頭風，哭泣太傷，思慮過度，風沙煙障，不知避戒，竭視勞瞻，而不知養息或五味四氣，六欲七情，不節之所致也。”說明勞瞻竭視、窮役目力則不利于眼病的恢復。

3 眼病治療內外治兼顧

《異授眼科》以問答的形式論述了眼科七十二種病癥。其中外障四十五問，內障十五問，內外障六問，其他眼病四問，眼外傷兩問。敘述了這些病癥的病因病機、方藥及服法，對現在眼科臨床仍有指導意義。外障病癥如羞明、白膜遮睛、遇風作癢、旋螺突出、沙澀流淚，爛弦赤痛、胬肉扳睛，紅障壅上、烏睛突出而痛、兩角爛弦、目有棗花，形如鋸齒、轆轤轉睛、花翳白陷、垂簾障等。內障病癥主要敘述了視物不真、目有黑花，如飛蟬蠅、目有臨臥而不見物（雀目）、偃月翳障、聚散障等。在治療眼病病癥中強調內外治兼顧，各病癥在內服中藥的同時點用眼藥或應用其他外治方法。如眼有七十二癥醫治第三十問“目有沙澀流淚者何也？答曰：脾家熱也。翻過眼皮，將針撥破紅點，銅烙熨之平復。若熱淚睛痛，怕日羞明，胞腫，宜點推云散服加味洗心散。”和現代臨床濾泡摩擦法、沙眼壓榨術有異曲同工之處。又如眼有七十二癥醫治第七十一問曰“目有內障，一聚一散，如云掩者何也？ 答曰：乃是五臟余毒，風熱上攻，有進有退故也。宜服羊肝丸。點推云散。”

《異授眼科》眼有七十二癥醫治中共載方七十三首，有洗心散、補心散、瀉肝散、補膽散、補肺散、洗脾飲、補腎丸、明目地黃丸、蟬蛻無比散、三黃湯、瀉肺散、菊花丸、人參敗毒散、白薇散、益陰腎氣丸等。其中蟬蛻無比散與《審視瑤函》所載方名及藥物組成相近。《異授眼科》治旋螺突出“是積也。積乃臟腑之流毒，攻于外，發于目，血結于肝，木之積也。服蟬蛻無比散。”《審視瑤函》蟬花無比散在《異授眼科》蟬蛻無比散基礎上加蒺藜，治療范圍較廣，“治大小男婦，遠年近日，一切風眼氣眼攻注，眼目昏暗，瞼生風粟，或痛或癢，漸生翳膜遮睛，視物不明，及久患偏正頭風，牽搐兩眼，漸漸細小，連眶赤爛，小兒瘡疹入目，白膜遮睛，赤澀癮痛”。另外白薇散與《審視瑤函》白薇丸藥物組成、治療疾病相同，“治目有出痘，眼下皮漏膿者”即漏睛。外用藥方主要有虎液膏、青龍膏、鳳麟膏、羊腦玉，配合加減使用，治療“迎風冷淚，怕日羞明，昏花”、“胬肉扳睛，赤白翳膜爛弦”、“時行火眼”、“年久云翳遮睛”等癥。還有神效水眼藥方（治諸般目疾）、老膜散（治療宿翳）、消風丹等。值得一提的是《異授眼科》有九處應用了推云散：“蘆甘石（五分）、珍珠（二分）、瑪瑙（三分）、朱砂（四分）、熊膽（一分五厘）、黃連（一分五厘）、乳香（六厘）、沒藥（六厘）、麝香（二厘）、硼砂（三厘），共為細末點眼。”方中爐甘石為書中各外用眼藥的主藥，爐甘石性甘溫，能去翳退赤，收濕斂瘡。治目赤翳障，爛弦風眼，潰瘍不斂，皮膚濕瘡。珍珠去翳明目，解毒生肌。瑪瑙性辛寒無毒，可用于眼科目生障翳者。熊膽苦寒無毒，能清心瀉火，平肝明目去翳，酒黃連能引藥上行，緩其寒性，善清頭目之火，用于治目赤腫痛等。乳香與沒藥為常用的活血止痛、消腫生肌藥物。麝香外用能鎮痛消腫。硼砂《本草綱目》曰：治上焦痰熱，生津液，消障翳等。《本草求原》曰：生則化腐，煅枯則生肌。諸藥合用可治各種內外障。

4 小結

《異授眼科》因成書年代較久，由于當時條件的限制，治療眼病多以外障眼病為主，內障眼病根據病人的表現來判斷，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書中許多病癥病名、治療方法一直沿用于今，如羞明、爛弦赤痛、胬肉扳睛，花翳白陷、目有臨臥而不見物（雀目）、聚散障等，值得深入研究和借鑒。

[1]田開愚.《異授眼科》淺析[J].中國中醫眼科雜志，1999，9（3）：169-171.

[2]佚名.異授眼科[M].胡芝樵，校訂//鄧苑，胡芝樵.一草亭目科全書;異授眼科.上海：上海衛生出版社，1957.

[3]傅仁宇.審視瑤函[M].上海：科技衛生出版社，1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