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俊峰
(西北師范大學政法學院,甘肅蘭州 730070)
馬克思對國家共同體的批判反思
馬俊峰
(西北師范大學政法學院,甘肅蘭州 730070)
馬克思在《萊茵報》時期開始批判書報檢查制度的不合法性和不合理性,認為當時的新聞出版自由與自由報紙都不能真正成為人民政治參與的渠道。通過對物質利益問題的研究,馬克思指出國家是一種虛假的共同體。這種反思為提出建立每個人真正自由與發展的共同體,即自由人聯合體,在一定程度上做了理論的鋪墊,對我們深入理解馬克思的自由人聯合體思想具有重要意義。
馬克思;自由;國家;共同體
1842年4月,馬克思開始為《萊茵報》撰稿,同年10月至次年3月,任《萊茵報》主編。這期間,馬克思第一次遇到了要對物質利益發表意見的難事,對這種難事的深入思考促使馬克思研究經濟問題。隨之,馬克思就從唯心主義轉向唯物主義,從革命民主主義轉向共產主義。
馬克思通過《評普魯士最近的書報檢查令》、《關于出版自由和公布等級會議記錄的辯論》這兩篇文章質疑共同體權威的合法性。首先,馬克思認為,因為書報檢查令是由當權者自己頒發的,所以他們只是以自身的權威來確立其法令的正確性和合理性,以這樣的方式頒發法令,其行為本身就具有強制性。如果以法律的形式體現出來,那么法令就只能被貫徹和執行而無法更改。這就意味著,法令似乎以自己的形式宣告自身是符合法律觀念的,具有客觀性、普遍性。這種書報檢查法顯然具有獨斷性和專制性,它的合法性與正當性缺乏根本依據。因此,無法體現共同體的公共利益,實現共同體成員的真正利益。在這個意義上,書報檢查完全違背真理的旨歸,因為“真理像光一樣,它很難謙遜;而且要它對誰謙遜呢?對它本身嗎?真理是檢驗它自身和謬誤的試金石。……如果謙遜是探討的特征,那么,這與其說是害怕謬誤的標志,不如說是害怕真理的標志。謙遜是使我寸步難行的絆腳石。它就是規定在探討時要對得出結論感到恐懼,它是一種對付真理的預防劑”。“真理是普遍的,它不屬于我一個人,而為大家所有;真理占有我,而不是我占有真理。我只有構成我的精神個性的形式。”[1]110也就是說,真理應該是客觀的、普遍的,為大家所有,而謙虛是屬于個人的品質。檢查令強調的不是真理,而是謙虛和嚴肅;檢查官只是個別人,出版物才體現了整個人類。這樣,就把事情整個顛倒了。在馬克思看來,“嚴肅和謙遜”是多么不固定、相對的概念啊!嚴肅在哪里結束,詼諧又從哪里開始呢?謙遜在哪里結束,不謙遜又從哪里開始呢?如果我們的命運由檢查官的脾氣來決定的話,那么那種給檢查官指定一種脾氣和給作者指定一種風格都是錯誤的,過分的嚴肅是最大的滑稽,過分的謙遜就是最辛辣的諷刺。
其次,書報檢查作為一種制度,通過公共機構加以貫徹執行,似乎它們就是真理的真正裁判者。公共機構把貫徹和執行法令視為它們的一種職能要求,但卻從來不去研究和論證這種法令自身是否合理和正當有效,似乎它們只有履行職責的義務,沒有選擇的權利,不用去分辨什么是善的、什么是正確的、善與正確何者更為絕對正確。它們往往“為了保全事物本質——當前制度”而以犧牲人為代價,不知道人是目的還是手段。這種思想上的混亂造成事實上的混亂。于是,這些公共機構就把這種混亂歸于制度本身的缺陷,而不認為其與執行檢查令的執行官有什么關系。這實際上縱容了握有權力的官員,使得他們不按照理性行事,反而是依據他們自己的意志和脾氣行事,其實質就是給精神施加暴力。精神本應該表現為歡樂、光明,但他們“卻要使陰暗成為精神的唯一合法的表現形式,精神只準披著黑色的衣服,可是自然界卻沒有一枝黑色的花朵”[1]111。精神不再是“歡樂、光明”的,相反,變得陰暗了。檢查令不遵循真理,執行檢查官不使用事物本身的語言說話、表達事物的本質和特征。于是,他們便給真理指定一種方式、一種風格。這不僅損害了主體的權利,也損害了客體的權利,而且,由于抽象地理解真理,就把精神變成了枯燥地記錄真理的裁判官。
最后,我們看到,馬克思猛烈抨擊檢查令的不合理性,認為“對于法律來說,除了我的行為之外,我是根本不存在的,我根本不是法律的對象。我的行為就是法律在處置我時所應依據的唯一的東西,而且因此我才受到現行法的支配。……這種法律是對公民名譽的一種侮辱,是一種危害我的生存的法律”[1]121。“我的生存遭到了懷疑,我的最隱秘的本質,即我的個性被看成是一種壞的個性,而且由于這種意見我要受到懲罰。法律之所以懲罰我,并不是因為我做了壞事,而是因為我沒有做壞事。其實,我之所以受到懲罰,是因為我的行為并不違法,只是由于這一點,我就迫使好心腸的、善意的法官去追究我那非常慎重的、并未見諸行動的壞的思想。”[1]121追究思想的法律不是國家為它的公民頒布的法律,而是一個黨派用來對付另一個黨派的法律。這樣的法律表現為一種特權,它是同人民對立的。可以說,“追究思想的法律是以無思想和不道德而追求實利的國家觀為基礎的。這些法律就是齷齪的良心的不自覺叫喊。……在追究傾向的法律中,立法的形式是同內容相矛盾的,頒布這一法律的政府瘋狂地反對它本身所體現的東西,即反對那種反國家的思想,同樣,在每一種特殊的場合下,政府對自己的法律來說就好像是一個顛倒過來的世界,因為它用雙重的尺度來衡量事物。對一方是合法的東西,對另一方卻是違法的東西。政府所頒布的法律本身就是被這些法律奉為準則的那種東西的直接對立面”[1]122。這就表明,新的書報檢查令陷入了自身固有的對立之中。我們看到:“反國家的東西卻表現為國家的意見,即國家法;就形式而論,反國家的因素現在表現為一種普遍光芒照不到的、遠離公開自由的發表場所而被趕進政府批評家的辦公廳里去的特殊東西。又如:檢查令想要保護宗教,同時又破壞了所有宗教的最普通的基本原則——主觀思想的神圣性和不可侵犯性。……檢查令想要消滅居心叵測或不明真相的人散布的流言蜚語,可是,由于它把判斷從客觀內容的范圍硬搬到主觀意見或任性的范圍中,它就迫使書報檢查官相信并轉而散布這種流言蜚語,相信并轉而從事不明真相和居心叵測的人所進行的那種偵探活動。又如,國家的意圖不應當受到懷疑,但檢查令卻正好從懷疑國家出發。又如,好的外表不應當用來掩飾任何壞的思想,但檢查令本身就是建立在騙人的假象之上的。又如,檢查令指望增強民族感情,但它本身卻是建立在玷辱民族的觀點之上的。”[1]123檢查令與國家本身的要求相矛盾,這種矛盾導致了一種虛偽的自由主義思想,使一些博學多才的人淪為報刊的看守者,淪為不完善東西的工具,檢查令則顯現出國家共同體的虛假性。人不再是自由的人,不能捍衛自己的權利,自由報刊不再自由了,無法實現報刊自由表達人民心聲的原則。相反,我們看到,檢查令則賦予純粹的偶然性以空想的精神,以普遍激情宣布某種純粹個人的東西。最終,檢查令使得一切客觀標準都消失了,而傾向成為判斷的準則和尺度,這就導致書報檢查官的專橫,人民只能遭受專橫的精神壓制。因此,一種高壓的國家如果想成為忠誠的國家,就必須取消自己,而根本問題就是廢除書報檢查制度。
馬克思從黑格爾國家觀出發,對普魯士的書報檢查制度進行了剖析,指出檢查令是與理性和道德的國家不一致的,這種狀況不僅表現在檢查令本身,而且還表現在檢查官身上,其言論和行為是相矛盾的。這樣,馬克思就把理性和道德的國家同普魯士專制主義的警察國家對立起來,把理性國家本身與現實的國家機構、政府官員區別開來,認為書報檢查制度本質是建立在警察國家對它的官員抱有的那種虛幻而高傲的觀念之上的,是對公眾的智慧和良好愿望的任意踐踏,它給德國精神的發展帶來了不可彌補的損失。
馬克思把言論自由闡釋為“你能夠想你愿意想的東西,并且能夠把你所想的東西說出來”,人們有權想自己要想的東西,表達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這種想和表達都不應該受到限制,這便是人自由的一種表現。出版自由是人們言論自由的延伸,也是人民的喉舌和他們的公開形式,每個國家的人民正是通過它來表達自己的言論。可以說,出版自由構成一切自由的基礎,沒有出版自由,其他的一切自由就會化為泡影。出版自由本身是觀念自由的體現,就是實際的善,是人類自由的實現。“自由確實是人的本質,因此就連自由反對者在反對自由的現實的同時也實現著自由;……沒有一個人反對自由,如果有的話,最多也只是反對別人的自由。可見,各種自由向來就是存在的,不過有時表現為特殊的特權,有時表現為普遍的權利而已。”[1]167因此,我們應該反對那種用特權或者個別集團和黨派的利益來解釋出版自由,反對把自由解釋為等級自由,而不是人民的普遍自由。
檢查令往往把普遍理性和普遍自由看作是有害思想,認為邏輯構成幻想,為了拯救特權的特殊自由,他們斥責人類本性的普遍自由。這樣,就從論辯人的論辯邏輯方面暴露了他們的猙獰面目,揭示了論辯人的片面性和他們為“等級”吶喊的丑惡嘴臉。在這里,我們看到,馬克思揭示了普魯士國家共同體內成員的不平等的事實,這種不平等意味著人們不能平等地享有自己的基本權利——特別是出版自由。這表明,統治者試圖以國家共同體結構——統治與被統治關系掩飾他們關于等級觀念的理解,并使得這種等級觀念合法化。因此,只有通過對這種虛假共同體結構進行批判反思,才能促使人們認識到以人民普遍自由的觀念取代等級觀念是一種歷史必然。
馬克思指認:“自由報刊是人民精神的洞察一切的慧眼,……自由報刊是人民用來觀察自己的一面精神上的鏡子,而自我審查是智慧的首要條件。”[1]178既然如此,那種限制甚至取消出版自由的做法就意味著統治者不想讓人們生活在理性的陽光之中,而是讓他們生活在黑暗之中;統治者試圖通過愚弄人們來加強他們的統治,以便維持和穩定現存的共同體,防止現存共同體的崩潰。從這個意義上講,馬克思是站在民主主義立場上捍衛出版自由的。換言之,馬克思是在為人民自由精神而奮斗。馬克思主張通過法律來捍衛人的自由,因為“法典就是人民自由的圣經”[1]176,真正的法律應該表現為自由存在的形式。哪里的法律成為實際的法律,即成為自由的存在,哪里的法律就應該成為人的實際的自由存在。因此,法律的根本在于人是自由的,自由是人永遠所珍視的,它具有永久的誘惑力。馬克思批判了包括鮑威爾和柏林的“自由人”在內的自由主義派關于自由的理解,認為這些自由主義把“自由從現實的堅實土地上移到幻想的太空就是尊重自由。這些流于幻想的空談家,這些傷感的狂熱者把他們的理想同日常的現實的任何接觸都看成是褻瀆神明”[1]189。
馬克思對新聞出版自由和行業自由作出了明確區分,認為不能把新聞出版自由歸結為行業自由,如果這樣做的話,這就等于把自由精神降低為一般行業自由;而它作為頭腦的行業,應當比手腳的行業有更多的自由。正是由于頭腦的解放,手腳的解放對人才具有重大的意義。馬克思認為:“宣稱新聞出版自由是一種行業自由,這無非是在未保護之前先行扼殺的一種對新聞出版自由的保護。當我要求一種性格要按另一種性格的方式成為自由性格時,難道我不是抹殺了性格自由嗎?新聞出版向行業說道:你的自由并不就是我的自由。你愿服從你的領域的規律,同樣,我也愿意服從我的領域的規律。按你的方式成為自由人,對我說來就等于不自由;因為如果木匠要求他的行業自由,而人們把哲學家的自由作為等價物給他,他是很難感到滿意的。”[1]191因此,我們應該把事情倒過來,把行業自由看作是新聞出版自由的一種,因為新聞出版自由是通過油墨向我的心靈說話的。這就是說,新聞出版自由最重要的在于不要成為一種行業,不要把新聞出版貶低為單純的物質手段和使用工具。應該說,新聞出版自由在于保護和捍衛人類的精神領域不受污濁浸染,使人類最純潔的領域不再喪失,否則,人類的精神自由何以可能呢?
從馬克思闡述新聞出版自由中,我們發現,馬克思是把國家共同體視為一個有機體,是在這種有機體內闡釋自由的。比如,他說:“自由每一種形式都制約著另一種形式,正像身體的這一部分制約著另一部分一樣。只要某一種自由成為了問題,那么,整個自由都成為問題。只要自由的某一種形式受到指責,那么,整個自由都受到指責。”[1]201這就是說,如果新聞出版自由是自由的一種形式,這種自由形式一旦成為問題,那么,共同體所宣稱的整個自由也就成為問題;而自由也不是絕對的不受限制的自由,而是被另一種形式限制的自由,每一種自由形式是與自由本身相一致的。可見,馬克思的自由不是德國人的一種幻想和傷感的愿望,而是共同體之中成員個體之間相互獨立、相互制約的自由關系。馬克思宣稱,自由報紙本質上是人民的報紙,是人民自我認識和自我教育的一面鏡子,人民能否在報紙上看到自己所表達的心聲,是報紙能否得到人民認同的基本條件,與此同時,人民的承認也是衡量報刊的唯一標準。[2]因此,馬克思主張建立新聞出版法,以便保護新聞出版自由。
《〈科倫日報〉第179號的社論》拉開了《萊茵報》和《科倫日報》論戰的序幕,主要是由于海爾梅斯撰寫社論攻擊《萊茵報》的政治立場,要求普魯士書報檢查機關禁止青年黑格爾派在政治報刊上批判普魯士國家和基督教。馬克思的這篇論戰性文章駁斥了海爾梅斯的這種公開告密,從原則上闡述了政治和哲學的相互作用及其改變現存的社會狀況所具有的必要性。
馬克思有力回擊了海爾梅斯的社論,反駁海爾梅斯把科學變為宗教的附屬物,把宗教看作是國家的基礎。馬克思指出,古代國家的宗教是隨著古代國家的滅亡而消亡的,因為古代人的“真正宗教”就是崇拜“他們的民族”、他們的“國家”;不是古代宗教的滅亡引起古代國家的毀滅,相反,是古代國家的滅亡引起了古代宗教的毀滅。換言之,在古代宗教里,“關于神的東西的模糊猜想被謬誤的漆黑夜幕所遮蔽”,因此,不能同科學研究相對抗。
海爾梅斯想證明現代國家是基督教國家,是以基督教教義為基礎的。他認為,科學研究應該為基督教服務,科學研究的自由發展在于使自己化為宗教,國家幫助弄清科學研究與基督教教義的一致性,國家的職能是鎮壓異端的謬誤和保證來世幸福。因此,海爾梅斯指出:“現代國家的目的不是使有道德的個人自由地聯合(eine freie Vereinigung sittlicher Menschen)起來,而是使教徒聯合(eine Vereinigung von Gl?ubigen)起來,不是實現自由,而是實現教義呢?”[1]215針對此種言論,馬克思指出:“社論不是把國家看作是相互教育的自由人的聯合體(einem Verein freier Menschen),而是看作是被指定接受上面的教育并從‘狹隘’教室走進‘更廣闊的’教室的一群成年人。”[1]217“實際上,國家的真正的‘公共教育’就在于國家的合乎理性的公共的存在。國家本身教育自己成員的辦法是:使他們成為國家的成員;把個人的目的變成普遍的目的,把粗野的本能變成合乎道德的意向,把天然的獨立性變成精神的自由;使個人以整體的生活為樂事,整體則以個人的信念為樂事。”[1]217在這里,馬克思提出了關于“自由人的聯合體”的思想,不過,此時的馬克思把國家共同體理解為理性的存在,從黑格爾的國家觀念出發,對個人與共同體的關系作論述,即克服個人達到整體,克服個別達到普遍。馬克思這時的“自由人的聯合體”的概念還具有一定的抽象性,并沒有擺脫唯心主義的糾纏。在后來的《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把“聯合體”建構在物質生產的基礎上,他的自由人是現實的具體的人,統治階級的虛假共同體被真正的共同體取代,每個人通過真正的共同體獲得自己的自由。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最終科學地定義“自由人聯合體”為“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真正共同體成為馬克思社會共同體的成熟概念,馬克思正是在這個范疇中進一步論證和闡述了關于正義的問題。正義與共同體成為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的核心范式。
綜上所述,我們看到,一方面,國家共同體是一種文化的、制度的構成,依據共同體自身的規定性,應該在共同體之中實現法律和政治的自由。另一方面,作為維持共同體穩定的最終要素只能是理性而不是宗教,通過理性塑造的共同體的權威是符合共同體內在要求的,因為共同體的重心就存在于自身之中,無須借助外在的力量。而依靠宗教建立起來的共同體權威則是違背共同體本性的,因為宗教是一種偶像崇拜,表現為拜物教,從而造成外物對人的壓抑和控制,這是與共同體要求人性自由展現相違背的。這就表明,那種建立在宗教基礎上的國家是違背共同體原則的,是反人性的,而建立在哲學基礎上的國家則是符合人性要求的。難怪馬克思稱贊馬基雅維里、康帕內拉、霍布斯、斯賓諾莎、格勞秀斯、盧梭、費希特和黑格爾從理性和經驗出發,用人的眼光觀察國家,而不是從神學出發闡發國家的自然規律。因為他們遵循了共同體的基本原則——理性原則,共同體是人構成的,不是由神賦予的,人依據理性調節個人與他人、共同體的矛盾,以變革社會制度來維持共同體的恒久。馬克思的理性國家觀在現實中遭到私人利益的對抗,“物質利益”問題促使馬克思轉向政治經濟學研究,從而把國家建立在歷史唯物主義的基礎上。
從早期《萊茵報》的研究活動看,馬克思著眼于當下現實問題,著眼于社會存在,并很好地解析產生問題的根源,并以此為出發點,展開理論批判。針對書報檢查制度致使新聞出版與自由書報不能成為人民積極參與政治活動的渠道、不能真正表達人民心聲的問題,馬克思主張建立新聞出版法,保護新聞出版自由,保護人民心聲和利益能夠在報刊上得到體現。可以說,新聞出版自由意味著公共輿論的建立和發展,它對于改變傳統的以政治權力為中心的社會結構、保障公民參與政治生活,具有重要意義。馬克思主張廢除等級議會制,實行人民代表制,保障貧苦民眾行使自己的政治權利。他試圖通過軟性的自由新聞傳媒機制和硬性的人民代表組織機構的共同作用,實現對整個國家制度和管理機構的改革,防止法律成為私人利益的工具,防止行政管理的官僚化。馬克思的這種民主政治的建構模式對我們具有重要借鑒意義。[2]應該看到,馬克思的真正的自由人共同體應該說是一種民主模式,他恰恰試圖通過這種模式來解決資本主義國家虛假共同體無法解決的問題,這便構成我們進一步深入理解馬克思后來批判虛假共同體,以“自由人聯合體”取代虛假共同體,理解馬克思把共同體作為他的政治哲學核心范疇的理論進路。□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李淑梅.馬克思《萊茵報》時期的政治哲學思想[J].哲學研究,2009(6).
責任編輯:戴群英
A81
A
1004-1605(2012)07-0026-04
國家社會科學項目“馬克思社會共同體與公民社會認同研究”(11BZX015)階段性成果之一。
馬俊峰(1969-),男,甘肅張家川人,西北師范大學政法學院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哲學與政治哲學。